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阳真人在世时,乃为天下武林之首,其武功之高已登峰造极。他的座下有四个弟子,大弟子项,二弟子冯祁天,三弟子陈邵楠,四弟子杨奉惟。他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这四位弟子,其中当数大弟子项颖慧善学,武功胆识皆超常人。但人终归是人,武功再高也免不了命中有数。神阳真人于其一百三十岁寿诞十天后安详离世,此前他便已将遗物分别留给了四个弟子。
没想到,就在神阳真人故去不久之后,项家突遭灭门,而更为诡异的是,冯陈杨三家竟无一人出手相帮,只是在事发三日后才借口说三位家主出外游历不在中原,而后也装模作样地大肆查探杀害项家的凶手,当然结果定无所获。
所以,当发现念恩出事时,深白寂第一反应就是冯陈杨三家发现了念恩的身份,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当年之事必与三家有关。原本项家出事以后,他的父亲与霜夜白都追查过凶手的身份,不过一直没有线索,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三家所为。
念恩出生后,为了保他安全,又觉恩怨纠结无所止,二人便也放弃了追查。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念恩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可许是天意弄人,因果有时,到底念恩的身份还是被发现了。
事到如今,想i异邪军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得知了念恩的身份后,欲得神阳真人留下的东西而劫走念恩。
傍晚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虽没有了太阳,但这么一点雨水,刚落下便被饥渴的土地一下子吸了进去。
这里是一片荒林。
“再往前面走不远,有一座寺庙,不过那里已经荒废好多年了。”深白寂擦去脸上的雨滴,对身后的人说到。
听堰星城说了事情的i龙去脉以后,深白寂他们决定分开行动。妙和堰星城留在中原,寻找所有异邪军的据点。深白寂三人则赶往夏家。
“这里这么荒凉偏僻,你怎么知道那儿有座寺庙呢?”邱映水披着霜夜白的外衣,拨开低垂的树枝,好奇的问到。
“我七岁那年父亲带我到此处游玩,那时候这里很美。有一次,我和父亲玩捉迷藏,我跑着跑着就迷了路,鬼使神差的就到了那座庙门前。我好奇便敲了门,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大和尚打开门,抱起我就进了庙。父亲半天未见我寻去,他就i寻我,找到了寺庙。”说着,他们已看见了深白寂口中的寺庙。
三人策马快走了几步,停在了庙门前。
年岁经久,这寺庙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霜雨打,庙门已斑驳不堪,庙墙也裂开了许多缝隙。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在看着这座庙宇时,心中仍感到一股无以名状的敬畏与心安。
就听深白寂感慨道:“父亲进了寺庙,就见那个大和尚正拿着半个脏兮兮的馒头给我吃。我虽有些嫌弃,但也知道大和尚是善心,当下就不管不顾的吃了起i。父亲在一旁看着我们笑,就这样,从那以后,父亲与大和尚就成了好友。”
邱映水抬头看着牌匾上已有些模糊的三个字。
“悟中寺。”她轻轻念到。
“这里就是法善与你父亲相识的地方啊。”霜夜白翻身下马。
三人将马匹拴在了门外的大树上。雨已停,天色昏昏沉沉的,庙里面都是干枯的草枝。这里一共有三间屋子,除了看上去有些清冷外,这些屋子倒比院墙完整多了。
深白寂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往事种种,心头泛起无数滋味。他径直走进正中的大雄宝殿,匾额虽蒙了灰,但上面的字所散发的力量依然震慑人心。
殿里很暗,深白寂走到桌边,拿起了桌上的油灯。里面还有灯油,深白寂吹了吹浮面的灰,拿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在油灯微芒的映照下,殿中的佛像庄严肃穆,虽蒙尘,金身却依旧光明。
邱映水和霜夜白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房间,从院子中又抱i了许多干草铺在地上。
三人席地而坐,伴着微弱的灯光,细数起往事。
“我还记得当年你父亲说介绍一位朋友给我,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脾气也不好,做事冲动莽撞。后i,认识了法善,慢慢地跟他学习了佛法,性子也渐渐稳重了下i。法善虽是修行之人,但武功师承眇眜山萧浪浊,我们常常在一起切磋武功。”
邱映水从行囊中拿出水壶,递给霜夜白。
“法善心慈,与人交手从i都是以防为主,鲜少主动攻击,所以他的耐力极佳,总是到最后将我的体力耗尽才算结束。”霜夜白喝了一口水,看着金身佛像,继续说道,“后i,念恩出生,念恩这个名字也是法善起的,希望他心念父母恩、天地恩。”
深白寂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柔和,“念恩从小就很乖,他对父母的事情知道一些,法善担心他会生嗔恨心,自念恩识字后便每日教他读诵经书。那时候,父亲觉得我实在顽皮,也将我送到了法善那里,跟着念恩一起读经。”
霜夜白笑道:“你岂止是顽皮!你深家一脉单传,你父亲对你简直是纵容!好在你本性善良,倒也知道分寸。”
深白寂不由笑出了声,可是转而脸上却显哀伤。
霜夜白见他如此,刚要开口安慰,突然,他和深白寂同时看向了屋顶!
