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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军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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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军(102)丢下一个“不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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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疗养院在院内举办了一次自娱自乐的文艺晚会,疗养员和工作人员纷纷登台献艺。平时看不出来,登台一亮相,嗬,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群众里面果然有人才!

    一位长得很帅的中年疗养员登台独唱:那是优美的男中音,歌声悠扬,嗓音柔亮,一首首抒情歌曲,唱得大家、特别是姑娘们忘情地叫好,拼命地鼓掌。你道此人是谁?真没想到,居然是当年我们在航校学飞行时,每天坐在塔台上指挥学员们飞行的那位起义过来的大队长。那时候,我觉得他很严肃,不苟言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

    从那以后,我老是看见他在礼堂里的那架风琴上自弹自唱,练得非常认真。可能是那天的晚会给了他一个鼓舞,他要把自己锤炼得更优秀、更出色!

    一次,在医务办公室里,我偶然看见了他的入院登记表;哟,已经八岁了!我心想:这么大年纪了,叫几个姑娘喊一嗓子,就这么入迷?现在自己老了,想想他那个时候,也还是个年富力强、充满魅力的成熟男人啊!想当年,他在国民党航空学校里学飞行时,又年轻,又英俊,歌又唱得动人,琴又弹得优美,又是万里挑一的航空员,真不知道迷煞多少妙龄女郎呢!他是在循着音乐这条路追寻自己的已经逝去的青春岁月啊!

    虽然规定滨海疗养院是空勤疗养院,但有时候也会住进来一些非空勤的特殊疗养人员。

    一天,来了一位上了点年纪的人,大约40几岁,还带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妻子来疗养,住在一间特设的大单间里。单间里有大床、长沙发和地毯等。

    有人悄悄告诉我:“这位是空军军长,少将,不会飞。”将军嘛,不管会不会飞,当然可以住进空勤疗养院啰!

    这天,我和一位疗养员正在俱乐部里翻看报纸,将军携夫人进来了。他俩往麻将桌旁一坐,将军就向我们打招呼:“两位同志,会不会打麻将?”我俩互相看了一眼后,我回答:“会一点儿。”“你呢?”将军又问那位疗养员。他也说:“会一点儿。”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围着牌桌子打起麻将来。

    虽然部队里规定打麻将只是娱乐,不准议钱;但为了分清谁输谁赢,还是准备了筹码。我们也就正儿八经地分了筹码,输赢照算。

    玩的时候,我发现将军在偷牌,在“杠上”偷了一张又一张,不要的牌就悄悄地塞出来。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不好说,随他去。

    可是后来还是被他夫人抓了个“正着”: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里还有一张刚刚偷的牌。她大叫:“你不老实!偷牌!”将军“嘿嘿”地笑着:“就这一次,还叫你给抓住了,倒霉!”原来将军也会像青年一样调皮。

    对于将军,一般人都以为,那都是一些威风凛凛,登高一呼,指挥刀一举,千军万马齐向前的猛将!其实,将军是最调皮的,是最会动脑筋、出点子的人;兵不厌诈嘛,老实巴脚的人能带兵打仗吗?

    有这么一个关于将军的故事:秦基伟将军在家里打扑克,将军和老伴一边,打对家;两个儿女一边,打对家,儿女总是输得一塌糊涂!儿女们不服,屡败屡战,却仍然是屡战屡败。许多年后,将军才向儿女们透露出他们的秘密:老夫妻事先约定好了,拿到“大王”说一声:“真糟糕。”拿到“王”说一声:“糟糕。”其他的重要关节处也都约定了暗语。在家里打扑克尚且如此,打起仗来,还能不“诡计”多端、机关算尽?

    当年秦将军在朝鲜上甘岭和美国人打过一场恶仗,他肯定设下过不少圈套让美国佬往里面钻。美国名校——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才生、美国第八集团军总司令范佛里特和秦将军对阵;玩心眼儿,他绝对玩不过放牛娃出身、没念过书的中国志愿军第15军军长秦基伟。范佛里特搞突然袭击,陆空配合,疯狂地、立体地进攻上甘岭!天上飞机,地下坦克、大炮,“轰隆轰隆”,打了整整4天,却寸土未得,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范总定计攻上甘

    赔了儿子又折兵

    (范佛里特的儿子是飞行员,在朝鲜战争的一次战斗飞行中“失踪”,从此杳无音信!)

    这天,疗养院里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年纪不大,个子不;不是不,而是太高大了!

    我估计他们肯定不是飞行人员,那么高的个子,坐进机舱里,头都会抬不起来的。一打听,原来是空军篮球队的队员们。听说这次全国篮球联赛,他们打了个亚军;空军首长很高兴,奖励他们,让他们到空勤疗养院来休养生息、恢复体力。飞行员们看到他们时,都不禁发出惊叹:哇,真高呀!

