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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武仙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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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月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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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安何其不易,今日你心安,明日呢?总会有让你心不安的事情,而且一件件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武夫子缓声道“但你要想明白,今日你为求心安,或许明日就要为此心安而死。”

    姜晨沉默,他明白夫子的意思,忽然道“夫子,你对我说这些……也是在求心安么?”

    武夫子微微愣住,片刻后他叹息一声,轻轻点头,世上最难求心安,姜晨是凡夫俗子,难求心安,武夫子是山上仙人,同样难求,心安二字,从来不会因为地位力量变化而唾手可得。

    “夫子,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和人联手布局将唐棠引入局中,我不明白您的心安是因为唐棠还是因为我,但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姜晨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脸,揉的通红,他起身拱手道“我只能独善其身……是这样说的吧?前些日子和李先生学的。”

    武夫子看着眼前身材单薄的姜晨,忽然相信了唐棠对他说过的话,姜晨之余唐棠,或许真的是缘。

    片刻后武夫子微微点头,他对姜晨道“我和唐棠其实是有渊源的,具体如何还不能告诉你,但可以跟你说这渊源颇深,这次的局牵扯也极大,唐棠,我,还有九洲不少人,让你破局无非是一路无理手。”

    “今时今日我早已经难求心安,只求得一个心静,为这心静二字……姜晨,你有什么疑问今日大可开口,我尽量回答。”

    武夫子忽然表态,姜晨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武夫子也不着急,反倒劝道“无碍的,慢慢想,这房间中光阴极慢,不着急。”

    姜晨虽然不明白武夫子这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平静了下来,他想了想后问道“夫子,中土既然无山,那您应该就是中土以外的人了,您为什么……来中土?”

    武夫子似乎没想到姜晨这一问便切中要害,他忍不住笑问道“若不是对唐棠的性子了解,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唐棠教你这样问的。”

    姜晨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是我刚才忽然想起,便问了。”

    武夫子点头思索了片刻,他凝眉道“具体头尾我不能告诉你,非是不信任亦或者不愿说,而是不能说,其中牵扯太大,但凡知晓之人便等于入了天眼,从此也就再难逃脱,这是为你好,望你能了解。”

    姜晨见武夫子说的郑重,连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不能说的话夫子不必为难。”

    武夫子微笑,他道“头尾不能说,那就捡些能说的说说。”

    “恩。”姜晨连忙点头。

    武夫子仿佛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声音轻缓的道“九洲之内,修士数量繁多,但是相较于普通人终究还是少的,可修士虽少,却又掌握着九洲内大部分的资源与权力,山上人一饮一食,对于山下普通人来说可能就算是辛勤十世也难获得。”

    “山上的神仙自然潇洒快意,可实际上却是由山下他们看不起的凡人供养着,就如同凡人驱使牛马一般,而我在走一条路,试图打破山上山下的差距。”

    “一条路!?”姜晨喃喃自语。

    武夫子叹息一声道“再多便真的不能说了,我要做的事情毕竟关系着山上人的利益,即使已经躲到了中土,但总有几双眼睛还是看着的。”

    姜晨听武夫子这样说,立即寒毛倒立,好像真的发现有眼睛从天上盯着他们,这样说来岂不是见鬼了一般。

    武夫子见姜晨的表情,微笑道“无需太担心,在我这栋书房竹楼之中,还是可以遮掩一二的,可一旦出去,有些事情便真的不能随便再说了。”

    “这次让你参与破局,并非让你现在就走,不然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豁出性命出去,最后也不过是多一个人给唐棠陪葬。”

    “那……我该什么时候走?”姜晨疑惑问道。

    “两年之后,稍候我会传你一门吐纳呼吸的法门,再教你一个拳架子,不能让你成为山上人,只是些武学上的粗浅功夫。”

    “山上人是看不起武夫的,武夫武夫,与车夫,马夫,伙夫无异,但山上人在真正登山之前,又不敢觑了武夫,只因为武学颠顶的武夫,当真有将山上人摔下山的本事,单凭拳脚上的工夫,修行人未曾真正登山前,其实与武夫的差距并不大。”

    “两年时间,你可以勤学苦练,多精进一分,便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自然肯定是会吃苦头。”

    姜晨默默点头,两年时间,自己到时候已经十四岁了,乡下孩子,十四岁已经可以像一个大人一般劳作,是半个大人了,至于吃苦头,自己最会的似乎就是吃苦了,自八岁那年大水之后,自己哪一日不是在吃苦头?

    “姜晨,未来……也许你会恨我。”武夫子忽然说道。

    姜晨有些不知所措,他连忙摇头“不会的,我怎么会……!”

