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只剩下那湛蓝而广阔的天空和天边的一缕红霞。
“这里的天空真宽阔。”
看来剩下的还有路尔的话语。
“什么？”
如果说刚刚的场景还有点诗意，那么塞安德的话就是一个句号。
给诗的句号，那没有来得及开始的诗。
路尔没有接话，但塞安德反应过来了。
“哪里的天空都一样的吧？”
塞安德可不习惯就这样给对话也划上句号。
“应该一样吧。”
日落下路尔心情很好，意犹未尽地望向天边，随意的回答道。
“你在敷衍我吗？”塞安德一脸纠结。
塞安德听路尔回答感觉自己被耍了。
但是看路尔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感觉不像在故意骗人。
回想对话，却也像有点奇怪。
正当塞安德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的时候，路尔接话了。
“天空是一样的没错，但我长大的地方有着很高的围墙。”
路尔依然面向夕阳落下的地平线，看着最后一缕红霞的消失。
“墙？这和天空有什么关系？”
塞安德依然不懂路尔想表达什么。
“和天空没有关系，和我的天空有关系。”
看着塞安德一脸疑惑，路尔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你知道吗，以前我望向夕阳落下的方向，那本该是地平线的地方可不是地平线。是一面高墙。”
然后路尔指着远方，边说：“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天边不是那，是一面墙。”
这是一个麻烦的后辈，还是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那种。
塞安德此刻心里想法是这样的。
在沉默了一会后，塞安德还是选择说些什么。
“那个对不起？”
带着疑问的语气，其实塞安德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道歉。
“为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道歉也是路尔的意料之外。
无视了疑问的语气，路尔也推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感觉我自己好像一直在让你想起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说完了这句话，塞安德停顿了一下。
然后接着说：“虽然知道让你想起不太好的事，不过到头来我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感觉好亏啊。”
“如果你不说后半段的话，我会挺高兴的。”
虽然这样说了，但路尔笑容未改，想来心情不会太差。
“至于那些回忆，也没有那么不愉快。应该说，虽然是些不愉快的事，不过终归过去了。”
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路尔表情回复了平静。
“真的不怪我吗？”
“真的。虽然看你这样的，不过我已经知道你是个好人了。就别啰嗦了。”
“什么叫你这样的？！”塞安德激动了起来。
“迟到？话多？很吵？”
“我”塞安德好像受到了打击，又。
一会后，塞安德憋出了话：“我话太多了吗？很吵吗？”
塞安德选择跳过迟到的事。
“其实话多也不能说是缺点，只是我这人不擅长应付话多的人。还有我比较喜欢安静。”
“那好人那部分呢？”可能感觉自己要被夸了，塞安德笑着问。
“坦率而且总是傻笑的人通常都不坏。特别是你这种笑得这么傻的，应该是个好人。”
“我怎么感觉这不像是在夸我。”塞安德的笑容消失了，并皱起了眉头。
“我本来也没在想怎么夸你。”路尔却弯起了嘴角。
塞安德觉得自己真的被耍了。
“等等，我什么时候有傻笑啊。”塞安德决定反击一下。
“你肯定忘了，你刚刚问我好人部分时候的表情。”
“也没有总是吧。”塞安德似乎想起来了，语气也弱了一些。
“没有吗？你仔细想想？”
“有有吗？”塞安德动摇了。
“比如，你那个商品冷笑话时的笑呢，还有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笑起来的那一口白牙。”
“我知道了，不用说了。”
塞安德认输了，低头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点泄气。
究竟是谁不擅长应付谁。
明明刚刚还说着自己不擅长应付话多的，话多的是指我吧。
现在这情况怎么感觉是我自己不擅长应付你。
这是此刻塞安德的感受。
塞安德并没有把这些说来，路尔也没有继续对话的打算，两人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周围。
天忽然暗下来了。
不，并不忽然。
在两人的交谈中，天色已渐渐泛暗，只是安静来下才发现漆黑的笼罩。
要塞的一角点点亮光闪烁，光亮中响起了些笑谈吵闹声。
“看来饭点到了。”塞安德想起了吃饭，来了精神，又笑了起来。
“那什么时候换岗来着？”
“等一会吧，等下轮站岗的人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塞安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接着道：“好想快点吃个饭，然后回去继续睡觉啊。昨天真的累惨我了。本来只是去镇里补给些东西，路上却遇上拉塞凡的马车翻了。货物都掉地上了，害我们搬了半天。队长也是的，我们自己的补给都没搬。到了镇里还要我们继续帮村民先卸货。”
塞安德的话像是在抱怨，但说着的时候却渐渐笑了起来，看上去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