    那天,我在洗过温泉浴后,躺在沙发床上休息。那是温泉池旁设的休息室:黑色的皮沙发床上铺着毛巾毯,有垫的,也有盖的。我这个174米的个子躺下来,床的长度还留有点余地。我旁边躺着一位空军篮球队队员,他却是两只腿长长地伸在床外面。我问他:“你这么躺着,不难受吗?”他说:“习惯了。反正我无论到哪里,不管是坐、是站,还是睡,都嫌地方,进门时门框也嫌矮。难受惯了,也就不难受了。”

    这天,院方组织他们和我们一起坐火车去游山海关。

    来到山海关前,抬头一看,果然关寨雄伟,气势不凡:

    关上有一副对联:

    两京锁钥无双地

    万里长城第一关

    山海关北倚燕山,南临渤海,扼东北、华北之咽喉,地势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山海关地处万里长城的起点,依山傍海,巍然矗立。

    我们拾级而上,看见高大雄伟的关楼顶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天下第一关”五个特大的字,笔迹雄浑粗壮,不知是出自何代、何人的大手笔?(感谢朋友“应天人”告知:“天下第一关”匾额系明代著名书法家萧显所书。)

    站在关上,环顾四野,极目眺望:左边是起伏的群山,前方是浩瀚的大海,右边是插入海中的长城起点。长城是一道巨大的屏障,它昂然屹立,蜿蜒起伏,直入云端,切割着群山,镇慑着大海;山海关则是长城这条巨龙的龙头。在冷兵器时代,只要派出一支精兵在关上镇守,就能“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站在关楼前,眺望远方:烟波浩渺,山水相依,海天相连,心胸为之开阔,思绪因之飞扬,不禁引发怀古之幽思,历朝历代多少成败兴亡之往事涌上心头,令人感慨唏嘘不已!

    关上设有导游,他向我们介绍了山海关的历史沿革、风云变幻……

    大家纷纷在关楼前摄影留念。

    到吃中饭的时候了,疗养院的食堂管理员从街上买来面包、红肠和汽水。他一面招呼大家开饭,一面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这里条件有限,请大家马虎吃点,回去吃晚饭时再补偿。”那个导游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地看我们,他心里一定在奇怪地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吃得这么好,还说什么“马虎吃点”?(那个年代,面包、红肠、汽水,那都算是好东西呢!)因为我们都穿着白色的疗养服,又都很年轻,不像是领导干部;他猜不透我们是干什么的。

    接着我们又给当地人留下了一个“不解之谜”:

    山海关镇的篮球队提出,要和我们进行一场篮球友谊赛。疗养院院方的带队人心中有底,自然是慨然允诺。

    比赛在关下的一个篮球场上举行。记分牌上写着比赛双方的队名:一边是“山海关”,一边是“疗养院”。球场四周围着许多闻讯赶来的观众。

    比赛正式开始前两队各自投篮热身时,我听见几位当地观众在议论:“什么‘山海关’呀,是‘秦皇岛’市队嘛,在省里比赛都拿过名次呢!”我听了,心里暗笑:原来各自手里都有“冒名顶替”的球队,都想借外力来为自己“长脸”,嘿嘿,有好戏看了!

    观众中继续有人议论:“这个什么‘疗养院’队肯定要输,要输得一塌糊涂!他们怎么可能是我们‘市队’的对手?”“还打‘山海关’的牌子呢,唬人啊!”……山海关是秦皇岛市下属的一个镇,因坐落在山海关下而闻名全国。

    比赛开始,地域观念使当地的观众们立即自发地当起了“啦啦队”,大喊:“山海关,加油!山海关,加油!……”

    可是,这些自发的“啦啦队”很快就沉寂了。为什么?没劲儿了,“啦”不响了!他们一定感到很奇怪:今天怎么啦?我们的骄傲、威震全省的“市队”怎么变得不会打球了?叫人家连着“过人”、“盖帽”、“两步半投篮”……比分拉得惨不忍睹!观众中有人发出不解之声:“这是什么球队?”“疗养院?疗养院的人能打得这么好?”“哪里的疗养院?”“哪里来的疗养院球队?”……

    穿着白色疗养服的飞行员们则在场边狂呼大叫:“好样的!”“嗬罗索!”(俄语:好!因为有些飞行员是俄国教官培养的,会几句“洋泾浜”俄语)“再来一个!”……

    以极大的比分差结束比赛后,我们就匆匆集队赶火车,给当地的球迷们丢下了一个“不解之谜”!

    年轻人好胜,飞行员们更好胜。在火车上,这些飞行员一个个都成了“追星族”,他们热烈地和空军篮球队员们攀谈,极力夸赞他们球艺高,身体“棒”,玩高空,“帅”晕了……大声地表扬他们:“你们行呀,‘棒’子们,你们为咱空军长脸了!哈哈哈……”

    一车厢都是年轻人啊,闹得整个车厢都沸腾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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