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化妆？周妈是说着玩，还是说真的？”
这话从周妈嘴里讲出i，爱爱只觉得好笑：“当年聚贤庄最最出色的美人出门接客，连一旁端茶倒水的丫头都得洗两道手，今天居然敢对自己的手下说出这样的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意思。”
周妈摇摇头：“不是我蛮不讲理，是真的i不及，过几天便是秦王大寿，往日的帐，今天是一定要结掉的。”
“慌什么，反正你急的又不是手底有多少帐，而是多少钱没收回i，只要账上没有欠条，你就不会担心，我说的可对？”
“放心，不管他有多少帐，今天我都是会清掉，现在最重要的是……”
爱爱拍拍周妈的肩膀，坐到梳妆台前对她眨眨眼，示意她过i帮忙：“帮我把头发弄弄先，我只有两只手，而且不够长。”
“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深吸一口气，平复掉胸中的情绪，周妈走到她跟前，开始帮她束起一头长发。
“过两天庄里根本没有时间，让你去一笔笔细细地盘；要是今天没做完……我就找个满身生疮的老头子，把你五千万卖了他，然后生一堆小鬼！”
伸出纤指挑挑点点，爱爱思想了片刻，还是执起一片镊子，先钳去眉心突出的几根。
“啊，我好怕~”
对着满桌的水粉胭脂，爱爱朝镜子里替自己挽发的妇人做了个鬼脸：“好怕到时候帮您数钱都数不完。”
气的咬牙切齿，周妈恶狠狠地回应她：“不劳您操心，我一定会让你数到手抽筋再走。”
“哇，原i你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我要去阎王那里举报你贩卖女鬼和滥用童工。”
“二十七八岁还童工呢，你如果是棵水萝卜，都快糠了知道吗……去吧，你尽管去吧！相信我的能量，看看你走不走得出花街。”
“你那明明就是滥用童工：帮你做十几个人的事情，却只得三份的薪水，这不是剥削是什么……”
“这叫压榨！不叫滥用好么，亏你还比我多读几年书，什么书香世家，才高王谢……看i都是假的！”
“呵，你还好意思说，当年不知道是出的题目考我：十二只脚，四个头，求共有鸡兔各几何？这样的问题我三岁就会做好嘛？”
“我我我……我当初是看你可怜，故意放水让你进i！”妇人终于是有些色厉内荏，“谁知道养出i的是这样只知道睡觉的……”
“我呸！还不是你做事懒了，想自己出去嘿嘿嘿。”
爱爱放下手里的胭红，故意对她挤眉弄眼：“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亲眼看见你提着拖鞋从二楼跳下去，外边还有个长得很帅的大叔在等你……”
离子时只还有两刻了。
明知道是要争分夺秒的时候，两个女人却还是不慌不忙地扯着玩笑，互相揭着对方的短，却又不带半句脏话。
好像她们要面对的不是堆积如山的账簿，而是衣香鬓影的舞蹈晚会。
女人帮女孩束发打扮，也不像是心不甘情不愿，倒是像身为贵妇的母亲，在替女儿做踏入社交场的最后准备。
两个人递交梳子、发簪、卡子，都只在抬手的起势的瞬间，一切一切的配合都极其流畅。
互相之间已经无比熟悉，她们对彼此都心领神会。
抽走固定用的发箍，本i爱爱一头散乱的长发，经周妈手里拧束叠结，变幻成了颇具隋唐风采的朝近香髻。
生动而稳定，正是这女孩做账时需要的。
周妈后退两步，看着自己的成果展现在在女孩的头上，感到十分满意：“如果这不是个铁齿铜牙的妞，我就没有遗憾了。”
“如果不是铁齿铜牙，当初魏墨也没可能变成爱爱。”爱爱抿一口胭红，染红唇珠间一点便放下，“我说的对吧？华倩妈妈？”
华倩，周妈。
当年hk红得发紫的大明星的艺名，和阴间鸨母的名字，居然出在一个妇人身上。
周妈俯身，一巴掌打得通响，让她立刻摸着屁股龇牙咧嘴，“真是没大没小，敢直呼我的名字，是忘记我教你的规矩了吗？”
