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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羽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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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六十九章:真假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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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这个陈昭仪关系如何?”洛羽觉得,陈昭仪的处境也许是因她这个王后故意打压而造成的。

    “谈不上什么关系,不怎么来往的。”

    洛羽听出了墨宣语气中的嗤之以鼻,于是问道:“你好像很讨厌她。”

    墨宣本不想多谈,但还是叹了口气,而后直言不讳道:“确实讨厌,特别讨厌。这后宫之中,奴婢最讨厌的就是这位陈昭仪。”

    这样直接的回答让洛羽有几分惊讶。“理由何在?”她自认为了解墨宣,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虽有时倔强了点,但断然不会出言中伤他人,更很少像此刻如此这般强烈地表达自己的厌恶。

    “因为她是奴婢见过的,最虚伪的人。”墨宣冷哼了一声,“明明无恶不作,却偏偏装得慈眉善目,令人作呕。”

    “是吗?”若要是装的,那她是装得真好。洛羽回想着上次在灵萃宫门前,与陈昭仪的匆匆一面,当真看不出来这是个阴毒的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陈芝微。”哪怕只是回答三个字的名字,墨宣都未曾抹去语气中的不屑。

    “陈芝微……”洛羽默念着这三个字。她向来喜欢从名字去看一个人,甚至有些迷信名字在某种程度上,能冥冥之中预示着性格和命运。“芝焚蕙叹的芝,谨慎微的微?”

    墨宣略带惊讶地点点头,“对,确实是那两个字。”她思索片刻后,不由地笑了出来,“公主这两个词解的妙啊。说的不就是陈昭仪吗?凡事谨慎微,处心积虑地踩着别人的尸体登上高位,最终不过落得个芝焚蕙叹的下场。”

    洛羽摇头笑了笑,她现在愈发不明白了。既然后宫中这些嫔妃一个个她都不喜欢,那当初是出于什么理由要选她们入宫呢?若是安婕妤不是她选的,讨厌也说得过去,可被夺了贵妃之位的柳美人呢?这个处处谨慎微的陈昭仪呢?

    “我为什么要为陛下选妃啊?”

    墨宣叹了口气,低声道:“因为自产之后,公主就把陛下推得远远的。”

    “就因为我无法生育?”

    “不,因为你厌弃陛下,却又不得已坐上王后的位置。”

    墨宣讲述着那年的往事:

    魏殊将洛羽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当洛羽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隽珩并不在身边。得知消息的他匆忙赶回侯府,冲进房中,看见墨宣正在喂洛羽喝药。

    洛羽面无表情,神色冰冷地看着一步步向他靠近的男人,眼睛中甚至带着一丝仇视和敌意。她的声音同样冰冷,刺痛着隽珩的耳朵。“殿下,能请你出去吗?”

    此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羽,你叫我什么?”

    最终,洛羽还是撕破了伪装的平静和冷淡,她情难自已,眼泪如决堤般地涌了出来。隽珩看着这样的洛羽,心里难过,“羽儿……”他想上前抱抱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你滚,滚出去。”洛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哭喊着,砸碎了药碗。

    墨宣拉住了隽珩,“殿下还是先出去吧。”

    魏殊听见动静,从外面进来,看见洛羽哭得泣不成声,连忙拉走了隽珩。“你干什么?她的伤口刚开始愈合,不可如此激动,你是还想让她大出血吗?”

    隽珩颓然地坐在地上,他没想到洛羽会恨他。“她怎么样了?”半晌,他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魏殊。

    魏殊摇摇头,“不好。如今不过是捡了半条命回来,体内的寒毒去不掉,她永远都只能活在生死的边缘。”他安静而残忍地叙述着,不打算对隽珩有任何隐瞒。“人参只能帮她提着那口气,并没有足够的火力去除寒毒。而此刻又是虚不受补,有很多药都用不得……”一切猝然停止,魏殊没有再说下去,也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叹息声融入冷风之中,吹散而去。那年的大雪会逐渐消融,而鲜红刺目的血迹也终将随着白雪,在阳光的炙射下,难觅踪影。而一场大雪,却让原本美满的爱情故事,变成了自伤的独角戏,变成了刻在彼此心上的伤疤。

    “我出于何种理由要恨他?”现在的洛羽是无法理解当年自己的心境的。

    “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只不过是让怨恨有个承载罢了。仿佛把陛下推得远远的,就能把痛苦推得远远的。”

    洛羽久久地沉默了。她妄图将自己带回到那场大雪之中,带回到那场悲剧的漩涡之中,去描摹当时那个自己的一举一动,一思一念。她愈发看不懂自己,“我究竟是谁?”她扪心自问:是个心狠手辣、死有余辜的有罪人,还是个满身疮痍、遍体鳞伤的可怜人呢?

