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白家……两位公子在门口等你!”
韩依依离得近,竖起耳朵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担心地发问,“什么白家公子?”
韩依依问得突兀,江辞想了想,解释道,“是我外祖父家的两个哥哥!”
一只白皙的手拉了拉江辞的胳膊,“我们一起走吧!”韩依依一脸羞涩地开口。学而院里好不容易有个合眼缘的,一定不能把人凶跑了。
江辞觉得很是古怪,看惯了任性的韩依依,再看面前这别别扭扭的人,只觉得起了些鸡皮疙瘩。
微微拨开韩依依的手,顿了顿,“好!”
手倏然一松,韩依依本来有些失望。听见江辞答应了,立马紧紧挽住新朋友的胳膊,“走!”
江辞盯着自己的胳膊上,有些不懂韩依依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热情。
但眼前少女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带着些雀跃,拒绝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江辞微微叹了一口气,算了,挽着就挽着吧。
二人亲亲密密的走至门口,白天泽上前两步。礼貌地对着韩依依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江辞被紧紧抱着的胳膊。
韩依依松开手,顺势拽了拽江辞的袖子,“明天我们再一起走啊!”
江辞无奈地笑了笑,送走韩依依,先白天泽一步上了马车。
撩开帘子,白天凌懒洋洋地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微微瞅了她一眼,接着瞥了瞥对面,江辞立马在对面规规矩矩坐好。
白天泽跟着进来。马车宽阔,容下三人也不拥挤。
他们去的是京中最大的酒楼,醉香楼。
醉香楼位于京中最好的地段,人来人往,客人络绎不绝。进门墙上便是恢弘的名家真迹,华贵的紫檀木楼梯蜿蜒而上。
江辞前世并未来过此地。如今是第一次来,不免就多看了墙上的一幅字画几眼。
“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嫡女,别显得像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白天凌冷声嘲讽,毫不客气。
江辞也没打算客气,咬咬牙,抬起脚,用力地对着白天凌的鞋面踩了下去。
“嘶!”白天凌深吸一口凉气。
江辞这才挪开脚,白色的缎面鞋,就这么多了道黑印子。
白天泽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只看见江辞一脸歉意地对着白天凌道,“二表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娇柔,语带自责。白天凌抽了抽嘴角,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姑娘娇滴滴地说不心,他一个男人,还能非要死心眼地计较不成。
但还是是恶狠狠地瞪了江辞一眼。
“听说了吗?方才秦王爷……”有人兴高采烈地起头。呼啦啦就一群人围了过来,一脸好奇地望向正中央的人。
那人兴奋地继续道,“那秦王爷在群芳楼一掷千金,只求新晋的花魁娘子悠语姑娘一笑,啧啧,当真是风流无比啊!”
“可是恪靖王府上的王爷?”有人插嘴发问。
不待回答,旁边有人急吼吼地回道,“可不就是那秦王爷,不过他这么挥霍,就不怕老王爷责怪吗?”
“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那秦王爷有三大好:喝酒、斗蛐蛐和逛花楼!这老王爷开始还命人关着他,王爷愣是不改,老王爷被逼得没了法子,也就不管了!”被围在中间的人一脸得意,扬着脸说得很是兴奋。
“亏得是恪靖王府家底丰厚,普通人家哪禁得起这么挥霍!”
“就是,就是……”
三人由二领着刚上二楼,将楼下的吵吵嚷嚷听了个分明。
白天泽有些好奇,随口问道“表妹,你可认识那秦王爷?”
江辞愣了一会儿,舔了舔嘴唇,摇了摇头,不认识!
果然。白天泽庆幸地点了点头,“不认识就好,如此挥霍,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接着一本正经地嘱咐道,“日后也离他远一点!”
“咳……秦王爷来了!”有人高声喊道。
前面一只脚刚迈进厢房的白天泽听见这话,转身就拉着江辞和白天凌回头,绕到二楼的栏杆处,兴致勃勃地看着大门口,等着看那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
楼下依旧吵吵嚷嚷,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据说秦王爷刚从群芳楼出来!
“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好看的。”白天凌语气嫌弃,很是不满。但也没走开,面无表情地站在江辞旁边。
“来了来了!”门口有人推搡着。
在众人的目光中,秦王爷摇着扇子进了醉香楼的大门。
笑得很是灿烂。
一阵起哄声响起。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扬声嘲讽道,“王爷才华横溢,做了悠语姑娘的座上宾,什么时候将她娶回家呀?”
