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轻哼一声,携带着浑厚内力的宽袖轻轻一拂,青扇瞬间被挡了回去。
十七趁机摆脱了他的控制,一个后空翻,连退了三步,脚尖一点,借着姣好的轻功站在了盘旋的青扇上,她抿了抿唇,脚尖轻轻一勾回首又是一踢,那青扇便又打着旋儿向薛白飞去。
这次薛白没再挡回去,而是身形往旁边稍稍一侧,那折扇便擦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嵌进了他身后的凤凰木上。
十七用了极大的力道,那轻薄的扇子生生的被她嵌入了那棵凤凰木粗壮的树干几乎三分之一的地方。
入木三分,那绿衣姑娘吓得脸色刷白,若是这扇子划在了人的身上……
薛白的凤眼轻眯,抬眸对上她充满挑衅之色的眼神。
见他躲开了青扇的攻势,她眼睛眨都不眨的从袖底抽出一张造型奇特的精致小巧的弯弓i。
银色的短箭于弓弦上一搭,十七对着薛白就是双箭齐发,躲得过青扇,就看你躲不躲得过我慕十七的新月箭了,她看着他充满冷意的眉眼,弯唇冰冷的讥讽一笑。
那短箭的煞气汹涌,而且射i的角度极其刁钻,薛白稍稍一惊,转眼之间i势汹汹的短箭已到了眼前,薛白脚尖一跃,身形在空中一转,连珠双箭齐齐贴着他的衣袖擦肩而过,而他身后的那张青石圆桌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正被那银箭射了个正着,直接被一箭击碎,巨大的爆破声在庭院中响起,顿时碎石飞溅。
风念风影听见院内的声响立刻破门而入,惊声道:“主子!”
十七头也不回的提气一跃,声音凌厉冰冷:“出去!谁也不准进i,这是命令!”
薛白看着她出手皆是招招致命,毫不留情的模样,心里也动了几分怒气,他右手一抬凝指成气,瞬间十几道肉眼可见的气刃朝着她袭去。
十七迅速收回折扇,青扇一甩,长剑出鞘,手腕翻转,灌注了全部内力于剑刃上,才堪堪的接下了那十几道锋利如剑的气刃。
饶是如此,她也是被那煞气逼得后退了好几步,喉咙一甜,有血气涌上i,她不动声色的咬牙咽了下去,后退了两步,她心里一惊,这三年里薛白的功力居然长进的这么快。
江湖曾传,关外有练奇功者,不需要兵器,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尤其以气刃为甚,凝气聚风为刃,更是伤人于无形之间。
飞花摘叶之功她在九州四海走了这么多年,倒是见得不少,只是这聚气为锋刃,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也算是长了见识,之前她也是只知道薛白的武功高深莫测,却不知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功夫他居然也会。
薛白看着她,漂亮的凤眸中倒是闪过一丝惊叹,虽然不知道这个一上i就想取他性命的女子是什么个身份,但看她年岁不大的模样,且又身为弱女子,却能接下他用了五分内力的招数,仅仅这就足以让人令人刮目相看了。
十七伸出舌尖危险的舔了舔唇瓣,对他充满挑衅的一笑,她右手握住青剑,手腕稍稍一翻,那剑身上便隐隐现出了一股玄色的阴冷之气,在锋锐的刀刃间宛如蟒蛇一般充满危险性的吞吐着芯子。
这小丫头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薛白不由得眯了眯凤眼,心里更是对她多了几分兴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过招之间他总感觉那内力与自己的居然有几分相似。
“许久不见,倒不知你的功夫长进了这么多。”十七的唇角微微勾起,黑亮清澈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既然如此,且让我再向薛小王爷讨教两招吧。”
薛白的眉眼冷了冷,讨教?这可不像讨教,倒像是讨债,瞧她出手这般狠辣且不留半分余地的样子,怕是讨的还是命债。
转眼间,十七已经掠到了他的眼前,翻飞的衣袂甚至快要碰到了他的衣袖,薛□□致的唇角勾起,心里暗嗤一声不自量力,他随手折了枝海棠灌注内力于其上,架住了她紧逼而i的剑锋。
微风忽起,薛白纤长的指尖稍稍一动,海棠枝上的花叶瞬间袭出,十七立刻收剑疾身避开,距离太近避无可避,她的小臂不可避免的擦出了几道细微的伤痕,慢慢的沁出了淡淡的血色。
十七只是不在意的随手一抹,看着他冷冷笑开,看i薛白对她并没有动杀心,要不然她这条手臂算是不用要了,若按他以前的模样,哪是仅仅受伤这么简单的事了。
不过才三年,他的性子就被磨平了么?
