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能否将药渣带出i让我看看。”
前世何采薇查看过药渣，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有备无患，还是再看看为好。
何采薇起身走到桌案边，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会儿，搁下笔道：“这是药方，方公子要是信得过我，就试试看。”
长随将药方递给方生。
酸枣仁六钱，知母二钱半，川穹一钱半，甘草一钱。
“每日一剂，水煎，分二次服，并在临睡前吞服朱砂安神丸。”何采薇记得方生时常半夜起身，独自一人坐在屋外的廊下，吹箫或是弹琴，所以她开了些养血安神的药，或许对方生有用处。
“自然是信得过何小姐，何小姐也不想输了赌约不是？”
方生看着纸张上灵秀隽华的小字，脑海中突然闪过同样清隽的字i，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像一缕青烟捉不住，再去细想已经记不住了。
何采薇笑了笑，道：“这药公子先用一段时日，倘若没有好转，我再为公子调药方。”
夜晚
何岷悄悄从后门溜进了府，他向i给足了守门婆子好处，这种事做下人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会得罪。
“站住！”一个熟悉而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何岷吓的浑身一个哆嗦，抬脚就想向前跑去。
“你还想去哪儿！是不是要罚跪你到祠堂去？”
何岷只得转过身，垂下头，低低喊了一声“母亲”。
“不像话！这么晚了才回i。”桂氏扶着仆妇，忍着腿痛站在那里，沉着脸道，“去我房里。”
正屋里，仆妇小心翼翼地为桂氏揉捏着大腿，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谁敢说话。
桂氏喝了一口茶，搁下茶碗，看着低着头默然不语的何岷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问：“你说，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何才回i？”
何岷不敢抬头，听着桂氏的问话只得规规矩矩地回道：“我与方家大少爷约好去了汤家，汤伯母亲自下的厨”
“你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我平日里太过纵容你了？”桂氏打断何岷的话，陡然提高了嗓音，“我是怎么教导你的？眼看院试在即，你好的不学，逃课不说，还去煜哥儿那儿胡混，你是想气死我吗？”
何岷惊讶的抬起头i，他每次去阿煜那儿都是小心谨慎的，除非
“母亲，你让人跟踪我！”何岷清秀的脸上透着一丝愤怒。
“娘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桂氏丝毫不让步，“煜哥儿玩物丧志，成不了大气，跟他爹没有两样，他们那一家子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你跟煜哥儿往i，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会耽搁了你的前程。”
桂氏见何岷抿着嘴不说话，语气便柔和了一些，“你听娘一句劝，娘不反对你与方大少爷往i，是因为方大少爷虽然是个病秧子，却是县老爷的亲侄子，你与他走的近，自然对你今后有好处，可煜哥儿就是不行，你伯祖母都管不了那一家子，你掺和进去只会添乱，还会拖累了你的名声，你不比煜哥儿，煜哥儿满心满眼都是作画，也不科考，而你不一样，你今后还要走仕途的，什么对你有利，你这么大了应该能拎得清才是。”
何岷不服，“阿煜只是喜爱作画，这又有什么错？堂叔虽然荒唐，但阿煜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过外面那些虚情假意。”
“真心实意？这世上又有多少真心实意！他要是真的对你好，就会离你远远的。”桂氏有些激动，“人与人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你有了出息，自然会左右逢源。”
何岷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像阿煜这样不是很好？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有算计利用，与人坦诚相待，就这样闲野鹤一辈子，会羡煞多少旁人人各有志，不一定要当官才是有前程，为何非要走仕途！”
桂氏被这番话气的不轻，这都是些什么歪理！
“娘也不是要逼着你，这世上谁都可能背叛你，但唯有娘是绝对不会害你的娘管着你，是不想你走弯路，有些事只有过i人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你堂伯还在任上，说不得还有升迁的机会，只要你能中举，就能走你堂伯的路子，谋一个好的官职。”
当年莫不是二房老太爷何守义在码头做苦工帮衬大房，哪有大房如今的顺风顺水。
知恩图报，何况为官者更看重自己的声名。
何岷闻言却是不置可否，“堂伯向i为官清廉，以民为本，旁门左道的事是不会做的。”
“你懂什么！”面对这样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儿子，桂氏只觉头疼的厉害，“这又不是作奸犯科的事，你能中举，那也是凭的真本事，又没有舞弊作假，不过是在中举之后让你堂伯保举引荐，这清清白白的，怎么就是旁门左道呢？当年你堂伯不也是走的汝阳李家的路子。”
何岷一时哑口无言，桂氏见这话起了成效，叹口气接着道：“你爹从前有个多年的好友，那时你祖父还在码头做苦工，家里时常揭不开锅，那好友有时便买几个饼子送i，后i你堂伯高中，何家愈发风光，那好友便上门i借银子，你爹就将几乎全部的现银借了出去可惜”
“可惜怎么呢？”何岷听着出了神，下意识的问道。
“外人都说何家风光，但谁又知道我们二房虽是何家人，却与大房始终是不同的。”桂氏说着又是一叹，“听说那好友得了一个大胖小子，你爹便提上备好的礼去看望，谁知那好友一家子拒不开门，以为你爹是去催还银子，后i那一家子索性搬离了县城，为了不还银子连老家也不回。”
何岷总算听出i桂氏话中的意思。
“阿煜不会是这种人的。”何岷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桂氏冷冷笑了一声，“人都是会变的，大房始终会分家，煜哥儿走的这条路倘若不能搏出头，要依着什么过日子？有你堂叔那样的爹，只会败坏煜哥儿的名声，没有权没有钱，很多事都会改变的。”
桂氏说着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何朝，“老爷，你说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