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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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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玄宗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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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声的嗓音像是公鸭一般徘徊在南都焖热的六月天。

    就算是内使监的大公公张祚,也得奉谕旨熬住这下火天。

    黄色的龙图谕旨下面,齐刷刷跪下了足有二三十人。在这本就不大的内阁值房中,已经是燥热不堪。在门外,除了有红色袍服,也有些紫色袍人贵在门口

    这是六院的政治规矩,大吴王朝的政治规矩!

    门阁间,是等待朝会的副厅,不仅为内阁成员提供歇脚和等候会见。若非朝堂觐见或者厅堂议政,此处的确是门可罗雀。上院的下厅,今天却热闹非凡了起来。

    为数不多的非红袍人中,有位已经汗流浃背,但却依然纹丝不动的跪在当口的人。一声不响的听着屋内这宣旨的嗓音。他头顶着乌纱,身着紫色的公服,手里捧着写好的奏疏,站在门外静静候着各位阁员。飘忽的空气中,对于宣旨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但是依然坚挺在这。

    直到大家一起三呼万岁,宣布平身后,才抖了抖身上的袍服,站了起来。

    “兵院加急的奏疏,加上安州的这几封塌印件,已经由李大人五天前呈了上去。现在上谕说明的很清楚,各位阁老大人请按照皇上的意思,迅速组织好新六院编制,以便应对战事之需。”说罢,宣旨的太监浅浅的作揖,然后退回原处。那阴影中的紫袍内使们,便一起坐下。值班的仆役们马上给各位宫廷的大人端茶上手巾。

    “回祚公,圣谕惶惶,我们已经悉数尽听。请祚公上座来听”

    为首出头的是一位须眉尽白,但是精英矍铄的老者。他看上去精瘦,但是十分的精干。衣着红色的夏袍,马上搀扶。

    内使监掌印总监张祚

    “李阁老可千万不要客气。都是为自家做事,请坐下吧。”

    内阁首辅李永吉站了出来。站在一边的,就是工院理书刘仰益,刑院理书伍炳烨。除此之外,兵院右侍卿扶序良。

    兵院理书赵大人在墨语,户院的程大人还在上殿陪陛下

    “谁都知道,礼院的颀大人深居简出啊。”张祚打着哈哈,众人也笑不出声。

    谁人也都知道,礼院的颀大人是怎么情况,不敢笑也不敢多嘴。

    为首的老者,胡须是花白色的,头发中仍然夹杂着灰发。目光炯炯有神,像是一只雄鹰一样的。赶紧和过来的张公公拱手。

    程思修,字元培,东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

    “程阁老免尊礼。快请坐。”

    后面的刑院理书刘仰益和工院理书伍炳烨也坐下,紧跟在后面的几位红袍大人也坐了下来。在万般红中,豁然歪出来了一个空缺。原来是有人歪坐着

    “六院的事儿,还得让内阁来自己调配。既然兵院的赵大人在天化和海冰一线布防,兵院的在南都的差事,也有李阁老担着。实在是太辛苦了。既然皇上谕旨按照这个新班子的搭法,内阁就按照上谕,下院还得请各位阁老着实费劲。毕竟,战事阶段已经到了。”

    早朝的喧嚣和争执时间开始了

    “这是…”乌纱帽稍微歪了一下,兰京相馆的众位大人们向着桌前瞧去。

    “黑羽鹰,布良哈进入墨语司境十天了。”

    “绛才,兵院十天以内的情况,你和在座的各位阁老们说说。”

    “是,阁老。此次召集了六院的各位大人在此,当务之急,就是要按照上谕,落实进兵抗布良哈之事。兵院已经抽出了这么多人,左侍书也随赵又桢大人进了勿苍,尽管兵院的确是捉襟见肘了。”

    “兵员不足,北庭不积极,南苑配给的粮饷兵火,现在还没运到。是这个道理吧。”

    “培氏已经率两百万大军南下,说是两百万,实际上挤压了水分,四十万还是有的。”

    “兰京今年开支的三百万库银自然是由南都中央负责管理拨付,秋落和勿苍也已经五年没有给南都缴纳赋税。皇上把内阁交给了李大人,由老奴监管,我自然有担得起这担子的职责。虽然赵理书又贞大人已经至北方,而兵院也几乎全体至海冰雄关监军。这些钱粮,是陛下退回了先帝的皇庄,以及各位商户巨贾们一点点凑齐的。能征收到二十万。平兰减产,抗灾的迹象显露,就这样一船物资,过了哪个司,哪个司都会眼馋。”

    “若是阁老这样说来,我们这些大员岂不是都要去戍边了?”

