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你好吓人!你放开!”林如许像是被钳住头颅的蛇,任凭身子怎么扭来扭去都无济于事。
陆深一路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带到饮水机边上,正好有几个同班男生打完水准备离开,陆深才松开手,率先走了过去。
林如许站在一边吱扭来吱扭去,好像只有这样校服外套才能服帖的回归原位,她气鼓鼓的拍了拍胸前的褶皱,瞪着他不做声。
“过来接。”他后退了一步让她,仰头喝水。
几口水下肚,身后的人毫无反应,甚至没有一点声音,陆深垂下胳膊,侧身一番,正好对上她奶凶奶凶的目光,像是被惹急的猫,磨着牙憋着火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过来。”他朝她抬抬下巴。
“不过。”
陆深保持侧身的姿势,杯子举在身前,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林如许被他看的后背发麻,如果他的视线真带着棱角,她都怀疑脑门是不是已经被他开了瓢凿个洞出来了。
她僵持几秒就败下阵来,一脸忍气吞声的模样走到饮水机旁摁下按钮。
“凶什么,凭什么你让我干嘛就干嘛?”她的手指一通乱戳,水流断断续续的落入杯子里。
“再说一遍?”他的臂突然抵在饮水机的机身上,林如许的侧脸投下一片阴影,被笼罩其中,“大点声。”
“听不见就算。”林如许抽回手开始拧瓶盖,她就算是个软柿子,也是有自尊的,不能一开始就被人揉捏。
“这几天耍什么姐脾气?养尊处优惯了,非得给自己找点存在感。”陆深牙关轻咬,身体和一堵墙一样拦在她身边。
林如许不想理他,横跨一步想要绕路离开。怎么舍己为人变成了耍姐脾气了?
“回来。”他手臂微伸出去,就把她捞了回来。
“你干什么?”她避开他的手,眉头紧拧看着地面,手里的杯子有点烫手,她的手往校服袖子里缩了缩,“一会儿有人来了。”
“我说林大姐,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他抿着唇,低头凑近她一些,看着她耳廓通红,他竟然有点想笑,“你这个傻逼不会真以为凭你就能干扰我当第一吧?”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慢条斯理,,一半都是不屑与嘲讽,他的呼吸一股一股的涌在她的脸上,细的汗毛纷纷迎合他,跟做了定型似的根根树立起来。
真的太欠揍了。
林如许屏住呼吸,嘴抿成一条线,她抬头放了一句狠话。
“你别骂人!”
陆深:……
“该干嘛干嘛,少在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他直起身子睨她一眼,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她,“走啊。”
林如许闷头跟上他,她哪是傻逼,她就是个怂货,陆深语气稍微严肃起来,她就开始心虚,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的怂货!
“明天乖乖坐我旁边,你李爷这几天看不见你胃口都变了。”他走在前面漫不经心的说着。
林如许一脸震惊:我真是用来给他下饭的吗?他胃口变怎么听着你有点心疼呢?
“不想。”她昧着良心反驳一句。
“林如许,几天没跟我说话,撒谎都不会了?”
林如许:……
陆深停下来等她走过去,两个人站在班级走廊的拐弯处,身后有一个方柱挡住了十八班教室里散出来的灯光。
“你倒是有自信说自己是良驹,怎么不信我,我可能因为你来我的组我就无心学习了?对自己倒真是信心爆满,就是把我看扁了,我真的有点不爽。”
说完陆大爷敛起笑容扬长而去,剩下林如许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说我自作多情?我的美貌对你丝毫没有吸引力?反正你成绩下降与我无关喽?
季兰对陆深的学习一向很放心,所以即使他这次考没有考好,季兰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他下次好好考。
李然回家换了拖鞋就开始发问,“你这次掉到第七到底为什么?”
“我就不能考第七了?”陆深压低了声音,季兰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不是不能,总要有个理由吧?不会真是因为贞子吧?臭神你……你你不会真是荷尔蒙爆炸了吧?”
“你他妈才炸了。”陆深将脱下的外套扔他脸上,手里脱下的臭袜子蠢蠢欲动。
“淡定……淡定……”李然一面拿着他的校服外套挡着脸,一面偷瞄他,生怕他恼羞成怒把袜子也砸过来。
“那是为何?”他见他没有扔臭袜子的冲动,这才斗胆走近把校服塞回他怀里,“就你好歹是北市一中高二年级的一个公众人物,前几天就听见你走下神坛,传的沸沸扬扬的,我怕你难过都没敢问你。”
陆深“咝”了一声,“我终于明白你跟林如许为什么一见如故了。”
“哟!为什么?我自己都没找着原因,可能这就是缘分。”
陆深冷笑一声,因为都把他想的不堪一击,这种傻逼的想法很一致。
李然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又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陆深拿了睡衣去浴室冲澡,一语带过,“英语考试那天耳鸣了。”
李然:???
这踏马!耳鸣?
