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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东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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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民族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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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办完了丧事的罗家兄弟去了刘家庄。罗玉的身体本就没事,身边有了心上人的陪伴,加上刘家一群快乐开朗的姊妹们,短短三天她的精神就好了许多。看到哥哥们来了,罗玉问子良:“哥,爹娘知道我在这里吧?爹怎么样?他们会同意吗?我想回去看看爹,请他原谅我这个不孝的闺女。”

    子良说:“爹说了,他同意你和正宾的事,今天来的时候爹还特意嘱咐让你不要回去了,因为我们已经对外发布了你失踪的消息,你这要突然回去了,我们这三天所作的努力都就白费了。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爹说他可放下这块心病了,娘也说让你们先出去躲几年风声再说,等你们有了安顿的地方他们会去看你的。”

    保国对子文说:“大哥,你们俩也过来了,要不咱们简单给罗玉他俩举办个仪式庆贺一下?”

    韦正宾没等罗子文说话抢先说:“不用了,有兄弟们的见证就行,我准备明天就带罗玉走,去重庆,那里没有鬼子。”

    子文说:“行,只要你们能真心实意的在一起这些俗礼不要也罢。今晚我们借保国的这一方福地,大家一起喝个祝福酒。等你们安顿好了,想法给我们报个平安就行。”“保国,今晚这顿酒不管花多少钱都是我来出,你可以随份子但不能和我抢庄家,我这是为我们罗家发送闺女呢,婚礼可以不办,这个礼数可不能丢下。”

    保国笑着说:“可以,不过罗玉也是我妹妹,要我说,酒席我来办,主持你来说才是最合适的。”保国又对罗玉说:“罗玉,你可是认过我这个哥哥的,还算数不?”

    罗玉开怀大笑的说:“当然算数,你们都是我的好哥哥,谁办这个酒我都没意见。”

    青鸾说:“大哥,听到了吧?这可是咱妹妹,不是你一个人的妹妹。就这样决定了,你们聊着,我去准备了。”

    韦正宾在这住了三天,保国则给隋氏做了三天的工作。这下向本的理由也更充分了,韦正宾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会扛枪打仗都敢回去找部队,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况且这么远的路他还要带着罗玉走,他也不放心,即使从报恩上说他也得亲自护送他们回去。无奈的隋氏只好答应放儿子归队,但前提是刘燕必须留下,她不能让儿媳妇再出去受那个罪了。

    还是保国劝隋氏说:“娘,还是让他们一起走吧,俩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咱若把他们拆开光了,光这个互相担心就够他们受的了。你想想你是怎么担心他们的吧,向本自己自己走了,刘燕是不是也得和你一样天天惦记着向本?”

    祖兴对老婆说:“我同意他们一起走,家里也不见得就是安全的,我再专断一回,这事就这么定了。”

    保国试探着找窦占奎说了他的意思,说让向本带着媳妇去看他在上海的岳父母,问窦占奎能不能帮忙开一下路条,韦正宾的事他也和窦占奎说了,只是隐瞒了韦正宾是军医的这个身份。窦占奎很给面子,很快就弄到了四张特别通行证。

    临走时,罗子文还是悄悄的把二娘送过来和罗玉道别,同来的还有韦春来的父母。罗玉正式以儿媳妇的礼拜见了公公婆婆,韦正宾也以女婿的身份给丈母娘磕了头。罗长敬去世的事只瞒着罗玉一人,当晚罗子良就把这事告诉了韦正宾。

    保国备好了马车,趁夜色把他们四个送出了村子,几个年轻一辈护送他们到兰村上了火车才回来。

    胡宝生得到情报,鬼子有半个队要去莱阳驻防,护送他们的是保安团的一个连。庞金龙和卜英杰的回来大大充实了游击队的干部力量,队员们也得到了系统性的训练,为了检验实际效果,胡宝生决定把队伍拉出去打鬼子一个伏击。

    根据鬼子们的运行路线,周浩带着由宋大致那个起义班为骨干组成的第三队先期进入三官庙村,姜十栋的老岳父就是那个村里的。周浩发动群众在鬼子军车的必经之路上挖好了一条大沟,上面做好伪装,庞金龙和卜英杰各带一个队进入预设阵地,罗子文和高中奇带领保国从莱阳那边收拢过来的那个队做后撤的准备。

    这可是游击队第一次在白天开展军事行动,胡宝生非常谨慎,唯恐出现闪失,尤其是战斗打响之后,如何撤离往哪撤离费了好大周折才统一了思想。

    上午九点左右,侦查人员来报,鬼子已经进入灵山镇,据此不过几里地了,胡宝生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鬼子分乘两辆卡车,伪保安团的那个连一半骑马一半跟着跑。看到鬼子们过来,一些化装成普通老百姓的游击队员假做慌张的撂下身上的工具撒腿就跑,车上的鬼子得意的哈哈大笑,有几个鬼子还打起了口哨。

    见毫无防备的第一辆卡车一头栽进了陷阱里,胡宝生打响了发起战斗的第一枪。埋伏在两边的庞金龙和卜英杰冲着鬼子的卡车一阵猛打,第二辆卡车见势不好,慌乱中在掉头时又翻进了路边的沟里。周浩一听前面打起来了,也带着他的人从鬼子的退路上发起了进攻。

