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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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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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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慕容翊来到了屋后崖壁旁,原来这五层楼距离崖壁十丈许。

    崖壁陡峭如削,壁立万仞,高耸入云天。表面覆满藤蔓,茂盛地开着不知名的各色花。

    慕容翊走到楼正后方的崖壁前,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乱石,乱石中露出两段粗壮的藤根,慕容翊轻轻的用手在藤根上各拧了三圈儿……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楼后面、崖壁之上的藤蔓缓缓地分开了一些枝叶藤蔓,再细看崖壁,只见上面有许多脚掌大的凹坑,从崖底蜿蜒而上不知所终。

    慕容翊轻轻一跃站立在两个相邻的凹坑之上,一手持茶壶,一手攀藤蔓,一步一步地攀了上去。

    到了大约五层楼高处,两根儿臂粗的大藤条斜伸出崖壁约有一丈来长,慕容翊攀上右边的藤条,在崖壁上寻找到一个拳头大的莹白色卵形石,微用力把它向右拨拉滑动,原来崖壁有一刻凹槽,白色卵石被向右划进了一个孔里。

    慕容翊微微退后一步,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石壁竟重重的向左边滑开,赫然露出一个洞口,宛如开了一扇三丈来宽的门。

    慕容翊跳进洞口,向内走去,沿着此洞走了大约一射之地,慕容翊向左转进另一洞口,这个洞内光线明亮,原来是洞壁内安放有九颗夜明珠,洞顶一颗硕大如盘,其余两边洞壁各四颗,也有成人拳头大。

    两边洞壁从一丈高处开始挖了许多大不一的石龛,里面摆放着牛皮纸包裹的物事。

    洞中一方长桌,一把宽大的高背坐椅,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物事。

    慕容翊也不停留,穿过洞来到洞口,这洞口赫然是一块巨大的方石,长度约有十丈。这块巨石平坦坦的伸出洞外。

    站在这块石上,天光明亮,原来这才真是别有洞天,这个洞口下临的是山谷崖壁间形成的又一内山谷,从方石上往周围看,四面崖壁环抱,底下雾气霭霭,竟看不清什物。而方石就这么突兀地伸出天地外,但如果看得见方石底下,就会发现方石与洞之崖壁实为一体,有人说的天工神造,也不过如此吧。

    但就在此处,一座精巧的木亭搭建在这方石之上,一个一身天青色衣袍的儒雅男子,正襟危坐在一张高背木椅上,就着面前的石桌,在投入地看竹简,右手旁是纸笔,最上面的纸上还满是字。石桌上尚有茶盘,茶壶茶杯俱在。石桌旁还有三张石凳。

    慕容翊轻咳一声,唤道:“师父!”。男子抬起头来。

    人们常说“美人如水,君子如玉”,这后四字拿来形容这男子名副其实,恰如其分。

    只见他一身天青色的如意书生装,让人不由得想起《诗经》里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句子,你青青的衣领,撩动我悠长的情意,这个男子若走出谷去,应该就是众多女子心头的那个“子衿”吧。

    只见他天庭饱满,日月双角微微凸起,眉如刀裁,眼如黑星,鼻梁高挺,长方脸形,五岳对称,眼下阴骘纹显明,真个是得天独厚、相貌不凡!

    “阿翊回来啦?”男子不见惊讶。

    慕容翊把茶壶放到桌上,然后恭敬的对着男子行礼道:“徒儿慕容翊拜见师傅!师父一向可好?”

    “徒儿记挂了,师父还是老样子。”

    “师父,师娘叫您下去走走,您为何只是在这天化楼内,是出了什么事吗?”

    “徒儿真个聪慧!先不说这个,你实告诉我,你为何回谷?”

    慕容翊听见师父问话,不觉面上一红,“不瞒师父,徒儿在三个月前和自己时订下的未婚妻成亲了,但是不知何故,她掉入了湖中,徒儿捞出了一具和她一样衣着身形的女尸,疑心她是有意走脱,肯请师父帮我算一算她去了哪里,哪个方位,有无苦衷。

    “阿翊,你的师兄是否曾经给过你‘八字箴言’?”

    “师父,您也知道那‘八字箴言’吗?”