李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贞子要是知道是这个原因会作何反应?白白为他担心,还内疚了好几天,去哪都躲着他。
陆深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揉搓湿漉漉的头发,一抬头就看见他坐在板凳上堵在客厅门口,一只腿翘的老高,手里的物理书随着他抖腿的频率一颤一颤的。
“干嘛?”
李然合上书,“等你。”
“哦,你去洗吧。”
李然笑了笑,语气恭敬道,“臭神,你洗澡之前跟我说什么来着?你考试那天怎么了?”
陆深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他全身都硬是真的,骨头被他动的嗝蹦响。他轻描淡写的重复一遍,“耳鸣。”
李然:……
“所以你听力真的都是蒙的?所以考差了?”
“前两题听到了,自己写的。”
李然:……
怪不得你还得了分,只是你这蒙题的技术真是别具一格,无人能及,竟然蒙的全错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严重,你怎么会突然耳鸣?”
“就听到两题,后面耳朵一直听不太清,索性没听了。”陆深边说边用手指缠住毛巾往耳朵里揉了揉。
“你这踏马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一笑?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李然干笑了几声。
陆深:……
李然让他站着别动,自己跑进房里过了一分钟又跑出来,他脸色阴沉,“臭神,你为什么会突然耳鸣?好了没有?现在还听得见吗?”他踮着脚在他耳边吹了吹。
“好了,”陆深推开他,嫌弃的搓了搓耳朵,“你踏马仙人?我要是没好,你吹口气我就能好?”
李然别嘴冷笑,“那你怎么会突然耳鸣?”
“我就是……”
还没等他说完李然已经把牛奶塞到他手里,惶恐道,“臭神,我刚才可查了百度,耳鸣很有可能是肾虚!”
“滚!”陆深咬着牙给他送膝盖,李然灵活的躲开,他闭着眼睛倒抽一口凉气,冷笑道,“百度你也信?你是巴不得现在给我买口棺材?”
“怎么会?”李然惊慌失措,“呸呸呸!别乱说昂!百度都是瞎说的,我不会信的,你怎么看身体都棒棒!”
陆深心力交瘁,不想跟这傻逼说话,他把毛巾架在脖子上准备上楼,不忘回头叮嘱一句,“老子就是上次洗澡耳朵进水了!”
进水了没擦干懂不懂!
第二天的课间操李然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等林如许,把她从李星身边夺过来,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只见林如许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吃惊担心害怕庆幸等等此起彼伏的跃然脸上。
“李然跟你说了什么?”李星好奇。
“他跟我说陆深的听力真的是蒙的,而且全蒙错了。”林如许觉得好笑,“他让我一个人嘲笑他一下就行了,别在陆深面前说,伤他自尊。”
“哈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这个运气……”
林如许偷瞄着李星开怀大笑的样子,心想这应该不算撒谎吧,这反正也是李然告诉她的,只不过她没把全部内容告诉李星而已。
午饭的时候,四个人终于又重新坐在一张桌子上。林如许把餐盘放到桌子上又折回取汤的窗口开始排队,又断了个餐盘晃晃悠悠的回来,里面放了四碗汤。
“许许,怎么想起来打汤了?”李星接过她的递过来的碗。
李然扬扬眉毛没有说话。
她把最后一碗汤递到陆深手边,说,“食堂的汤最良心了,你看这汤里面好几块排骨。”
陆深抬眼一瞥又垂眸,往一旁推了推,“我不喝汤。”
林如许努努嘴,心想就是为你才去打汤的,这位神怎么这么难伺候。
“为什么不喝啊?”她又把汤推回去。
陆深沉了口气,乜她一眼,“不喜欢。”
林如许:……
这话没法接。
她重振旗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学校食堂的汤很好的,特别是排骨汤,阿姨刚才还多舀了好几块排骨,西红柿鸡蛋汤也很好喝,不是白开水里飘蛋花,是真的有大块西红柿和鸡蛋,你喝过吗?”
陆深:……
“而且吃饭喝汤胃会舒服,不会噎住。”
陆深呵了一声,“我不是你,吃个面包都能噎住。”
林如许:……
李然和李星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梗?
“你试试,你看李爷和星儿他们都喜欢喝,”林如许朝他们递了个眼色,他们立刻装模作样的点点头,端起碗就喝,“陆深,你这碗里面的排骨最多,还有一块玉米,不吃好浪费,还有……”
陆深冷着脸看她,舀起一勺塞嘴里,呵道,“闭嘴。”
林如许乖巧点头,低头开始吃饭,四人桌上才安静下来,正式进入吃饭时间。
还不是李爷跟她说:臭神那天考试耳鸣了才发挥失常,估计是压力大身体虚,饮食不规律外加上睡眠不足,现在已经好了,不过还是注意点好。
唬她唬的那是一个酣畅淋漓,然而他明明是耳朵进水了。
林如许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盯着陆深面前的餐盘,她凑过去,一脸期待的样子说,“陆深,你多吃点,多吃点,嘻。”
陆深:……
他本来要撂筷子的手硬是又握紧了,低头把最后几口白饭吃完。
这傻逼莫名其妙起来是真吓人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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