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义和我回到宾馆,阿宝、阿苑已到宾馆,阿宝红着脸埋怨我,说好了一起去看阿义母亲的,我自知礼亏就没说什么。阿宝出了我房间,我以为他生我气了,可转眼之间他驮着手风琴重返我的房间。我又可以听到阿宝的琴声,还是那样的亲切,每一个音符都像赐与我的。阿宝利用拉完一曲间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几句,又接着拉,他要把自编的手风琴套曲全部拉完才算完。
如海喊我们去看聚会场地。如海见了我还是喜欢脸红,见了我说不出句整话,而且缩手缩脚的,我恭敬而主动地和他握手,非常尊重他,不想让他喝多了酒后,暗里骂我拿他不当回事。我跟随如海看了聚会场地,实在难为阿武,就是没银子,不能租个像样的剧场。阿武总想干件大事,为得到大家的认可,结果却像《阿武杀鸡》那样,误杀了不该杀的鸡。
二0一八年聚会,如果大家的热情没有泯灭的话,该让阿玉赞助,听说她老公是做大买卖的,她开的车我都叫不出名字来。大家都说文工团的阿惠、阿玉变化最大,一个长本事敢和乐团指挥叫板了,一个财是大气粗了。阿玉像阿炎弄一个类似“有朋基金会”也行,这样大家都愿意投奔阿玉九妹,来荆州聚一聚,叙一叙过去了的真实生活,因为我们过虚假的日子已够多。
这时一人扛着音响箱进来,我还没认清来人是哪个,那人却叫了我声赵丫,我认出是阿高老师,上前握住他那粗糙的手,他七十岁的人了,身体还是那样结实,看着地上堆着阿高扛来的音响,想到荆州剧场遭大火,他冒生命危险把这些音响抢救出来,如今阿高又依靠这套装备混迹天涯了。阿高还是那么可爱,你不能不想起《阿高的装备》。阿高扛来的音响一惊一乍的,总是试音不佳,含含混混,好像有很多观众在那里欢呼一样。而我却为这音响拍手叫好,它给了我和阿江滥竽充数的机会,我和阿江根本就没练琴,我在北京忙于编写故事,而阿江忙着码长城,都没有闲暇干正经工作。
我们吃过晚饭,在房间休息,阿北来了,他和我住一个房间,前几天他通过微信告诉我,因他晚些时候到荆州,让我替他定房。阿北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习惯,进房间不管天气热与不热,先把自己扒得只剩一个裤头,过过风,再一样一样穿停当,然后把提琴盒从地板上拖到床上,取出提琴,用一块布擦拭提琴,左擦右擦,连一处缝隙都不放过,然后开始校音,已经校得非常准了,可他不满足,直调到自己听不出是否音准为止,最后才不安地加入排练。
阿炎、阿义、阿江、阿磬、阿宝都在,我和他们和完了《井冈山上太阳红》,在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时,阿北拿出他特制的曲谱,翻页不用着急,每页最后都有十节以上的休止符,阿北很得意。只有阿国不在,谣传他吸毒,也许不会,因大家找不到他,气不过才用最诙谐的故事诽谤他。
这时文化局长阿新来了,和他握手时,感到他的手还是那样湿漉漉的,好像他刚刚洗过手。他跟我说他不能参加聚会了,儿子放假回来,一家人要去天门看二老。阿新从进门就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我们排练,恍惚隔世一般。我让他回天门,带问他母亲好,因为我想起了《天门之行》,我忘不了他母亲的那句话。
那晚阿斌、阿江、阿会、阿志走得很晚,我送他们回来,想明天一早要去南门,我知道过两天全团也要去的,可是我还是要单独去南门,因为那样会是不一样的感觉。送走阿斌等人,回来只见一人在楼道尽头走着,大脑袋在我眼前晃了几晃就进了一房间,我认出这是阿东,就跟进屋叫了声阿东。阿东还是那样冷漠,都没和我握手,也许是前年他到北京来看过我。阿东的脸色非常难看,蜡黄蜡黄的,我就像撞上鬼一般,以为是灯光之故,就拉着阿东到卫生间一起照镜子,看镜中的两张脸两种颜色。
回到北京,阿东给我发来链接,他身着兰格子衣裤,躺在医院病床上,说他明天要出院,还说把他都要吓死了,想必他在医院已逗留多日,该回家了。我问他是否到医院疗养?他没回答我,阿东经常这样,拽下一句话就与他没关系了,反正他说完了。而这次不是,阿东患了癌症,影响声带,从此不能歌唱了,他命运多舛,厄运再次向他袭来,第一次是不能拉手风琴,因手指被酒精烧去了,他又改声乐,经过努力,他被评为教授,然而第二次又……,真为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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