    “你师兄给你的‘八字箴言’你只要做到了,其他的就随天意吧。”

    “是,师父。”慕容翊不敢违背敬重的师父。

    “师父也年轻过,也知道男女情事很难理会。阿翊,不要为此苦恼,你把这‘我’的儿女情事暂且放一边,师父想让你担当起‘大义’。”

    “大义?什么大义?”

    “阿翊,要知这‘大义’,先来听听师父给你讲讲以前的故事,讲讲有关我的故事吧?”

    慕容翊一听,双眼发亮,暂且把别的事都放到一边,回复到好奇的少年人心态,崇拜的师父要讲自己的故事啦!以前就充满了好奇,只是师父不说,他们做徒弟的也不方便询问。

    慕容翊给师父的茶杯里注上了茶,自己恭敬的侍立在一边,准备聆听。

    公羊愈之缓缓地抿了一口茶,说道:“我的姓氏较特别,我们‘公羊’姓氏出自姬姓,氏为同姓衍生的分支,姬姓是当时周王室的姓氏,我们远祖实与周王室同源。鲁国是周武王始封给弟弟周公旦的,春秋时期,鲁国有位才学出众名望很高的人物,叫做公孙羊孺,他的后代子孙就取祖上名字中‘公羊’二字为姓,始有‘公羊’一姓。”

    “公孙羊孺这位先祖极有才德,他不光学识渊博,还喜欢搜罗收藏古圣先贤们留下的经典,包括上古时期的记载,并苦自钻研,世上各方面的知识他老人家都有留意,天文历算是他老人家的专长。”

    “到战国时期,齐国的名儒公羊高,实乃先祖公孙羊孺的嫡系子孙,他钻研《春秋》,作了《公羊传》,也称《春秋公羊传》《公羊春秋》。这书中提及有许多隐晦的上古中古时期的学问、技能和法术,像天人合一、医道卜算、丹符星相、历法农事、天工奇巧、鬼神巫咒、鱼虫鸟兽、武功阵法等等,皆是后世不传或不知的。”

    “后世所谓的《春秋公羊传》是汉代时公羊高的玄孙公阳寿以及研究公羊高的学者辑录的,已和公羊高的作品有了天壤之别,已删减掉那些上古中古时期的学问、技能和法术。

    我家祖上就是公羊家的的嫡系子孙,我们家的先祖——公孙羊孺,刚才说到他很会天文历算,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和周公旦有关联。他的数算技能十分高超,他在世时已经算到几百年后‘天下会得治,文明会有劫’。”

    听到此,慕容翊不觉心弦一动,但他按耐住,静听着师父接下去怎么讲。

    “于是先祖公孙羊孺将毕生所学辑录成集,并他曾经收藏的古圣之先学一起,择一块宝地,深藏于山谷间,避免这些玄奥之妙法被毁绝。”

    慕容翊待师父停顿喝茶,忍不住问道:“师父,这个大劫莫非是秦始皇嬴政时期的‘焚诗书,坑术士’?”

    “我也是这么想的。”

    “师父,那这天化楼里的典籍莫非就是您的先祖公孙羊孺先生藏下来的?”

    “是的。”

    “这样的位置哪里是一般的人找得到放得了的呢?真是敬佩您的先祖公孙羊孺先生啊!”

    “刚才不是说到了吗?先祖公孙羊孺先生不只自己学问高,还钻研过古圣之学,他尤其精通天文历算,这个对于堪舆有特别影响,和堪舆同根同源,可触类旁通。所以先祖他老人家才能找到这块宝地,安放这些先圣之学,这些可都是先人的心血结晶啊!”

    “师父,在您先祖之后,也有一个人有同样的做法。”

    “你说的是太史公司马迁吧?”

    “正是。太史公司马迁在他的《报任安书》里头不是写‘仆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的吗?”

    “是啊,太史公司马迁也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他将心血全部寄托于自己所著的那本《史记》,由上古时期开始记述历史,一直记述到自己的时代,让一般人都能通过这本书较完整地了解历史与文明发展的大致情况。”

    “师父,太史公的《史记》里头也提到过上古时期先圣们的玄奥妙法的,比如那驱兽作战、变化云雾等,只是后世之人都没当真,只以为是神话是传说。”

    “是啊,其实那神话传说就是先人们的口耳相传,甚至后世好些书里头都有隐约的记载,只是后世之人不再清楚其中的奥义罢了。”

    “师父,说起来我们先圣的文明确实高超,他们是怎么获得的呢?”