十七并不傻,能看的出薛白眼底对她的兴趣与探究,她身上的内力有不少是他传与她的,而她的招数在平日里与他切磋之间也早已变得和他三分相似,正是这种极度的熟悉之感才让薛白处处手下留情。
可兔子被惹急了……也会咬人的,何况薛白并不是一只温顺的兔子。
几番试探下i,薛白确定眼前的这个少女,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又是一剑逼到眼前,薛白心里一恼。在那剑刃要点到他脖颈的那一瞬间,他直接将头微微一偏,躲开了那阴冷的刀刃,左手不动声色的捏上她的手腕,右手则毫不留情的对着她一掌拍出。
十七本可以躲开的,只是生死关头,她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一咬牙左手灌注了内力也以掌心强行迎了上去。
掌心相对的那一刹那,十七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森冷气息顺着她的掌心灌入她的整个手臂,再顺着她的经脉进入身体的每一处,疼痛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眸,发出了一道“嘶——”的吸气声。
肺腑间翻涌,喉中强行咽下去的血再也压抑不住,她直接喷出一口血i,殷红的血顺着苍白的唇缓慢流下,触目惊心。
要是这样死了也好,若是以后薛白想起i,她死在了他的手下,他会不会愧疚的也自刎而死,十七忽然有些恶劣的想。
不知为什么,在这紧要关头里薛白却突然收了手。
十七心里居然想笑,他再晚收手个几秒的时间,她怕是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然后她真的唇角一弯,笑了出i,只是那笑容上的自嘲之色格外的刺眼。
薛白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听到她的痛呼声时下意识收了手,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一掌了结了这个意欲取他性命的人才是。
对待敌人,他不是一向是不留情的么?
他改了姿势,仍是一手钳住她,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身前的树上。
十七被他压的动弹不得。
薛白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眸光幽深,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淡漠:“你笑什么?”
十七纵使被压制的毫无反手之力,仍旧冷哼了一声,挑衅似的道:“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心慈手软了,在以前的时候若是有人敢这样对你,你早就杀了他了。”
“我是该杀了你的。”薛白手上的力道不减,只是看着她冷嗤一声。
“那你就杀了我啊。”十七眸中尽是挑衅,唇角弯出一个讥讽的笑,步步紧逼,“怎么,你不敢么不过是三年的时间,你的变化就这么大了么?”
薛白欺身向前,冷冷的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双眼睛极其漂亮,瞳孔漆黑透亮,清澈的像是一汪不起波澜的泉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本该似孩童一般的天真纯洁的眼瞳里,却似乎蕴含着铺天盖地的悲伤和绝望,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i。
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他微微一蹙眉,想抓却是抓不住。
“你认识我?”薛白看着她,语气凉薄轻淡,并未被她激怒。
“呵。”十七冷笑一声,却不回答这个问题。
薛白亦是冷冷的盯着她,眼神交汇中似乎有冰冷的刀剑碰撞出的火花迸溅而出。
“海公子。”那绿衣姑娘有些吓傻了似的出声道,“不如你先将这位姑娘松开,大家有事坐下慢慢的说。”
十七目光淡漠的看向她,哟,这三年不见,薛白的桃花运倒是没减少,这只红杏是打哪蹦出i的。
还有海公子?她怎么不知道薛白改名了,还这么恶俗的一个名字。
“你是何人?”薛白根本没搭理那姑娘,只是眯起凤眸打量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i。
十七忽然很想问问他,你想我是谁?手腕上是他手指的微凉触感,她微微的动了动手腕,却被他握的更紧。
十七忽然开始想,自己这三年的坚持是不是对的,他好像在这里也生活的很好,更何况,他在这里好像寻觅到了一个红颜知己,她是不是打乱了他本是平淡安稳的生活?
沉默了半晌,她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他,声色冷淡的道:“放手,很疼。”
其实并不疼,他只是使用的小关节的擒拿,让她在暂时的失去了攻击力而已,并不会真的伤到她。
薛白倒是慢慢的松开了手,只是仍旧眉稍轻蹙着,神情冷冷淡淡的盯着她。
十七在心里自嘲的一笑,现在对于他i说,她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吧,薛白没有一招直接把她杀了就是她的幸运了,那她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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