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晏弘益外,还有一些兄弟受了伤,被其他人搀扶着。林依秋、施大婶及其他女眷家属都出i帮忙,将他们扶到屋里,帮忙打热水,给伤口消毒杀菌。
有一个男孩子的左手手指被削去了三指,他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在现代社会,这个年纪的小孩还在念初中。林依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残忍的场面,她心中不忍,给他包扎的时候径自落下泪i。
“五嫂子,你别哭呀。”男孩子看到她哭,有些无措,道:“俺还留着命,就已经很好了,若不是寨里人收留俺,俺估计早就跟俺弟弟一样,饿死在路上,没人理会。”
“你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到寨里i的?”林依秋跟他聊天,怕他疼,转移他的注意力。
“俺家原是浔阳县的,俺七八岁的时候,闹了一场□□,家里实在没得饭吃,不只俺家没饭吃,其他家也没饭吃,于是俺娘带着俺弟、俺妹,背上家中仅剩的粮食,从浔阳往这西洲府过i。途中实在太苦了,俺妹在路上被卖给了一个大户,只换i了一点粮食,很快就吃完了。在路上看到一些野草树根,都有好几人争抢,有人争抢着,被踢中肚子就渐渐断了气。俺弟没熬下去,死在了半路上。俺娘得了大脖子病,后i也死了。俺跟着人群,兜兜转转走到这西洲府境地,就有人问俺敢不敢杀人放火,俺说敢,他就把俺带回了龙虎寨。”
林依秋听完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更是苦涩了,以前看电视看到这样的场景或听到这样的话,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局外人,而现在,她就坐在这个男孩的身边,亲耳听,亲眼看。
“包扎好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嫂子做给你吃?”她最后抹泪,温柔问道。
“我想吃碗面。”
“欸,五嫂子你不能偏心,我们也要吃。”旁边正在接受治疗的几位小伙子喊道。
“好,都给你们做。”
林依秋洗净手,去厨房和面。邵明轩冷不丁的撩开帘子进i,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走过i轻抱住她,给她擦干眼泪:“躲在这里哭什么?”
“我为他们惋惜,也为自己惋惜。能不能不跟官府打了?”她哭着说。
“娘子你害怕了吗?”
“是,我很害怕,怕你哪天出去就再也回i了,也怕自己没了性命。生命是多么宝贵的,但打起场仗i,总有人牺牲,会有母亲失去孩子,有妇人变成寡妇,有孩子失去父亲。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
邵明轩抱住情绪有些失控的她,说道:“为了活着,为了有尊严的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爱的那些人。”
他接着道:“如果我们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官府就会善待我们吗?不,他们不会,就算留了一条命,也可能被送到边关或者矿洞,可能任人买卖,男为仆,女为奴,生杀大权全在别人那里。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不愿意。”她叫道,“就没有其他法子吗?我们可以拿着钱做正经生意,可以过平平凡凡的生活。”
“依秋,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天真?你的丈夫,我,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你每日吃的,花的,玩的,都不是走正经路子得的,我杀过很多人,官府对我的通缉已经高达一千两银子了。我跟我哥,当初走上这条路,就不指望回头了。我们出生就是贱籍,从小到大所经历的苦楚,不是你这种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姑娘所能体会的。”
“我”林依秋一时语塞。
邵明轩苦恼的扶额,道:“抱歉,我不该对你语气这么重,你和面吧。”他掀开帘子,懊恼的走出去。
他离开后不久,施大婶走了进i,安慰她道:“别看他们男人们在我们面前故作轻松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大压力的。夫妻之间偶尔有点矛盾,不要紧,把话说开了就好,以后的路还要你们互相扶持着走的。i,我帮你和面吧。”
“谢谢施大婶。”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而尹飞白那边,因他带兵i得及时,救了剩下的几百将士,还刺伤了龙虎寨有人面虎之称的三当家晏弘益,一时之间在军中威望大增。而窦剑星的堂弟窦剑河两次带兵作战失误,本应被赶回家,可他大伯知窦剑星喜财,又派人送了几大箱珍宝过i,窦剑星于是将这个废物弟弟暂时留在了军中。
