画颜整个人一愣一愣的,她看向叶尘道:“这是要做什么?”
叶尘懒散的舒了舒筋骨,“打架。”
画颜又道:“你知道她是谁?”
“上官家的嫡千金,上官夏夏。”叶尘答。
嫡千金?
画颜讶道:“你既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为何还偏去惹她的不快?”
叶尘听了这话,反倒略显疑惑的看向她:“咦适才不是你说的,我们决不会屈服的么?”
画颜:“”
这时客栈外传来男子不耐的催促声:“里边的人快着点,别耽误了我家小姐睡早觉。”
叶尘道:“别怕,不就是打个架么?你又不是没看我打过的。有本公子在,你吃不了亏。”
说罢,他便甩了甩那头很风骚的长发,十分潇洒的朝外走了出去。
——————————————————————————————————————————
上官夏夏领着她两位长得虎背熊腰的手下,在夜色的笼罩中显得格外的娇小。但她面上的表情却又透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倨傲,她就那样用极其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叶尘,只字未言。
叶尘拱了拱手,笑得很像条大尾巴狐狸:“上官小姐,您身边这二位,谁先来?
上官夏夏不冷不热的道:“石一和石三是同胞兄弟,从没有分开行事的道理。”
画颜一愣,心道不愧是大世族家里的千金,以多欺少这样不要脸的事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叶尘倒是毫不在意,很有风度的揽了揽手,道了一个“请”字。
他话音将落,石一和石三便揉身而上,一刀一剑配合得极为默契,直往他身上扑。
这二人性格如重石一般冰冷寡言,手中的招法也像极了他们的姓氏,一丝多余的花式都没有。石一的刀锋凛冽,石三的剑锋迅疾,加在一处仿佛天罗地网一般的严密。三个人瞬息之间走过了七八招,而后纷纷退开了两步,石一和石三默默对视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股不小的心惊。
上官夏夏见手下这么快便朝后退了两步,眉间不满的一蹩,低声道:“规矩还没有教完,你们回来做什么。”继而话音一冷,“今天谁敢给我丢这个人,天亮以后便提着自个儿的头回家去。”
石一和石三没有说话,暗自稍稍点了下头,刀尖与剑尖霎时间转了一个诡异的角度,重新朝叶尘招呼而去。
刀很快,剑更快,这会儿子的刀剑之风与适才的截然不同了,仿若连空气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叶尘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终于顿了一顿。
他面上的表情还没收完,便被一道极亮的刀光恍了眼,他本能的向后一仰,那刀面简直是贴着他的鼻尖而过。还不等他站稳,一道剑气又直射他脚底,莫不是他躲得快,只怕膝盖往下便仅剩个血窟窿了。
眼见他略显狼狈的往后跳开几步,总算勉强逃开了刀剑的夹击范围,画颜不自觉的摸了摸掌心,满满都是冰凉的汗水。
才将捡得一条命回来,叶尘却还是在笑,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陕北双雄竟肯屈尊在一个小姑娘手下,实是难得一见,不知日后传到江湖上,又将成就怎样一则趣谈。”
石一冷冷的看着他,“那要看你还能不能活着把这件事说出去。”
画颜心中一颤,不是说好的讲规矩吗?这讲着讲着怎就讲成生死了呢?难道名门正派也动不动就要杀人么?
那边的二人却不容她想别的心思,新一轮的刀风剑雨已经再次袭来。
叶尘的脸色却忽的一变,那神情不是戏谑,也不是惊诧,是画颜从未见过的认真。
他眼光一凝,一改之前的硬拼硬接,身形如游龙似的在陕北双雄之间饶了半圈,而后手中的葫芦贴着石三的剑刃滑了下来,发出一阵细微的碰撞声。
说来很奇怪,叶尘的招式看起来很是轻巧,像是只用了一分的力气,可那剑仿佛瞬间被葫芦缠死了一样,石三竟一时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待葫芦滑到剑柄,他本能的想往回抽,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剑不仅没有顺意回来,反而如坠着千斤之物一般往外飞去。
当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时,两手空空的石三,和正准备提刀劈过去的石一,都有点懵。
叶尘朝石三很无赖的笑了笑:“石大侠,自己的佩剑,还是要珍惜些的。”
石三气得七窍冒烟,今日竟栽在这样一个年轻后生的手里,哪怕剑没了但还有双拳,拼着血肉之躯也要讨回这个脸面。石一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被叶尘逼出了脾气,大喝一声“小子狂妄&ot;,刀面一转,去势狠辣的朝叶尘劈去。
这一次,是真的丝毫情面也没有留了。上官夏夏阴沉的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却说叶尘正打算再走一次“六虚阵法”,但他的脚步刚走出第一步,身旁暴怒的两人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宛若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毫无意识的扑倒在地。
叶尘眼光微微一凝,只见两人的后颈之处,插着两根冒着寒光的银针。
——飞花摘叶的精髓,在于无形。
上官夏夏眼中的惊讶停顿了许久,她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起来。
叶尘饶有趣味的看向身后的画颜:“小丫头,这一招用得不错。谁教你的?”
