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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台上的巫女巫侍忽而静止,齐齐转了身,朝着中央被空出来的颔首低头。
似乎有光,在白色的祭台上显得特别明亮。
倘若此刻的帝皇曾见过那个能将大巫司带到尤梨梨面前的那个巫阵,那他一定能从这些巫女巫侍的站位里,看到这个巫阵的复刻。
并不是只有笔墨朱砂才能设摆巫阵。
万物皆可以。
似乎有一瞬的视觉空白。
而后。
一身白衣的尤梨梨出现在了祭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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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梨梨不在九浮塔。
她当然不可能在九浮塔。
大巫司早就看穿了帝皇的谋划,又怎会亲手将帝皇想要控制住的尤梨梨,送到他手上呢。
帝皇不满君权神授,他大可直接巩固自己在民众心底的地位。
何必要通过打压抹黑九浮塔来证明自己呢。
皇权,从来就不该是靠踩着别人上位的。
做为大夏的巫司。
她还是希望,他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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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在尤梨梨凭空出现的那一刻,齐齐跪在了祭台周围。
“圣巫女万岁!圣巫女万岁!”
没人质疑。
也没人敢质疑。
因为除了大巫司和圣巫女之外,不会再有别人能够凭空出现在这里。
也不会再有别人能够让九浮塔的巫女巫侍们心甘情愿俯首敬尊。
但是中央的那个女孩说。
“这世上,没人可以万岁。”
清灵的音色,缓缓拂过众人的心尖。如同春日里的风,轻柔温暖。
女孩缓缓扬起了衣袖,与台上的巫女巫侍们一样的动作。
很奇怪。
一模一样的装扮,偏偏她最耀眼。
天边的云朝着祭台上方聚拢而来,堪堪遮住了初起的太阳。
有风起,风尾微凉。
仿若和风细雨,却是下一秒风雨飘摇。
祭台上巫女巫侍的衣袖连绵蔓延,在天边的微光下织成了白色的屏障,将他们护在屏障下,遮住了那份透肤入骨的凉。
何以为尊,何以为贵?
连绵的屏障骤然散去,女孩的话如同清晨的铃,穿越耳膜直刺心尖。
何以为尊,何以为贵?
有权在手便为尊,钱权皆有便为贵。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
不是的。
不是每一个有权的人都会受人尊敬,也不是每一个钱权皆有的人都会让人觉得人格贵重。
就如同此刻。
祭台上的巫女巫侍以圣巫女为中心,将拂起的衣袖交织在一起给她一人挡住天边的风雨。
凭什么。
他们尊她,敬她,到头来风雨飘摇她连管都不管她!
这样的人,凭什么受民众簇拥,凭什么受万民爱戴!
只是为自己的私欲而滥用钱权的人,配不得尊贵的定义。
肩负责任为尊,创造责任为贵。
“那,何以谓,皇权?”
这一问,问神之下,万民之上,集天下尊贵于一身的帝皇。
这一问,问帝之下,黄土之上,轻如草芥轮不上尊贵的民。
何以谓,皇权?
仿佛有日光破云而来。
将中央圣巫女的衣装映射得色彩斑斓。
而后下一秒。
台上众人的衣袖齐齐断裂开来。如同天边散开的云。
飘荡而去。
齐齐停留在百姓的头顶。
为他们挡住云尾的风雨。
能够肩负起天下万民生计的钱,能够创造出天下万民生路的权。
是以为。
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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