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不知什么时候坐满了看不出原型是什么动物的类人和进化未完全的鸟兽。
那个成功化蝶的毛毛虫男人下去之后,能够站出来指控安达卢罪行的证词也就这么多了。直到现在,露西亚都觉得这一场毫无逻辑的冒险比话本故事里写的还要离谱。
“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坐在审判长位置的红桃女王高高在上地俯视露西亚。
根本没法辩解。
不经人同意吃了蛋糕撑坏别人的房子,水淹花园,殴打他人和说谎,这些都是她确确实实做出来的事情。
“如果没有辩解的话,那你的所犯下的这些罪行,将会判处——”红桃女王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罪名,半掩的眼睛缓缓睁开时,像血一样艳红的嘴唇吐出了露西亚意想不到的词汇。
“死刑。”
“哈!?”
即便懂得半个时前仿若亲人一般的红桃女王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的举动……不对,其实她也不确定红桃女王的那番亲切一定是假的,但是如果说红桃女王恨‘自己’恨到想弄死她,也没必要留到现在。
明明红桃女王才是正牌安达卢,所有人都不敢承认,可‘自己’这个所扮演的角色,又是谁呢,被替身,难道这个角色才是真正的红桃女王?
啧,真是越想越乱。
不过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进到场的人里,没有茶会的那几个。
“这是你的世界。”露西亚失神的喃喃着贵妇人说的话,殊不知在红桃女王的指令下,一群卫兵已经将她围住,准备为她带上铁枷锁。在卫兵的手快碰到她时,露西亚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手掐爆了这个气球做成的卫兵。残暴而凌厉的手法让其他卫兵纷纷恐惧地后退了一步,坐在观众席上的其他红桃王国的居民纷纷声议论。
露西亚把手里突然出现的一根缝纫针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假的。
“她手里拿着针!”离得较近的一个卫兵惊恐的大叫着。
有这样的一个卫兵们最惧怕的武器攥在露西亚的手里,就算是顶上的红桃女王再怎么催促,也不敢上前。露西亚‘哼’了一声,把缝纫针扔开。抬头看瞪着她的红桃女王。
“在你处死我之前,我先把你弄死,会怎样。”
“那你永远也找不到糖果。”红桃女王并不会像底下的卫兵那样有任何单一性的弱点,听到这样的威胁,却像两个人正常谈话一样回应着。
“我觉得我并不需要糖果。”露西亚耸耸肩,手边再次出现了一把弓箭和一根箭矢,她学着艾瑞尔平时练习射击的姿势,将箭羽平放在眼睛下面,箭头对准了面不改色的红桃女王。
因为是她的世界,所以一切故事的发展,为了迎合欲望而突兀,却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无论是你死我活还是反过来,我都不希望你找到那颗糖果。”
“我现在要不要糖果都无所谓了。”
松开弓弦的一瞬间,箭矢冲向了红桃女王,她并没有慌张的躲开,而是站在原地。被箭矢刺穿的那一刻,从红桃女王的身体流出来的,不是露西亚所认知的称之为血的鲜红液体,而是一颗颗实质化了的红桃气球。人们在惊慌错乱之中四处逃逸,唯恐下一个被箭矢贯穿身体的人就是自己。
“你……”
露西亚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指控她说谎的那个化蝶毛毛虫不可置信的站在慌乱的人群中一动不动,过于显眼。
“啊,多谢你的蘑菇。”露西亚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之前放进去的蘑菇,还剩下不少,开始慢悠悠地啃着可以让自己变大的部分,却仍然不忘跟他解释,“说谎,确实是我的错,不过像你这样谦逊又可爱的男人,我觉得真正的安达卢应该没有存有嗤笑你的心,很多坏结局往往都存在误解这个东西,我的结局是脱离这里,你的结局绝对不是因为别人的几句话或者一个态度就能决定的,所以,想开点。”
露西亚的身体随着蘑菇的吞咽,就像加快了生长速度的豌豆芽,身体越长越高,在地面人群逐渐远去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模糊,冲破了审判庭的屋顶,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说起来她在这边从来就没有疼痛这个感觉。
刺眼的太阳感觉随着她的身高越来越近,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但是太刺眼了,露西亚只能用手半掩着放置被太阳直射,体型的增长还在继续,她却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露西亚……露西亚……”
谁在叫她,她朝脚下看,然而已经看不到脚下的景物,从腰部开始就已经有迷蒙的云雾阻挠视线。不过那声音就像是在身边响起一样清晰,声音的方位,就好像从头上传来的一样。
露西亚抬头,被刺眼的阳光直射的双眼突然间产生了第一次痛感,连忙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个刺眼的太阳,而是另一种太阳的颜色——艾瑞尔的脸。
“你也太不心了,居然能掉进海拾兹叔叔的陷阱坑洞里。”艾瑞尔帮忙捉起她头上的几根杂草,身上占着不少泥土摩擦的痕迹,看样子是刚把自己从坑里扛出来。
“谁知道这地方还会有陷阱坑洞啊。”露西亚顺一顺大约已经凌乱的头发,觉得有点倒霉,“我睡了多久?”
“睡?”艾瑞尔看着她笑了,敲了一下某个可能是被摔坏脑袋的人,敲完之后又担心自己是否下重手了点,特地撩起露西亚脑袋上摸到起包地方的头发仔细检查,“不过是个两米高的坑洞,下面只有湿软的泥土又没有石头,你是怎么摔成昏迷状态的?”
“说起来,那只死兔子呢!”
就是这兔子搞的鬼,一定要把这兔子炖汤了才解气。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睡梦’里梦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艾瑞尔艰难的检查了那颗乱动的脑袋没有什么外伤后,才穿回他的狩猎手套,去收拾身后的猎物——那只超肥兔子。
梦这个东西,露西亚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看了一场比较长的话剧演出,却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只留下一种‘没想到吧~’的爽快感,她看着长耳朵被艾瑞尔捏在手里那只肥兔子,就有点期待下一秒它会突然朝她咧嘴笑。
“好了,回家吧。”艾瑞尔拎着兔子站起来,向露西亚伸出空着的左手,露西亚会意地握住它借力站了起来,身上的裙子沾了泥有点脏,不是颜料或者油性污渍,回去用水冲洗一下还是很容易洗干净的。
艾瑞尔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风吹过来的时候同时也把艾瑞尔身上的清爽的味道传递给了露西亚,她脸红的看着艾瑞尔的后脑勺,觉得旅人们说的各种各样寻找幸福的话本故事,还真是有种感同身受。
“呐,露西亚,你觉得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好不好呢?”艾瑞尔没有回头,只是牵着她的手发紧了些,耳朵也有些发红。
露西亚笑着刚想回答,突然间察觉到什么,原本为这平淡幸福的生活而微笑的眼睛出现了不一样的光芒。
她反问了艾瑞尔一句话:
“这么幸福的生活,你会不会觉得像是在做梦呢?”
也许是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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