    “因为你是个罕见的修道天才啊!”武夫子看着姜晨的眼角,缓声道“如果放在其他洲,以你这双眼睛,虽然不至于引起大宗天宗的争夺,但一般宗门肯定愿意给你个核心弟子的身份,资源也会向你倾斜,未来你自有机会登上山巅。”

    “可你一旦学习我传授的吐纳之法,还有拳架子,就好像被打上印记一般,未来注定只是个武夫,再无成为山上人的机会,也浪费了你这双慧眼。”

    武夫子的话很诚恳,自拜入学堂以来,姜晨和武夫子说话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对话,武夫子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你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与善意。

    “夫子其实想的太多了。”姜晨郑重道“夫子说的话,无异于让我拿从未有过的东西和拿在手中的东西做比较,手中的东西未必是最好的,但却货真价实是属于自己的,那么那些好的,却从未属于过我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惦念呢?甚至因此怨恨给我东西的人,姜晨懂的道理不多,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武夫子面露欣慰,他从东胜神州而来,曾经是那座天下读书人心目中圣庙里的一份子,他懂得很多道理,深奥的,浅显的,并且将这些道理汇集成书卷,使得天下读书人都能去看,去想,若是觉得这道理是对的,自然也可以学。

    但后来,武夫子坐在文庙中,他看着一个个读书人,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世上很多道理其实是无需教授的,有些人心存善意,道理就在那,有些人则视而不见,说也无用,当然,正是因为如此,佛家导人向善,道家寻清净,儒家追求天理的意愿也就愈发重要。

    书房内,光阴缓缓,武夫子耐心传授少年吐纳呼吸的法门,姜晨稍显笨拙,却耐性极佳,一次又一次,渐渐的总算是将吐纳呼吸的法门记住了,只是还不够熟练。

    “夫子,我怎么才知道自己完全做对了?”姜晨好奇的问道。

    “这吐纳呼吸的法门是对内腑的锻炼,如果你完完整整的做对了,到时候自然也就知晓了。”武夫子好似故意卖了个关子,姜晨也就不再追问。

    接下来又是一个拳架子,武夫子在书房中摆开身形,那是一个弓步收拳的架子,夫子做起来给人一种极其沉稳的感觉,摆开拳架子的武夫子就好像一座雄山落地,不可动摇,而姜晨只看这拳架子就有心生仰望的感觉。

    “这拳架子是我当初在东胜神洲的大愚山观山所得,真要说起来并不算最好的拳架子,我的几个弟子也没有传授过,但有些事情不在乎最好,而在乎最合适,你性情沉稳忠厚,与这拳架子很契合,所以今日传授给你。”

    “多谢夫子。”姜晨立即道谢。

    武夫子轻声摇头道“是我该多谢你啊!”

    姜晨挠了挠头,只是傻笑而已,武夫子便教姜晨摆这拳架子,拳架子无名,当初武夫子观山所得,看重更多的是拳意,拳架子无非是附带所得,如果不是今日传授姜晨,恐怕今生也难有再摆这拳架子的机会了。

    和学习吐纳呼吸法门时的笨拙不同,姜晨对这拳架子很快就有所领悟,可以摆出个七七八八来,连武夫子都感叹,这拳架子确实与姜晨无比契合。

    等姜晨又自己摆了几遍后,武夫子这才满意的点头“不错了,以后可以多多练习,可以强健筋骨,配合吐纳呼吸的法门,你身体中的那些暗伤,时间长了也会一一愈合。”

    姜晨最为难的就是自己身体孱弱,如今武夫子说有痊愈的机会,自然是非常惊喜。

    武夫子满意的笑了笑,此时提起并无墨汁的毛笔,对姜晨道“闭眼。”

    姜晨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只见武夫子眉头一沉,他手指尖因为长年累月提笔书写累积的墨渍,此时居然好像虫子一般活了过来,这些墨虫爬入笔锋,同时武夫子呼吸间,那文运人也喷薄出一口白气浸染笔锋。

    “定!”武夫子轻喝一声,笔锋沉稳的落在姜晨的眼皮上,连点两下,姜晨只觉得眼皮清凉,就听见武夫子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姜晨缓缓睁眼,立即感觉所视之处似乎清晰了几分,武夫子笑道“未来中土之前,夫子我也曾经文运压一洲,最擅画龙点睛,为你点睛的这两笔,权当是给你这次帮忙的报酬。”

    姜晨虽然觉得眼睛清晰了不少,却未察觉出有什么稀奇的,但武夫子既然如此说,姜晨也没有回嘴的想法。

    可武夫子毕竟看出了姜晨的疑惑,他对姜晨道“配合那呼吸吐纳的法门再看。”

    姜晨点头,勉强复原那呼吸吐纳的节奏,渐渐的,眼前缕缕烟雾飘过,他看向武夫子,只见武夫子心中有雄山一座。

    山巅上,一名身着儒衫的武夫子手持书卷,临风而立,衣带飘飞,好似神仙一般,清风吹拂,皎洁如月。

    而山下,一名身着劲装武服的武夫子以拳开山,仿佛要将这雄山击碎,拳拳坚毅,声如雷霆,势若骄阳。

    而此时,山上儒生,山下武夫,都察觉到了姜晨的窥视,他们看向姜晨,并未动怒,儒生拱手,武夫抱拳,上山上下共施一礼。

    姜晨见状连忙还礼,却手忙脚乱,不知先以抱拳礼,还是先以拱手礼,身前那位头发斑白的老夫子面带笑意。

    老夫子心中,一文一武,宛若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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