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夫子的书房离开后,姜晨还处在一种梦幻的感觉中,九洲,中土,山上山下,还有那唐棠居然真的是剑仙,这些事情让少年一时间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梦,没有丁点真实感。
“姜晨,快些来,厨房里一锅菜着起来了。”年岁已经很大的李谨愚手持锅铲,面带焦急之色,看见姜晨如同看见救星一样。
“啊!?快去厨房。”姜晨来不及和李谨愚多说,立即跑向厨房,厨房外一男一女两个孩真瞪大了眼睛看热闹,正是武夫子最的两个弟子,苏文和顾优优。
“姜晨,你莫进去,师兄把厨房给点了。”苏文见姜晨到来,立即大声喊道,声音里却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姜晨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一头扎进了厨房,好在点燃的只是锅里的热油,并没有苏文说的那么夸张,他连忙用锅盖封住锅子,又将灶里的柴火掏了出来,很快火焰就熄灭了。
李谨愚一脸灰黑,不好意思的打开厨房的窗户大门通气,姜晨看的是好气又好笑,周围李先生的学问是极好的,平日里和王先生一起帮武夫子授课,可这厨艺实在没有天赋,以前自己没来的时候,都是这位李谨愚先生负责伙食,且把学堂里的孩子们吃的痛不欲生。
苏文带着顾优优从门口伸头进来看,苏文嬉笑道“大师兄,以后厨房的事情你就别碰了,交给姜晨就好了嘛。”
李谨愚有些尴尬,一甩袖子教训师弟道“若是遇到难题就退缩,那便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做学问是这样,做饭烧火也是这样。”
苏文翻了个白眼道“大师兄,不都说君子远庖厨么?你怎么这么喜欢在厨房凑热闹啊!?”
苏文不说还好,一说李谨愚就翻了脸,怒道“师兄当了君子,你们还不饿死,师傅就不说了,从上到下,师兄弟几个除了师兄以外,谁能开火?你三师兄当年烤个馒头都差点把学堂烧了,你四师兄能把重百斤的精铁大枪使的如同绣花针,偏偏拿上个烧火棍就摸不着东南西北了,你和优优又还,难不成让你二师姐下厨?”
苏文缩了缩头,顾优优皱着眉头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姜晨在旁也直乐,那位来去如风如火的明艳少女倒确实下过厨,结果若不是李谨愚发现的及时,整个学堂三十多名学子估计要死绝了,毕竟将鼠药当糖撒的,天下辛若水是独一份。
李谨愚唉声叹气,然后想起身旁的姜晨,连忙拱手道“见笑了,姜晨你以后还是要离开游学的,李某现在不跟着名师多学,到时候这群子岂不是又过回了苦日子,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李先生客气了,其实都是熟能生巧的活计,以先生的本事,多加练习便是了。”姜晨违心说道,这位李先生虽然不像辛若水那么离谱,但着实也没有半分下厨的天赋。
此时姜晨心中忽然一动,默默运起那吐纳呼吸的法门,双目看向李谨愚,这一看让姜晨意外不已。
只见那苍老书生的心中一片废墟,书生坐在废墟中无声而泣,周围残垣断壁,仿佛经历了一场骇人的大战。
苏文拉着顾优优走进厨房,拍了下姜晨道“姜晨,要我们帮你收拾不?回头你帮我们一人煮一个鸡子就行。”
姜晨下意识看向苏文和顾优优,两个孩童心中所现也各不相同,笑容明朗的苏文心中,一个骨瘦如柴,头发脏乱的少年手捧馒头,周遭恶犬围绕,而少年一步不退。
至于顾优优,反倒让姜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丫头心中春风杨柳,顾优优侧骑在一只黄牛背上,牛角上一边挂着古籍两三侧,一边挂着木剑一柄,满满的快活惬意。
姜晨心中迷茫,尚不明白自己看到的画面到底代表着什么,苏文见他发呆,晃了晃他的肩膀道“要不……我们两个要一个鸡子就行。”
姜晨回神,微笑道“不用你们,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
“真……真不用?姜晨你不用客气,我们是兄弟朋友,帮忙是应该的。”苏文说着眼睛瞟向篮子里的鸡子,顾优优不说话,但一双眼睛都快帖在鸡子上了。
姜晨无奈,只能道“我可坐不了主,你们问李先生吧!”
李谨愚瞪了两个孩子一眼,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嘴馋也不是毛病,就煮上一些,给学子们改善伙食吧!”