    训练有素的鬼子们纷纷爬出卡车找掩体还击,保安团的那个连一看前后都有枪响,一时不知道有多少兵力围困他们,人人只想逃命哪还顾得上过来救那些鬼子。两个排的步兵本来跑的气喘吁吁,枪声一响谁也顾不得累了,撒腿就往回跑,两个排长见约束不住也只好跟着跑,本来还想追上去增援的骑兵一看步兵跑了,有些人也打马往回跑。那个连长不敢跑,只得带着剩下的十几个人冲上去救鬼子,周浩集中火力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打。

    鬼子的队长池予以一边指挥部下负隅顽抗,一边厉声怒骂逃跑的伪军。等那个连长骑着马冲进来的时候,他突然一跃而起拉下了那个连长,自己跳上去撇下部队夺路而逃。

    保国在胡宝生身边看的真切,抢过一个警卫战士的枪,瞄准伏在马背上的鬼子队长,枪响人落。保国冷笑一声说:“打畜生比打兔子好打。”

    不到半个时,三十几个鬼子无一漏全部被歼,十几个伪军或死或伤。胡宝生命令加紧打扫战场,马上撤离。

    此战,游击队除了十几个受伤的没有死亡,等即墨的鬼子和第三旅一团接到报告派兵过来增援时,胡宝生带着部队早已进入了安全区域。

    一路上大家无不欢欣鼓舞,等在家里的柴金胜更是情不自禁的大呼过瘾,这是青岛g产党游击队第一次真正打响的独立抗日战斗。庆功会上,许多对庞金龙和卜英杰不了解的队员对这两个新来的队长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抱着机枪的庞金龙,几个漂亮的点射扫倒了十几个鬼子,打的他身边的队员都忘了这是在打仗,好几个人不顾生死了如同欣赏杂耍一样,就抬头看着队长打。

    遭受伏击的鬼子们被激怒了,竹下龙象命令张宗源的第三旅,协同他的部队以灵山为中心采取了疯狂的报复性扫荡,北至莱阳,西至昌邑,到处都是鬼子的兵马。

    窦占奎的部队被抽调回胶县随大部队扫荡平度高密一线,刘家庄空出来的防守漏洞被保安团的第三营填充,营长换成了原二营的池冬至。窦占奎临走前用话点过保国,说他把保国当朋友看才尽力维护刘家庄的安全,现在他走了,新来的池冬至虽然是保安团的,但这是一个十分凶残的家伙。还有那个侯高利,他一直担心鬼子会踢开他启用保国,庞金龙和卜英杰回来的事都被他都知道了,他有几次想对保国不利都被窦占奎给阻止了,这就不排除自己走后侯高利会勾结后来的人对保国发难。

    得知这个消息,胡宝生出于安全考虑,提出让保国暂时随部队一起行动。保国开始不以为然,说侯高利没有抓到他的什么把柄。柴金胜和罗子文连夜过来劝说保国暂避一下,任何可以避免的风险都不要去尝试,少数服从多数,保国只得同意。

    胡宝生依据地形和鬼子反行其道,秘密把部队拉进了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回到原先在崂山的根据地。没想到当他们摸到驻地外围时,差点和占据这里的一伙武装发生冲突,多亏庞金龙的动作老练,及时发现了这个暗哨并迅速制服了他。

    胡宝生经过突审,得知这里已被刚从东北流窜回来的一帮人占据,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二十几个人,当家的竟然是倪匡。

    倪匡的大名因为他和保国的恩怨胡宝生牢记在心,一时间他踌躇起来,这个人和保国有杀父之仇,而保国现在既是自己的兄弟又是战友,于情于理他都得替保国拿下这个土匪报仇。可眼下为非常时期,若是强行冲进去解决这帮武装,那就势必会惊动了周边的鬼子。且据刚才的哨兵说,他们原本在东北跟着杨宇靖的抗联干,后来抗联被打散了,他们找不到部队这才化整为零的逃回青岛,回来后除了吃过几次大户都是靠袭击鬼子的乡下据点生存。

    胡宝生是了解保国的,他知道以保国的智慧自会认识到这个大局,他也想考验一下这个兄弟的是否果如自己认为的这样,他决定把这个事情交由保国来处理。胡宝生让庞金龙通知和罗子文一起殿后的保国马上到前边来。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保国对胡宝生说:“我进去和倪匡谈,国难大于家仇,只要他愿意继续抗日,以往的事我可以放下,我相信我爹会理解我的。”

    胡宝生满意的看着保国说:“好兄弟,我原本还担心你过不了杀父之仇这一关呢,看来还是哥哥不了解你啊。行,你进去吧,我给你派一个班。”

    保国说:“不用,叫丰收上来和我去就行,我们俩都受过他的祸害,我想光凭这一点,倪匡就应该看出我们的诚意。”