    “因为他们讲求的是‘天人合一’,贯通了天地的力量,也能够借助天地的力量。比如刚才你提到的那《史记》里记载的蚩尤和黄帝的涿鹿之战,黄帝能驱使猛兽来助阵,而蚩尤就用符咒变化云雾让黄帝的军队辨不清方向,尔后黄帝发明指南车开路……可以说,这些技能看起来神奇却也不神奇,只看后世之人有无天缘学习到罢了。”

    “师父,先圣之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我们后世之人大多都不清楚不了解就妄自非议评断,认为这些史实都是假的,都是瞎编来哄人的,真个无知啊!”

    “是啊,要说编这也太能编了,一般人尽可试试,没有任何的凭据能编出这样的事来么?”

    “是啊,师父,可惜一般人也不知这样反思。您看尚益师弟就因为学了先圣留下来的学问,他就很能驯兽养虫啊!”

    “尚益那孩子对此还有点天分。”公羊愈之淡淡的说。

    “师父,这天化楼里的先圣之学其中的任意一项,像我这等天分,恐怕穷尽一辈子也是学不完的吧?”

    “阿翊,切不可妄自菲薄!你若没点天分我如何会带你入谷?你有你的天分,有你适合学习的那种学问。相信师父,你会在你专长的技能上有所作为的。”

    “谢谢师父指教!阿翊会更加用心学习钻研的。”

    “阿翊,其实修习这个先圣之学既要天分更要天缘的。”

    “师父,您是说我们俱是有天缘之人?”

    “是啊,故此你今后都要好好勉励自己呀。”

    “徒儿明白了,谢谢师父!”

    “阿翊,我们刚才说到了是我的先祖公孙羊孺把这些先圣之学藏到这幽冥谷中天化楼上的。但其实这个山谷和这楼并不是天然这样,它是后世的有缘人进入之后进行了改造的,有一些遮挡有一些机巧你知道那都是用了‘天工奇巧’之术。”

    “是啊,师父,四师弟不是改造过进谷的道吗?”

    “是啊,阿赞那孩子在这上面还是很有点天分的。”

    “师父,您刚才说到了先祖把书藏到了深谷,那么后世之人是怎样找到这山谷中来的呢?”

    “说起来都是天意。这样高这样险峻的地方,但是总有有缘人能找到这里,特别是那会术数之人。”

    “是啊。师父,好像除了您的先祖藏了这些先学之外,恐怕也有别的人藏过别的先学吧,不然后世怎么总会出现那些五行阴阳术法很精通的人呢。”

    “其实不用靠藏的先学,世上有一本书,如果是天机深沉的人是可以领悟那些五行阴阳术数的。”

    “您是说那本《周易》吗?

    “对。但是后世的孔夫子把它进行了注解,作了《十翼》,这样既可以帮到一些人,但也会误导一些人哪!”

    “哦。师父,那您说这谷中是向来都有人住的吗?”

    “不总是有人住的。刚才说了,只有有天缘的人才到得此处。而那样的人,或是能够窥破名利,或是能够断绝红尘,故而他们来到谷中往往就与世相离了,即使不与世相离,也是不会轻易的透露给那些世上庸碌之辈无缘之人的。”

    慕容翊眉眼带笑,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地对师傅说:“师父,这么说来我不是庸碌之人了?”

    “子,别得意!你这一点还要修习,不太沉得住气,有些心思还容易显露。”

    慕容翊面色一红,难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有点自言自语被师父听到了?隔了这么远隔了这么堵的崖壁师父还在看书也能听到了?

    慕容翊不敢多言也不敢询问,低头恭敬地说:“师父教训得是!徒儿知错了!”

    “这也算不得错,只是要你慢慢在心性上再加以锻炼罢了。”话语略顿,又说道:“阿翊,人生一世,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终不得的。”

    慕容翊的心猛地一沉,师父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吗?是在提醒自己对杨彩琳不要执着?

    “阿翊啊,不要多想。这个时候了,我说话也说了半天,看书也看得累了,我们下去吃完饭等晚间我们再接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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