“大师兄万岁!”苏文欢呼,顾优优在旁笑弯了眼,结果一高兴鼻涕冒了出来,苏文连忙用袖子帮顾优优擦了擦。
“万岁!”擦干了鼻涕,顾优优也高兴的举起手高呼,就是不知道是大师兄万岁,还是茶叶蛋万岁。
一座雄城之中空无一人,两名男子走过,脚下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那是大量骸骨被踩断而发出的声音。
两名男子面色疲惫,嘴唇发干,这是长时间得不到水分补充的表现,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样貌粗犷,他双臂极长,一身白色麻布衣服,手中拎着一根粗壮的八角铜棍,铜棍两头呈现暗红色,那并非铜棍原本的颜色,而是因为沾染的血迹太多,凝固而成。
另一人样貌俊逸,发髻用一根树枝插着,一身儒衫,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可背后却不伦不类背着好几柄剑,神色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觉。
“咱们堂堂的唐棠剑仙,刚才怎么手软了?”手臂极长的魁梧男子讥讽了一句。
身后背剑的俊逸男子翻了个白眼,不爽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陶源一样,你那牲口的身体是天生的,老子可是翩翩佳公子,再说了,就算是几万头猪也剁的手软了,何况是几万精怪?”
两名男子虽然在斗嘴,但警惕并没有放松,而他们正是离开许州城的剑修唐棠,另一人则是武夫子门下三弟子陶源。
陶源双目微眯,扫过骸骨满地的雄城,低声道“你心里有谱没谱?这地方曾经是古战场,可毕竟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对方未必会忌惮这里的英魂。”
唐棠撇嘴道“还是怕的,不然已经冲进来了才对,不过也别指望这里能拦住那群东西太久,他们的援手一到的话,直接平推过来,别说这雄城里的英魂,就算是酆都鬼府,也未必拦得住他们。”
陶源没有说话,抓紧了手中的八角铜棍,忽然目光射向雄城的一角,沉声道“麻烦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唐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只见他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这柄剑比一般的剑稍长,有将近四尺的样子,剑身上有凤凰高歌,麒麟架云的吉祥图案。
“凤麟,人俗名字也俗,金丹境界就敢向我出剑,德性!”唐棠骂了一句。
陶源虽然对唐棠的脾气不是很喜欢,但也不得不正视这人在剑道上的可怕天赋,之前一场搏杀,由数名苦海修士牵头,金丹修士更是有数十之多,再驱使精怪数万,茫茫一片让人头皮麻。
自己杀入精怪阵中,依靠先天气息上的压制阻住数万精怪,而唐棠则一人杀入由苦海与金丹修士组成的战阵之中,几十名修士不管苦海还是金丹,无一人是唐棠一合之敌,倘若如此也就罢了,其中几名使剑的修士,不管是否剑修出身,一旦拔剑,不但无法对敌,反倒手中长剑纷纷反戈,阵斩了主人,后来听追击的修士高喊,陶源才知道,唐棠身为东胜唐家的天才剑修,仿佛天生可以号令剑器,说不出的邪门。
唐棠此时身后背的剑,都是在之前那场追击中缴获的,之前更多,不过全部都被糟蹋了,说是糟蹋你陶源觉得一点不为过,毕竟陶源还没听说过谁用剑能暴躁到这种程度。
只见手持凤麟的唐棠气息一凝,他手腕一扫,一道剑光便斩破身前房屋,直杀向方才陶源所视之地,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剑气便横扫而过,而后陶源察觉到的那股气息已然熄灭,不复存在。
陶源眼皮子连跳了好几下,这年轻剑修的杀力强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真正让他眼皮子乱跳的而是他手中的剑。
唐棠随手扔掉剑柄,因为他手中也只剩下剑柄了,这就是陶源一路上最常见的一幕,唐棠出剑,出一剑,毁一剑,绝无例外。
“难怪北俱芦洲的那群剑道杀才声称要砍死你,你这哪里是修的剑道,你分明是毁剑,让你多修几年,天下剑修还有剑可用么?!”陶源忍不住说道,一路上缴获的剑器自然没有很好的,但品质也不算差了,毕竟都是些苦海金丹修士的佩剑,若是拿出去卖,绝对能换一大笔仙石,其中几柄也算是颇有些名气的,可在唐棠手中,没有一个能挨过一剑的。
唐棠听陶源这么一说,破口骂道“你当我想啊!?都是些破烂货,要不是你家夫子,我至于拿它们充数。”
陶源冷笑一声道“你自己上门找死,我家先生只打爆你两柄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我说先该打爆是你的脑袋。”
唐棠掐腰怒道“陶源你个臭不要脸的,我从中土赶来救你,这半年时间为你吃的苦,受的罪有多少?你说这话还是人么?”
“唐棠你才臭不要脸,上一次不是你嘴贱撩拨人家女修,我们会这么快被人发现么?会被追杀这么久么!?”陶源也破口骂道,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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