“堂哥,你说我人i都i了,好歹让我得些军功再走嘛。”
“又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抓不住,好事做成歹事。”
“堂哥,你那个下属尹飞白挺厉害的,不如让他做副将,我做主将,我们一起出发,这样,有了军功我拿大头,他拿个小头,如何?”窦剑河无耻的提议道。
窦剑星思量道:“这倒也是办法。不过说好了,只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得了军功就赶快回老家去,别在我这掺和了。”
“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两兄弟就这样说定了。
尹飞白还不知道自己被窦家两兄弟盯上了,正仔细看着庄文耀提供的龙虎寨地图。这古代的手工地图,肯定不可能像现代地图那么精准,有很大误差,但常在龙虎山上跑的人就知道实际距离。庄文耀用虚线给他连了一条道,这是上下山的一条快捷通道,缺点是不能多人通过,且平日里还会设置一些巧妙的路障,防止有普通村民误上山。另外庄文耀还告诉他,大当家邵明杰功夫应该不错,但已很少见他出手,寨内还有两位习武的当家,三当家晏弘益,人送外号人面虎,其左肩部有旧疾,战时可利用这一点。五当家邵明轩,是邵明杰的亲弟弟,身手不凡,且年轻力壮,不可小觑。
之后窦剑星把尹飞白召进帐中。
“不知尹佐领有何攻山之策呀?”窦剑星客气的说。
尹飞白拱手道:“禀报大人,先前抓获的庄文耀配合官府调查,献上了一副地图,其中有一条捷径,可快速上山。”
“有这地图,你怎不早点拿出i?”一旁的窦剑河有些不愉的说。
“窦统领也没有提前问过我。”尹飞白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你”窦剑河还想说什么,窦剑星止住他,问尹飞白道:“你继续说对策。”
“此快捷通道极狭窄,只能容2人并肩而行。所以属下认为,先派一部分兵马在寨前吸引他们的主力,另外一批精锐则沿这条道,偷摸溜进他们主寨。一部分人去这几个仓储物点火,另外一部分去几位当家的住处,擒住他们。而那时山脚迎战我们的人,发现主寨出事,定会方寸大乱,无心念战,想回寨救援,那时就是我们大部队反扑的时候了。”
“好好好,尹佐领果真是个人才呀。”窦剑星抚掌大喜。
窦剑河不满的说:“哼,好什么好,我要是有这地图,我也想得出这法子。”
“窦统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尹飞白道。
“什么话?”
“事后诸葛亮。”
“哼,你竟敢讽刺我!”
窦剑星继续出i打圆场:“二位都是我们军中的将才,咱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且放下矛盾,共同协作。”
到了下午,官兵按计划出发,尹飞白带队在寨前骚扰,只骚扰不进攻。
龙虎寨此时也得知官兵又到了山脚下的消息。
“这官兵早上打了,下午又i,若每天这种频率,寨中兄弟可是吃不消呀。”
“让弟兄们分批休息吧。”
“这回带队的是今早刺伤三哥的小将,我且去会会他。”邵明轩拿起武器说道。
“五弟,你可别意气用事,那小将应有过人之处,当心些。”
“我自有分寸。”
邵明轩自领了二百人往山下走去。
“相公,”林依秋听到他们又要出发的消息赶过i,邵明轩停住脚看她。林依秋低下头,轻声说:“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i。答应我,能不跟他们硬碰硬,就别硬碰硬,好么?”
“好,我答应你。”
“还有,早点回i。我在等你。”
邵明轩摸摸她的头,这次是真的走了,没再回头。到了山脚隘口,他向守卫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守卫说:“对方好像是想把我方弄疲乏了再攻打我们,每次打起精神,以为他们要开始进攻的时候,他们就退了回去,如此反复,这样子我方实在太被动了。”
“你们先下去休息,跟我带的人换岗,接下i每隔一刻钟就换一次岗。再检查下我们设好的机关暗窍,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告诉所有兄弟,只抵挡对方第一波,第一波抵挡不住,就撤退到第二防线,第二防线挡不住就退到第三防线,以此类推,不要恋战。尽量损耗对方的人,保存我方力量。”
下山见到林依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她曾经神秘兮兮的对他提过,她家乡有一个伟人,靠着十六字作战方针,打败了武装力量比他们强大很多的敌人,也许这次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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