    ……

    三天时限已到,郭莱没有食言,按照约定将药房的盘点记录偷了出来。不过这子也是胆子大,他没等着方罂去取,竟然揣着厚厚一本记录簿擅自就来了景晖宫。

    “这位姐姐,好姐姐,是娘娘让的来的。”他给挡在门口的侍女作着揖,“的名叫郭莱,不信姐姐去问问娘娘,一准就清楚了。”

    墨宣正陪着洛羽在内殿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听闻外头有动静,就将手里的裙子交给了衣兰,然后亲自去查看情况。她刚一现身,就听门口那子叫她。“墨宣姐姐,可还记得的?”

    墨宣定睛一看,认出了他是太医局的药童。颦眉看着郭莱,墨宣不悦地说道:“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这门槛是你能迈得进来的吗?关门!”

    “墨宣姐姐,别介啊。”郭莱撑在门口,咧着嘴一笑,道:“的当然知道自个儿什么斤两,要是没得王后娘娘嘱咐,哪敢到这儿来造次?求姐姐了,发发善心,跟娘娘通传一声,就说的郭莱给娘娘送东西来了。”说完,他还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里面藏着这本盘点簿。见墨宣还有几分犹豫,他又道:“的也知道,王后娘娘自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上的。那这样吧,劳烦姐姐让另一位姐姐来取东西,的就不进去了,也免得弄脏王后娘娘的地方。”

    “另一位?你说的是谁?”

    “呦呦呦!”郭莱拍着脑袋,骂着自己糊涂,“瞧我这不中用的榆木疙瘩,怎么忘了问名号了,这可怎么是好?”他装着为难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要见到洛羽不可。“那天和娘娘一起去的是哪位姐姐来着?”

    听郭莱这么说,墨宣也有了疑惑,那日不就是她陪着洛羽去太医局的吗?墨宣忍不住问道:“她什么模样,说得清吗?”

    “没看太清楚,好像……好像皮肤有点黑,个子挺高的,高了的一头呢?”说着,郭莱还伸手比划了比划。

    墨宣听出来了,这不是方罂还能是谁?“看着他,别让他闯进来了。”她吩咐完侍女,回到了内殿,遣退了众人,问道:“公主又去了一趟太医局?”

    见墨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洛羽想推开窗看看外面的情况,可墨宣却阻止了她。又问:“公主和方罂一起去的?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不告诉奴婢?”

    看墨宣有几分委屈的样子,洛羽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怎么了?”她解释说:“还不就是因为宋惜言的事吗?因为那天在取药记录上看着了她的名字,但重要地方又被墨染了,我想弄清楚宋惜言去拿了什么药,所以才晚上和方罂去查看记录副本的。”

    “大晚上去的?公主也是心大,这事儿也不告诉我!”墨宣冷哼一声,“我看啊,就是公主和她亲近,和我生分了。事事都要与方罂商量,却事事瞒着我。”

    “诶呦,瞧把你委屈的。”洛羽拉起墨宣的手晃了晃,“我和谁生分了,还能和你生分?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和旁人又是什么关系?要在你这儿论,连陛下都是外人。”

    听了这话,墨宣总算笑了。“公主净说些好听的哄骗奴婢。”

    “行了,别闹了。方才外面的是哪个?”

    “就是太医局的那个药童,公主还记得吗?”

    “郭莱!”洛羽一惊,“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说的就是。这儿哪是他该来的地方。”

    “他人还在门口吗?”

    “还在呢,说是来给公主送东西的。”

    “快点让他进来。”

    “进来?”墨宣不解,“什么东西让奴婢收下了就是,让他进来做甚。”

    “别和我这儿废话了。”洛羽催促着,“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等会儿陛下散朝回来,要是碰上了该怎么解释?”

    “那还让他进来,现在打发了不就好了。”

    “进来了我还有的辩,要是在门口撞上了算什么事?别与我顶嘴,快去!”

    墨宣不情不愿地让郭莱进了景晖宫。郭莱跟在墨宣身后,四处瞄看着,嘀咕道:“的真是见识了,这院子真不一般,不愧是王后娘娘……”

    墨宣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把头低下,眼睛规矩一点。”绕过庭前园方才见到主殿。墨宣停下步子,道:“在门外候着,让你进来再进来。”

    “是,是,”郭莱忙应承着,“的一定规规矩矩的。”

    怕时间来不及,洛羽让饮梅简单收拾了妆容和发髻,便去了外殿,唤了郭莱入内。“的郭莱,拜见王后娘娘。”

    没有多余的话,洛羽只道:“把东西呈上来。”

    郭莱忙从怀中掏出记录簿交给墨宣,再由墨宣递给洛羽。洛羽迅速地翻看着,目光停在了八月廿一那一天。奇怪的是,那一天的记录只有寥寥数笔,并未有任何一味药告罄。更奇怪的是,第二天,也就是宋惜言去太医局的那天,仍旧没有缺药的记录。再往后翻一天,依旧是没有。直至九月十七那天,才出现了记录。

    “大胆!”洛羽将簿子摔在郭莱面前,“你竟敢用这本假货来糊弄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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