    “这是内阁会议,还轮不到你来给我们指手画脚”

    “现在,供给军需钱粮至北方平叛,与喜迎我皇威严,营造我南都盛世兵甲同等重要。”

    兰京的门阁间,是等待朝会的副厅,不仅为内阁成员提供歇脚和等候会见。若非朝堂觐见或者厅堂议政,此处的确是门可罗雀。上院的下厅,今天却热闹非凡了起来。

    “太卿大人,您倒是和太相说啊。现在培氏已经率两百万大军南下…”

    “两百万?布良哈一共才不过三百万人口,谁都知道这是诈术。”

    “北庭的今年开支的三百万库银自然是由南都中央负责管理开销。皇上把内阁交给了李大人和鄙人,我自然有担得起这担子的职责。虽然赵又贞尚书大人已经至北方,而兵部也几乎全体至海冰雄关监军。”

    “培素塔兰已经不顾一切的吞并勿苍,只因为我们南北双方已然是在这个问题上的共识愈加扑朔迷离。现如今,北庭的星王已经派驻了秋落和勿苍两大司的精锐。就算这样,也难以补齐今年的亏空。”

    “可墨语也是我们伽兰九子之一,虽然远,也仍然是。”

    整个内阁会议已经变成了

    “我们凭什么在上界没有敲定的时候,就贸然把自己的亲卫军派出去。况且我们先皇已逝,新皇未立,上界没有”

    “玄大相,您的意思呢?”

    “各方的意见,汇总到太相馆是这样的。”

    “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派一支先遣队伍,扮作民用前往呢?”

    “凤陵洪氏王现在的意思,是想留住军兵,守住平兰关隘。长松夏黛氏的意见是,不介入这对勿苍的干涉。我王和秋落的态度仍然不够明朗,得朝堂之上,才能和他们相互沟通”

    “洪王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洪王的亲军在南方,一月以内无法全部调集至勿苍边境。长松夏、南理和平兰三司,连凤陵亲卫的一半都不到。我们除了”

    “从海冰关开始,西南便入天化,然后便是兰京。若海冰不保,则我兰京不存。”

    “培素塔兰大君,已经命左前锋十万大军进入了勿苍边境地区,袭击并占据了勿苍西侧的大片领土,并占据了凉关地峡。安州已经失守,赵又贞大人已经到了海冰关,正在向着天化急行军。”

    紧紧握住手中的水盏,

    “殿下。众人齐刷刷的起立行礼,就连”

    “我恐怕带来了更需要关注的消息。皇帝的守孝期限将尽,即位大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细分一下的任务,兵院的扶大人按照先前兵部的批文令,领着河西制造局的船械辎重北上,十二日内到海冰关。玄大人和伍大人领上谕安顿南都大事务。工院的刘大人在基础建设上协同好共同办理。礼院的事儿我再请上奏,看看程阁老会不会给我们在安顿下。

    早朝钟声还是不惬意。

    一个凝固到死的王朝,是会将这种“大逆不道”视为不和谐的因素的。

    “今日早报奏,伍炳烨带着刑院员外去勘察特殊事件了。颀居林的礼院不再邀请之列,而且也递上了告假的条子。除此之外,本院赵又贞大人已经按照圣旨的部署,前往海冰前卫与南都的增援舰队会合,由在下列席参与此次内阁会议。”

    “好。那我便将情况说说看。内阁的班子暂时不变动,各位各司其职。除此之外,各理事院私事要调整若干。由兵部领衔、吏部、户部和工部配合,选派得力干将,至海冰关集合待命。期限是,七月二十日前。”

    “素慎安静。现在是商讨进兵安定北方,以及维护应对京师和南都方案的时候。”

    “谁来接应我们做南苑兵火的迁入工作?”