    没等胡宝生派人去叫丰收,已经从庞金龙那里得知消息的丰收就赶了过来,他以为这是要消灭倪匡呢,听说要去和倪匡和解,丰收有些不敢信的看着保国说:“哥,这可是咱的杀父仇人啊,咱们绝不能和他握手言和。”

    保国说:“兄弟,论私仇我恨不得亲手打死倪匡,但现在国难深重,咱们只能舍家顾大家了,只要他肯打鬼子,从大局上出发他就是咱们的兄弟。现在还是让我们放下个人恩怨共赴国难吧,我想爹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会怪罪咱们的。”

    见大哥决意已定,丰收只能服从。保国对那个哨兵说:“兄弟,麻烦你带我们俩进去面见倪老大,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你的枪你拿着,我们俩都不带武器。”

    这个哨兵一直在现场听着几个领头的对话,他是倪匡从东北抗联里新收的一批兄弟之一,回来之前倪匡和他的几个兄弟商量退路的时候提到过在青岛有仇家的事,此刻他得知眼前的这位就是老大的仇家,他对保国的大义从内心里只有一个服字了。哨兵说:“兄弟,你和我们老大的事我略有耳闻,就凭兄弟这份高义我是真的服,你带着枪也没事,若我们老大不识大体,我愿意站在兄弟前面为你挡第一颗子弹。”

    保国笑着说了一声“感谢。”把枪掏出来交给胡宝生,丰收不情愿的把枪也交了出来。那个哨兵冲保国一拱手说:“兄弟请。”

    走出大概二里地,才走到第二道岗哨的位置,那个哨兵发出他们之间才懂的暗号,得到回应他带着保国他们走了上来,二道岗的哨兵本就不明白外哨为什么擅自脱岗回来,一看他身后有俩人跟着就用行话问了一句,外哨没敢说这俩是倪老大的仇人,就说是老大的两个故交,半夜摸上来投靠倪老大的。二道岗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们走上来,手却一直放在扳机的位置,他怕外哨受到了胁迫。

    外哨和二道哨简单说了一下大概,二道哨不敢犹豫,马上带着保国俩个进入内哨。倪匡的警惕性是非常大的,这三道哨都放的比较远且隐蔽,要不是遇到庞金龙这样的行家,外哨就可以开枪示警了。

    内哨引领保国进入倪匡休息的地方,让他们俩稍等,他进去汇报一下。倪匡被哨兵叫了起来,一听说是保国来了大吃一惊,他拍起了所有的人。手下兄弟都以为发生了警情,一个个的摸到枪迅速爬了起来窜到了事先准备的战斗位置。

    倪匡说:“兄弟们,别紧张,不是鬼子。掌灯吧,是咱的老冤家来了。”

    新来的一时不知道老冤家是谁,那几个老兄弟却很清楚。老七说:“真他妈有鬼了,咱怎么就跳不出老于家的圈子了?那个死老于真的有灵?”

    倪匡说:“老七,别骂老于了,这次人家不是来打架的,内哨说他是和那个被咱们搞过一把的丰收一起上来的,都没带枪。人家山下有几百兄弟呢,咱看看他到底想干嘛再说,要打咱也豁出去赌一把,了了这块心事,欠债还钱嘛,早晚的事。”

    屋里亮起灯来,倪匡带着他的兄弟亲自迎了出来,见到保国和丰收,倪匡一抱拳说:“于老板,久违了。半夜来访是要寻仇呢还是要怎么样?你说,我们接着。”“丰收兄弟,不管你是否原谅兄弟们,我先给你赔个罪,上次的事老哥对不起你了。”

    保国说:“倪老大,这么多年来我这算是第一次见到你的真容,你可一直让我们兄弟惦记着呢。不过今天保国不是为往事而来的,我想和倪老大好好说一下现在,难道倪老大不想让我们哥俩进去说吗?”

    倪匡一时摸不清保国的意图,只得尴尬的一抱拳,说:“于老板,请。”

    进屋之后,保国把来意说了一下。单老七不信的说:“于老板,你真的能放下杀父之仇?该不会是权宜之计吧?我黒七还是那句话,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年为了你爹这事害的我们兄弟跟着我受累,我是即愧对兄弟们也对不起你的老爹,只要你肯放过这事,黒七情愿偿命。”

    丰收说:“老黑,说心里话,我个人是真放不下,但我敬服我大哥,我大哥刚才还劝了我大半天呢。”

    保国说:“倪老大,大道理我刚才都讲过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兄弟睨于墙共御外侮,现在咱们恰好就遇到了这种情况。我不知道倪老大的祖上和刘家庄有什么过节,为了让倪老大相信我的诚意,这事咱也以江湖的方式来说,我以刘家族长的身份请求倪老大放弃对刘家庄的仇恨,同时我也用于家苦主的身份承诺忘掉七哥对我于家造成的伤害,大家互不追究,同心对敌。若老大不肯和我们联手,那咱们互为唇齿也可以,只要是打鬼子,我们一律视作兄弟。”

    见倪匡还在犹疑不决,为了抓紧时间迎接部队进来,保国撤身对着门口跪下,发誓说:“苍天在上,于保国适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半字欺瞒,保国全家甘愿为倪老大枪下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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