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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羽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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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四十六章: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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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当初那个孩子保住了,如今也该大了吧。”

    欣平的身形明显僵住了,愣在原处没了动作,最后还是荆儿“咿咿呀呀”的说话声,让她拉回了思绪。欣平将孩子交给奶娘,挥挥手让奶娘把荆儿带走。待房中只留她们姑嫂二人,欣平重新坐回到洛羽身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王兄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你了?”

    洛羽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了。”

    闻言,欣平竟激动得站起身来,竟不心撞翻了桌上的茶杯。她拧紧了眉头,可很快又释然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埋怨着隽珩,说道:“让我们什么都别和你提,他自己倒好,和你说了个干净。”杯中的茶水倾倒而出,从桌子蔓延开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如过去的岁月一般,不可覆收。

    “知道嫂嫂失忆后,我第一个反应是难过,难过你忘记了我。但回头仔细一琢磨,觉得忘了也好,以前太多不痛快,忘了、忘干净了最好!”欣平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洛羽觉得似乎一切都理顺了。隽珩和墨宣联起手来骗她,就因为不愿意让她想起当年产的事。而这些年身体不好,是因为产。魏殊的存在,是因为隽珩想治好她产留下的病根。洛羽推断她曾和隽珩关系不佳,也是因为产,所以有意疏远了隽珩。似乎所有的别扭都解开了,可洛羽并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好像还有什么堵在心里。

    “我为何产?孩子好好的,怎么就没了?”方才见隽珩不适,又有邓凛来打扰,所以没来得及问。这会子,问问欣平也好,省得隽珩和她打马虎眼。

    “好像是因为……下雪。”欣平皱着眉头,回忆着十多年前的情景。“我记得,那年冬天冷极了,雪下得好大,一连下了好几日。我躲在寝宫里,连去给母后请早安都不愿去。那天磨磨蹭蹭地去了启寰宫,可还没走到,就见母后慌慌张张地往外走,说是要出宫。一打听才知道,是嫂嫂你出了事,说是摔倒在了雪地里,流了好多血。那时候我还,不懂,想着摔在雪地里分明不是很疼,怎会流血。之后我大了才明白,那是孩子没了。”

    雪地,流血。洛羽心想:这不就是昨夜的那个梦吗?

    欣平仍在说着:“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那年冬天去了好些人。头先是嫂嫂腹中的孩儿出了事,没多久父王也驾崩了,之后母后一病不起,也随父王去了。还听说那个被废世子的夫人,叫贺……贺什么云,我记不清了,总之就是贺夫人。她好似在世子谪迁之前就殁了。我与她素来没什么交往,不过虽说王兄和废世子之间有一争,不过嫂嫂当年倒与这个贺夫人有的聊。”

    “贺夫人。”洛羽摇摇头,连身边重要的人都记不得了,她哪还能记住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不过,听欣平这么说来,也确实流年不利。只是洛羽疑惑:“当真是因跌倒产?有了身孕定是当心了又当心,怎会跌倒呢?”

    欣平没想到洛羽会这么问,一时语塞。待琢磨出洛羽话中之意后,她回答说:“应该就是因为雪天地滑,不心摔倒的。难道嫂嫂觉得是有人故意害你产?”欣平思索片刻,摇头自答道:“不会的,那时王兄府上既无侧室,也没侍妾,身边伺候的都是跟随多年亲近的,没人会这么做,也没人敢这么做。总不能,是王兄害了自己的孩子。”

    洛羽点点头,“那倒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她转了话题,笑着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夏将军。今日一见,果然如你那天所述一般模样。”一提起自己的夫君,欣平眼睛都亮了,爱慕之情是藏也藏不住。见状,洛羽说道:“难怪陛下肯舍得你与夏将军一同去了边关?”

    欣平不以为然,“王兄才不会舍不得我,他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离他越远越好。”她挽着洛羽的胳膊,撒娇地说道:“倒是嫂嫂,嫂嫂才舍不得我呢。临行前那天,嫂嫂拉着我说了好多话,还埋怨夏明昭,嫌他要把我带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想见一面都难。”

    洛羽心想:是啊,这异国他乡唯一的亲近人,就这么远走,当然舍不得了。她问道:“为何夏将军要主动请缨,去驻守紫荆关?”