    “让勿苍出一人,秋落出一人,南都兵院出一人。共同押解这军火到前线,送抵赵又贞大人手中。现在,勿苍的”

    “让玄子昂进入预备,先入兵院,从右侍郎以下开始。还有,把那些”

    “现在南苑已经派裘侍郎去镇压海寇,而北方的重担却还得赵大人去担负。”

    “上谕未提,那就看看大吴律法吧。按照大吴律法,京师各司隶需配给一名给事中以上头衔员外坐镇。若我出了京师,便是大忌讳。”

    “玄宗鹤之子子昂尚在我院门下,我提请奏报请其代我主持兵院事务。”

    “这样似乎不妥。玄子昂即便是才华非凡,也绝不能提请他”

    内阁首辅李永吉站了出来

    “就是要借着扩军屯田之术,行兼并田地之实。”

    “若并田则失民,若不并则无财,无财则国亡。扶序良,你以为那些火器和铁舰是哪来的?南都为了这笔从海外运来的烂账,已经搭下了四成平兰了。现在,地被人攥着,可不攥,哪里来的这神兵利器,恒我国运啊?”

    “你知道那长运的港闸是怎么被打开的吧,这就是利器,这就是国运啊!”

    “南都内院,由我和吏院的程大人,刑院的刘大人和工院的伍大人负责。兵院的事情还是让左右侍书以下的人去做,我兼职,由玄宗鹤大人代管。”

    李阁老显然是略微的站不住了,整个人都开始喘了起来

    玄宗鹤就在急急忙忙出去的同时,李永吉忽而把扶序良叫住了。

    “兵院记书的那位留一下。”玄宗鹤站了起来,似笑非笑,但是懒洋洋的瞧着

    南都这边,柏贞也多操劳些。

    “是扶序绛才吧”玄宗鹤勉强的躬身站立起来,用一口标致的长历口音说着

    “是,玄大人。卑职兵院右侍书扶序良。”

    “去兵院领了军帖,一同随秋落来的尹之总兵官,载着赵大人的船粮辎重并去吧。

    “要安抚北庭,不要擅做主张,尽管在那边还不是都合作的尽如人意。你也一定有把握能把它做好!”

    “回大人,困难很大。但是我们一定按照陛下还有内阁的意思去完成。”

    “藏弓回头箭,现如今,我也就任人唯亲一把咯。”

    某些人回头瞅了瞅,在户院大人坐的那张特别的凳子上瞧了瞧,空无一人,这才略微的放心了下来。

    “绛才,还得请您多多关照。除此之外,内使监派来的监军,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差人和河西制造局的各位公公,就有劳你多担待了。千万协助好赵大人的工作,和北庭庆天那边要千万心。相比培氏匪徒,更关心的其实是北庭的动向。千万注意。”

    望着这个现如今执掌兵院,恩授十数年,却又在南都声名狼藉的人物。李永吉这个老头子也点了点头,抬起了眼睛紧紧的瞧着眼神睥睨却又哭笑不得的玄宗鹤,硬硬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已经迈步而出的程思修阁老,再看看这些门外面的员外郎们,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台前,躬身行礼。

    “弟子谨记。”

    刘仰益走了过来,见到了李永吉

    “正直用兵之际,你派了这么一个修心理之学的去,那有能管什么用?”

    李永吉也不答话,走了起来,推开了门外窗,看了看巍峨高山上的凤林苑,这高山流水的夏天,像是

    “只有胆识,勇气和力量,还是成不了大业的。老成事故的人,谁也不愿意趟这个浑水,事故的人,还得留在兰京,以备内用”

    下面在各行其事,省里晕头转向,中央再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的。过去的灾年似乎已经度过,又到了一年插秧的时候,这批军饷,可是我们能抠出来的最后一批精锐了。希望前线的赵理书、尹之大人能够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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