“还好货物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损坏。虽然没有问，但那些应该都是缴纳的粮食。要是这东西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糟糕了。特别是现在这个镇长，不知道哪来的贵族，死脑筋一点都不体谅村民。粮食按时送到真的太好了。”
塞安德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城墙下的脚步声。
而路尔注意到了，有人正在从楼梯走上城墙。
路尔没有打断塞安德的话，只是在他说完之后附和了一下。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语气中透露着连塞安德也能注意到的敷衍。
在塞安德想发表他对路尔的不满之前，他注意到了路尔看的方向。
“谁吃饭这么快？饭堂这不刚开门吗？”
塞安德也看见了正在上楼梯的身影。
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上，他的手上还提着一捆柴火。
虽然看不清脸，但在这个要塞里这么大块头的也只有这里的哨兵队长。
麦森特。
“啊，队长。今天轮到你站岗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个？”
麦森特没有回答塞安德的问题，直接走向塞安德和路尔两人身边的火盆，把柴火放在了地上并拿起了挂在火盆架上的打火工具。
“天黑了呢，这里的夜晚还是有点冷的。”
麦森特一边说，一边把点燃了大概是之前烧剩下的木炭。
气氛有点不对，最好还是不要说话。
这是路尔和塞安德交流眼神后的共识。
麦森特已经解开了那捆柴火，开始给火盆里添燃料。
“路尔，你先去饭堂吃饭吧。”
麦森特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好的，麦森特队长。”
虽然麦森特是和路尔说的话，但在路尔话完之前，塞安德却先迈开了脚步。
“塞安德你站着！”。
麦森特当然也注意到了，马上就吼一句。
在火光下，麦森特那一脸胡子和黝黑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配合麦森特那魁梧的身躯，这一吼还真特别有威慑力。
这一下子就吼住了塞安德。
“那那个，队长有什么事吗？”
塞安德僵着身子硬着头皮问。
路尔并不想知道塞安德为什么被留下了。
不，应该说已经知道了。
总而言之，路尔快步走下了城墙，向食堂走去。
虽然路尔离开了，但城墙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什么事你自己应该知道的。”麦森特一边走向城墙边一边说。
麦森特并不想说出答案，而是想让塞安德自己说出来。
“队长，我错了。”塞安德低下头道歉。
“我是在问你做错了什么事。”麦森特没有接受道歉的意思。
塞安德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出来了：“我今天站岗迟到了。”
“而且是迟到了一个多时。”
塞安德本来不想说后面这一句的，但在他偷偷瞄到队长那瞪得老大的眼睛，马上就招了。
“好吧，我知道了。”麦森特语气缓和了下来。
“为什么队长好像早就知道了。”
塞安德也发现了麦森特的语气变化，同时松了口气。因为塞安德知道，虽然这个队长外表粗犷，看起来很凶，其实挺好说话的。
“你一个大活人，大白天歪着头盔提着腰带跑着去城墙。不被看见才奇怪吧。”
也许是想象着塞安德滑稽的样子，麦森特笑了起来。
塞安德看着麦森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给我站好，站岗怎么站忘了吗。”麦森特看见塞安德笑了，却板起了脸道。
塞安德马上收起笑容，面朝要塞之外，挺直了身子。
“但是队长，饭点到了。”塞安德很快想起了什么。
“吃饭？等下一轮换岗再去吧。”麦森特的话语透露着理所应当。
“等等，能不能先让我吃个饭。我吃完马上回来，我保证很快。”刚刚还笑着的塞安德现在快哭了。
“晚饭的话不要担心，我来之前让厨房给留下我们的份了，换岗后我在和你一起去吃。”
其实麦森特早就想好了。
“我们？队长还要吃宵夜吗？”
“什么宵夜，我也没吃晚饭，和你一样。”
塞安德知道自己被留下站岗、饭点延迟都是惩罚。
但塞安德想不通，队长这不吃饭过来陪自己站岗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队长是为了自己不跑掉？
不不不，这大可以找人来先看着自己，队长吃饭再来。
塞安德更加摸不透队长想什么了。
“啊？要不队长你先去吃，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保证好好站岗。”塞安德提议道。
“不用了，我是为了受罚的才站这的，和你一样。”
麦森特给出了答案，也引出了下一个问题。
作为哨站的负责人，哨兵的队长，谁能罚麦森特？
这次塞安德知道答案，是队长他自己。
塞安德知道的，这个队长平时很随和，也很好说话。
但是该严格的地方就很严格，对自己也一样。
不过塞安德还是有疑问，为什么。
“队长你犯什么错了吗？”
“你今天迟到是你的错，要罚。但昨天让你做了额外的工作，本来今天应该调别的人来代替你的。没注意这些让你站岗是我的错。”
虽然，塞安德有点想笑，但看着麦森特一脸认真，最后还是忍住了。
“队长，你又在奇怪的地方较真了。我真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昨天帮拉塞凡村民我也是乐意的。要不你还是先”
“不用说了，我是队长，我说了算。闲话说得差不多了，好好站岗。”麦森特板着脸用低沉的语气打断了塞安德的话。
挺了挺刚刚有点放松的身子，塞安德知道在队长板起脸的时候，最好按他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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