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的塔楼上i了位年轻客人。
年轻人就算面对这位三十年前就闻名天下的大天师，也是没有丝毫拘束之意，他盘腿坐在老道的对面，爽朗笑道：“许爷爷挑这地方，真是慧眼如炬呀！我与那三皇子整日游览这座城，也未见有一处，可以垂眼间俯瞰万家灯火。”
一向严厉的老道居然笑地很和蔼，他抚着灰白胡须对眼前这个桃花眼的少年郎戏谑道：“你若觉得此地如此之好，就别回江南了，陪爷爷在此长待几载，每日都可以看到这万家灯火。”
“我倒是很想一直陪在许爷爷身边。”年轻人眨眼后故作哀叹道：“奈何我家那个老头子管得太严，这一次小子也是偷偷溜出i，跋涉数千里i魏，就是专门看许爷爷您i着，不过那老头子肯定已派了人要抓我回去。”
听到年轻人提到那个老头子，老道鼻间冷哼一声道：“你怕他作甚，有老夫在，还有人能当着老夫的面把你抓回去？”
年轻人无奈道：“可那是传凯的亲爷爷呀。”
老道瞪了年轻人一眼，怒道：“当年若不是那个老东西横刀夺爱，现在你就是我许青衫的孙子！”
老道说到这儿，毫无半点大天师的风度，唾沫飞溅下又道：“你奶奶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你说他赵沐哪儿点比我好？”
生了一对桃花眼的赵家郎煽风点火道：“依小子看，没有一点比许爷爷好。”
“你小子的眼光就比你奶奶好多了。”老道哈哈大笑，伸手摸着赵传凯的脑袋，忽然眯着眼笑道：“说吧，找你许爷爷什么事儿？”
赵传凯忙摇头：“没事儿，就是想许爷爷了。”
老道嗤笑：“老夫看着你长大，你小子肚子里那点儿心思能瞒住老夫？”
赵传凯冲老道讪讪一笑道：“许爷爷，就一件小事儿。”
“能不能，帮小子找个人？”
“哦？”老道眯起眼睛问道：“何人？”
赵传凯低声道：“顾川。”
……
……
青羊道，第二十三号窄楼。
孙过川看着狼吞虎咽的年轻道士，不由想起了小先生诸葛从文。
他笑问道：“辟谷十日再荤素不忌，岂不是前功尽弃？”
道士一边吞着饭团，一边含混道：“辟谷是寻常道，非小道之道，小道辟谷，只是为了吃喝玩乐时可以心安理得，若小道有万贯钱，定要去红尘中纸醉金迷一番才好。”
年轻道士说完又幽怨地看着孙过川道：“如今小道帮你解决那些麻烦，这段时间的吃喝拉撒你得给小道管了。”
“嗯……拉撒小道自己解决。”
孙过川只是轻笑，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依然尽布雨，怕很快便又有一场雨。
年轻道士看着孙过川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叹口气说道：“你也别整日闷在屋子，程盈盈，就是前些日子往你家门口送茶果的丫头，逮着我都问了好几次你了。”
孙过川避开这个话题，面无表情问道：“这几天断断续续i了几个找麻烦的人？”
年轻道士无奈道：“七个。”
孙过川看着道士问道：“道长是什么境界？可以连败七人而毫发无损？”
“哪里是毫发无损!”道士伸手往头上一抓，竟抓下几缕头发，“整天打架，搞得我都脱发了！”
道士长叹口气后道：“道家的境界跟寻常武夫不是一个标准。”
孙过川讶异，他从i都只知道武道境界分八门，却没想到道家还有自己的划分标准。
道士解释道：“道家修士一般分为六个境界：纳田、粹魂、启元、渡劫、半圣、仙人。这样看，跟武道八门似乎没有强烈的对照关系，可若按步划分，则可以看出些玄机。”
“修道第一步纳田、粹魂，可以对照武道第一步开休生三门。修道第二步启元、渡劫、半圣，则可与武道伤死惊三门对比。修道第三步仙人之境，则相当于武道第三步的杜景两门。”
年轻道士说完后，指了指自己道：“小道还未启元，至于能不能启元，全在你身上。”
最后他又补充道：“一般情况下，同等境界，修士是要比纯粹的武夫厉害一些的，最近几日i的家伙全在武道第一步之内，小道摆平他们不成问题，可如果i了伤门及以上的家伙，先给你敲个警钟，小道会跑。”
“毫不犹豫会跑！”道士又强调了一遍。
孙过川向后靠了靠，喃喃道：“若是那种家伙i了，我强行突破生门，可有一战之力？”
“想都别想！”年轻道士像看白痴一般看着孙过川道：“若说境界之间的差距是江河湖海，那步数之间的差距就是天地之隔，第二步随便碾压第一步的！”
“到时候乖乖跟我跑！”年轻道士叮嘱道。
“你未养够气的时候，不准随意破境！”年轻道士又补充道。
孙过川眼神古怪地看着年轻道士问：“到底是什么原因，道长如此在乎顾川的境界？”
年轻道士的表情立刻沉了下i，垂头丧气道：“皆是伤心事，不提也罢。”
孙过川不置可否，他忽然问道：“若说道门有自己的境界划分，那是否佛门也是类似？”
道士点了点头道：“和尚的境界划分也是三步六境：缘起、坐尘、闻禅、涅槃、浮屠、般若，和道门六境一一对应，没啥新奇的。”
道士正要再说些什么，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他一边嘟囔着“淋雨对头发不好”，一边搬起凳子望屋子走去。
孙过川看着那张灰蒙狰狞的天空，自言自语道：“为何是先闪电后雷鸣，而不是先雷鸣后闪电呢？”
……
……
“顾川？”老道淡淡问道：“他是何人？”
“许爷爷不知道顾川？”赵传凯有些惊讶。
老道点了点头道：“近几年老夫的眼睛全盯在庙堂之上，已经很久不曾下过塔楼，也没有心思去看这座江湖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
“这叫闭目，闭目方能静心，看得太多，容易受人干扰，得不偿失。”老道语罢，又对赵传凯说道：“小子，你天赋异禀，若有天能学会闭目，一定能超过你家那个老东西。”
赵传凯只是微笑。
“给老夫说说那个顾川吧。”老道看着这个对于修行丝毫不感兴趣的少年摇头说道。
赵传凯立刻眉开眼笑，说道：“顾川，是杨庭秋的徒弟。”
“杨庭秋。”老道的神情忽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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