画颜拢拢袖子走了上来,有些得意的回了他一眼:“我师父。”
上官夏夏看了地上的两人半天,终于确定他们不会再爬起来,目光落到了画颜身上,恨恨叱了一句:“妖女。”
画颜道:“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明明是你们仗势欺人,我只不过用了两根银针,怎么就成了妖女了?”
上官夏夏还是看着她,忽然冷冷笑了一下。
她这一笑,画颜莫名就有些虚,不由得朝叶尘身边缩了一步。
上官夏夏身边也有佩剑,是华丽又好看的样式,画颜以为她此刻恼羞成怒,会亲身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画颜终归是个平凡的小女子,并不懂得千金小姐的剑从来都不必出鞘,自有人为她前赴后继。
上官夏夏从袖间摸出个小小的绣花箭筒来,又若有所思的朝着二人之间打量了一瞬。
当看到那个箭筒的一刹那,叶尘心底忽然有根弦崩紧了。
“不好!”
随着他这一生低呼落地,上官夏夏的臂间忽然窜出一股光芒,那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夜空炸开一朵洋洋洒洒烟花。
“怎么不好?”画颜还痴愣愣的仰着头望,“好漂亮的烟花啊。”
叶尘气得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漂亮你个头!快跑,她叫人了!”
叫,叫人?画颜愣了愣。
在她发愣的时候,叶尘已拉着她的手准备跑路了。哪知这位上官小姐别的没有学好,轻功却大约学了个透彻,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挡住了二人的退路。
她那柄不必出鞘的剑,此刻却出鞘了,冷冷划在二人身前,她冷漠的眼光缓缓游移着,“杀了我的人,还想跑?”
画颜挺了挺胸膛:“明明是你的人先下杀手,我们不过是反击了那么一丢丢而已,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
下官夏夏不屑的睨了她一眼:“同你这样的贱民,不必讲道理。”
“你!”
叶尘一把拦住了沉不住气的画颜,朝上官夏夏恭敬的道:“上官小姐,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为区区一间客房丢了两条人命,这样的事传出去,恐怕对上官家的名声多有不利。不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俩日后自会守口如瓶。”
上官夏夏冷笑道:“守口如瓶?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叶尘的眉头紧皱了,手中的葫芦握紧了又松开,因为他可以杀一千个陕北双雄,却不能伤了一个上官夏夏。
画颜急道:“其实,其实你那两个手下并没有死。我只是射中了他们的昏穴,再过两个时辰便会醒的。”
她这话说完,叶尘有些讶的朝她看了一眼,继而嘴边提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上官夏夏愣了一下,却又冷冷道:“既然他们现下不能醒,那往后也再没什么醒来的必要了。”
画颜不由得道:“你这人怎的这样铁石心肠,人命便是这样轻贱的?”
“他们算不得人,顶多是我家里养的两条狗。”上官夏夏毫不在意的道,继而眼光在画颜身上探究,“你究竟是什么人?”
画颜不由得很心虚:“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上官夏夏却半天没有说话,目光里充满了探寻,半晌才道:“普通人普通人可以精准的用银针将人扎昏?普通人,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去担心敌人的生死?”她眼中的颜色越来越深了,半晌后,忽然恍然一亮,“你是司”
她的话未说完,只见一个木葫芦却挑开了她的剑,叶尘的身影宛若鬼魅一般压了上来。
“得罪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