    欣平回答说:“这件事,说来也巧,本来紫荆关的驻关大将是镇东将军李德,可他当时突然受了伤,所以请求调离。”

    三年前,紫荆关驻关大将李德意外坠马,再加之上了年纪,这次的伤势并不算轻。虽然众人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坠马甚是不解,但也没有过多追究,李德自己也声称只是一时疏忽。在那之后,李德便以身体为由要求调离紫荆关。这突然的变故,让隽珩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代替李德。于是,夏朗便在那时站了出来。

    当时,他与欣平刚刚完婚,便主动请缨要去大申东部的要塞紫荆关镇守。一开始,隽珩并不同意。一来,紫荆关地处偏僻,他怕欣平跟着受苦;二来,紫荆关是大申东部的命门,也是虞国入侵的必经之路,夏朗还年轻,隽珩不知他能否堪此大任。

    但最终,萧未缪大将军举贤不避亲的气度,以及欣平誓与丈夫共进退的决心,打动了隽珩。事实证明,能降服欣平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依靠祖荫的不舞之鹤。仅仅一年的时间,夏朗便让军队上下齐心。在讲究论资排辈军营里,这个没有显赫战功的少将军,居然能让一众老将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任其差遣,不可谓不是天生的将帅之才。

    洛羽笑着听欣平口若悬河地夸奖着夏朗。总算等到她嘴巴肯歇一歇了,洛羽才能插话问道:“那他待你好吗?”

    “当然!”欣平毫不犹豫。想起夏朗,即便成亲逾三年、相识数十载,欣平却依旧表现出少女的羞涩。“他的脾气是臭了点,还喜欢说一不二,有时确实不解风月,可也是真的愿意掏心掏肺地对我好。”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有多爱这个男人。

    自古以来,公主薄命,哪一个不是王室的政治工具。欣平表面上没心没肺,实际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父王早早定下了她与夏朗的亲事,当然不全是因为他们青梅竹马,而是对军权的一种变相把控。这便是她一国公主的宿命,要么远嫁他国,当作和亲的筹码,要么与重臣结亲,成为牵制对方的利器。不过,欣平也不曾怨恨什么,她觉得命运已经对她手下留情了,能遇见夏朗是她此生大幸。

    ……

    “皆是活口?”

    “回并陛下,追捕落的四名刺客都是活口。”之前的一次次失利让邓凛倍感压力,这次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隽珩侧躺在床,冷笑了一声,“既能抓到活口,那之前又为何给本王抬来一具具尸首?”

    “属下万死。”邓凛跪下谢罪,“此事关系陛下、娘娘安危,属下万不敢再失手。”

    “邓卫尉。”夏朗拍了拍邓凛的肩,道:“陛下并没有问罪之意,只是让你想想,之前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

    邓凛沉思片刻,复又请罪。“属下治军不利,手下出了蛀虫,还请陛下治罪。”

    “今次同你随行的,都是惯常你信任的,而这些人也是最可能出问题的。”隽珩伤口还有些疼,于是说几句便要停下来歇口气,他继续说道,“这些人此刻被分成两批,一批去追捕刺客,一批留在大将军府守卫。既然此次追捕没有纰漏,那问题定出在另一批人中的一个或几个。”

    “末将这就去严查。定将卫尉司中叛党一打尽,不会再出任何差池。”

    “不要轻举妄动。这些叛党,本王留着有用。接下来的事,你听夏将军调度,切不可冒进。记着你方才的话,若再出了差池,你知道该怎么办。”隽珩没再看邓凛一眼,只道了声“退下”,可忽又想起一事,于是又留他一留,道:“等这件事过后,抽调几名可靠的人手,去查查城东大柳巷的那家白雨客栈。出账入账、月钱流水、老板二、往来商客,都给本王查个一清二楚。”

    邓凛领命,便退下了。隽珩仍留夏朗在房中筹谋,问道:“你那边情况如何?”

    “回陛下,该散布的皆已散布出去了,且已经通知了长平侯。李德那边家父亲自去了。再有,陈内监领着接驾的车舆也快到了。”

    “明昭,今日就看你的了。本王的性命、王后的性命,可都交到你这大将军府上了。”

    “末将定不辱王命!”

    “还有一事……”隽珩忽而沉默片刻,琢磨了好一阵,复而摆手道:“此事不打紧,稍后再议不迟。你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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