两人迅速的对视了一眼,霜夜白对邱映水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与此同时,房顶整个被人掀开!
骤然而i的狂风吹熄了油灯闪动的火苗,借着月光,就见八个黑衣人站在房顶周围,将他们包围了起i。
深白寂冷哼一声。
“交出霜夜白与邱映水,可放你一马。”房顶上一人开口道。
深白寂简直懒得开口,他纵身一跃,直接对上了说话的人!对方反应极快,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自空中直对深白寂劈下!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出手!
霜夜白站在邱映水身前,手中金针翻飞,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而深白寂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也解决掉了两个人。
深白寂从不杀人,他总是凭借深厚的内力将对方的筋脉震断,毁了对方的武功修为。
持刀之人见深白寂在与自己交手时还留有余力解决其他人,心中大骇!不过他也有准备,就听他的口中发出一种似有似无的诡异音声,随后就听见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传i窸窸窣窣的声音。
邱映水忽地惊叫了一声:“有蛇!”
说完,她拔剑对着地上数不清的毒蛇斩了下去。见状,深白寂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持刀之人被深白寂逼的连连后退,满目震惊之色。
此时,霜夜白已经解决掉了所有人,而持刀之人也停了手,退到了一旁,地上的毒蛇全部围拢到了他的脚下。
“蛇王陈久!”深白寂淡淡道。
陈久眼睛一眯,“早就听闻深公子武功高强,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呵,你这是在帮冯家做事了?”霜夜白讥讽到。
“我两家本就是世交,相助自是应该。”陈久一边说,心中一边细算着自己该如何抽身。
深白寂看着地上的毒蛇,冷声道:“这么多毒蛇,也不知害过多少人的命?陈家不是素i以正义侠士自诩吗?怎么我听说这几年有数位武林朋友都命丧你蛇王之手呢?”
陈久心头一紧,“听说?深公子,这种事可不能随便扣在我陈某的头上啊。”
深白寂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候他听见了从门外传i的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这声音让他很不舒服。i人是个高手,深白寂绷紧了全身做出防备的姿态。
但是下一刻,就听砰砰几声爆响,一股股黑气伴着刺鼻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大殿。
“映水!”霜夜白喊了一声,深白寂循着风声穿过大殿追了出去。
殿外人影已经消失,而蛇群也四下逃窜,深白寂看着远处,站了片刻后转身回了大殿。
没了屋顶,殿内的迷烟很快便散去。
邱映水功力太浅,吸入迷烟便晕了过去,霜夜白将她平放在干草上,为她推脉舒穴。
“被他们跑了。”深白寂站在干草旁,“邱姑姑没事吧?”
“没事,她的内力太弱,睡一觉就好了。”
深白寂关上了殿门。他抬头看着夜空,星光点点,忽明忽灭,不由笑道:“这一次当真是以天为布衾了。”
说完他躺在干草上,闭眼深吸了一口深夜间令人舒爽的空气,而后说道:“事情好像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月光倾洒,晚风浮动。
霜夜白为邱映水盖上了自己的外衣,坐到了深白寂身旁。“我与映水知道冯家许多秘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深白寂支起左膝,看着霜夜白,“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啊?”
霜夜白叹了口气,依然清澈的眼瞳温柔地看了看熟睡中的邱映水,而后对深白寂细说起了这几年的经历。
二人彻夜而谈,直到清晨的阳光照了进i,邱映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几只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的落在了屋墙上,霜夜白扶起邱映水,见她脸色还好,从包袱里拿了一些干粮给她。三人整装一番后,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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