顿时鸦雀无声。
说话之人是淮远伯之子萧文轩,仗着家里出了个受宠的后宫娘娘,平日趾高气扬、为非作歹,众人敢怒不敢言。
方才这番话,既是讥讽又是轻蔑。天盛谁不知道,秦王爷到底是恪靖王府的嫡子,再喜欢那悠语姑娘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娶回府啊,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秦穆毫不在意,咧着嘴道,“我不像某些人,哭着喊着要做悠语姑娘的座上宾还被拒绝了。”
众人一片哄笑。
“你!”萧文轩早就嫉妒秦穆得了悠语姑娘的青眼,此刻自然是不能忍。站起身来,指着秦穆对着身后的家仆们大喊,“给我打!”
秦穆笑意不减,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萧文轩,上个月,米荣巷!”
声音很低,只有萧文轩听到。
米荣巷!!萧文轩惊恐地睁大眼睛,身子遽然一抖,看向眼前满脸笑意的纨绔男子。
秦穆似笑非笑,还打吗?
萧文轩缩了缩脖子,扬手让下人们退了下去。
这是何意?众人一脸疑惑看向秦穆,王爷说了什么,竟让这萧文轩咽下了这口气?!
秦穆笑着为众人解惑,“萧公子浪子回头,说他才华不如我,相貌不如我,样样不如我,愧不敢动手!”
江辞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众人一脸惊诧,不敢置信地看向萧家公子。
萧文轩反应过来,讪讪地赔着笑脸。
秦穆乐呵呵地走向檀木楼梯,突然脚步一顿,察觉到有人,抬头便对上江辞黑白分明的双眼,“江家妹妹也在啊!”
“哟!”众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跟着望向二楼的江辞,这又是秦王爷的哪个妹妹?
江辞瞬间敛起笑意,微垂着头,在白天泽狐疑的目光中,走进了厢房。
姑娘不搭理他!秦穆眯了眯眼睛,大踏步上了楼,向着南侧的厢房而去。
方坐下,江辞乖乖地开始解释,“大表哥,我确实不认识他,只不过同在同文堂学习,远远见过几面!我也不知道秦王爷为何会认识我!”
白天泽本也没想问,不料江辞进门就说上长长的一大串。连忙给江辞倒了杯茶,“嗯!”末了摸了摸江辞的脑袋,“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
江辞连忙点头!当然要离远一些!不管是不折不扣的纨绔,还是战场嗜血的杀伐之人,她都要离远一些。
玉盘珍馐,精致的菜摆满了桌子。
“表妹你可有想过跟我们一起回白家?!”白天泽给江辞夹了一个鸡腿。
问得突然,另外两人皆是一愣,白天凌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江辞想了想,慎重地摇了摇头。
白天泽没再继续问,绕过这事,与江辞提起了白家。他知道表妹的顾虑,江家的嫡女,这么跟着他们回去算是怎么回事。
是他没想明白就一时冲动问出了口。
说起白家,免不了就提起白老夫人。江辞记起,外祖母是来过天盛的。当时老太太捧着一盒栗子糕端到她面前,笑得一脸慈祥。她是怎么做的呢?
哦,她板着脸扬手将一盒点心打翻了……
大表哥没提起此事,她自然也不会提,只哑了嗓子有些愧疚道,“外祖母她还好吗?”
白天凌凉凉地抢着出了声,“外祖母还好,就是老是想起你这个白眼狼!”
白天泽踢了白天凌一脚,警告地投来一个眼神。
兄弟二人打打闹闹惯了,白天凌刚要还手,瞥见面前的白眼狼突然红了眼眶,手就硬生生地顿在了空中。
江辞眼眶微红,低声哽咽道,“大表哥,我当时不懂事。轻信了别人的话,辜负了外祖母她老人家……”
白天凌眼珠转了转,大哥,怎么办?换来白天泽轻飘飘的一眼,你惹的事你收拾!
白天凌顿在空中的手硬生生地转了向,略带僵硬地摸了摸江辞的头。“你别哭了!我不……喊你白眼狼就是了!”
江辞简直要被白天凌气笑了!
不过心里倒是好受了些,伸出手抹了抹眼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摸出怀里的双环玉佩递给白天泽道,“这是母亲留下来的玉佩,大表哥你帮我带给外祖母吧,也好留个念想!”
白天泽正了神色,接过江辞手中的玉佩揣进怀里。
白天凌安慰没停,别别扭扭地学着白天泽往江辞碗里夹了个鸡腿,上好的竹筷在碧色玉碗边沿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手没闲着,嘴也没停,“多吃点,看你瘦得跟厨房晾的鱼干似的!”
江辞吸了一口气,装作没听见,啃着碗里的鸡腿,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二表哥!”
白天凌刚好听清了,见表妹如此乖巧,乐得又给江辞碗里添了一个鸡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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