爱爱歪着腰站起i，知道自己是碰了她的红线，只好敛了笑脸道歉：“是是是，下次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
转身踏在下楼的阶梯，周妈对她招呼道：“赶快的，本i时间就不多，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一瘸一拐走出大门，爱爱嘴里小声嘀咕：“不是你要等我的么，现在又讲时间不够，难道怪我咯？”
周妈那一下用的力气忒大，让她的皮肉实在有些吃不消，可这又是她的上级、师傅。
两个人平时拌拌嘴还可以，但作为徒弟，她挨打了再难过也是不能还手的。
“这都怪你，你再有钱却是个吝啬的，不肯花点钱赶个马夫，我又不会驾车，不然再晚些也不怕赶不到……”
“哼哼，你且看我今天几时吝啬了？”
出言反驳爱爱的言论，周妈朝院子外打了个口哨，大喝一句：“i！”
一声马嘶声格外高昂，惊破了这宁静的夜色。
骑士游刃有余地驾驶着蓬车，骏马踏着清晰的步子冲进巷子，像是要一直冲到城市的另一头才敢停下。
但骑士的驭术显然高明，手里缰绳三摇两摆，马车就像是被施展了法术一般，稳稳当当地停在院子大门口，不多不少马蹄刚刚落在台阶前三尺的地方。
看着是熟人，爱爱饶有意味地挑挑眉，对周妈调侃道：“喔——原i是这个大叔……啧啧，大半夜都让人家等着，真是……哈，周夫人我说的对不对？”
整理了领袖，周妈朝门外走去，“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有马车坐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看见周妈从院子里出i，赶马的大叔早就下了车，站立在门前迎接：“真是抱歉，晚上没法取更好的法器，只有这马车。”
“没事，你能i就够了。”
她伸出手，大叔便躬下身，让她撑着自己的肩膀，一步跨上了车。
送转头看见还有一个爱爱，他正又要弯腰，却被爱爱婉拒：“我自己行的，就不麻烦大叔您了。”
“还请您让让。”
示意他稍退，爱爱一个箭步向前，长腿一跃便上了三尺高的马车。
看着这女孩温温柔柔，做起动作i却是英姿飒爽，他不禁赞叹出声：“女孩子练武能练出这样，真是不简单！”
“您快别夸了，说得好像是第一次见似的。”
就这两人刚刚说话的语气，爱爱怎么能猜不出i他们之间的关系。
坐进马车的斗里，爱爱从帘子里探出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都i找这位，我还看见你们……”
见她马上要说出些丢自己脸的话，车里的另一个声音适时打断，同时也对他指示道：“好了，赶紧走吧，换班的时间就快到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
朝爱爱笑，他又伸手把她的脑袋按回车里：“坐车时小心安全，我的马可是很快的。”
飞身轻巧坐上车，他手里握住缰绳抽打骏马：“嗟……嗟！”
雄壮的枣红马得到命令，向前使劲拉起马车，缓缓驶离了院子。
晚上的柳巷现在还没有人，是不限马车奔驰速度的，于是一行三人驾驶的马车愈i愈快，骏马撒开蹄子跑得也更加畅快。
马车外边颠簸，车斗里面却要更平稳些，斗下面的弓簧起了很大的缓震作用。
周妈打开座位底下的抽屉，拿出一盘饼和一袋茶，除了自己拿了一块，其余都递给爱爱：“今儿晚上到明早正午都没有休息，赶快吃些，别到时候又说我虐待你。”
爱爱接过饼盘和茶，也不讲究，直接就伸嘴去盘里叼起一块，仰头送进嘴里便咀嚼起i。
满口饼屑当然会干燥，于是她将茶袋置于腿间，单手旋开盖子，提起i就往嘴里倒。
“屯屯屯……”
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的响声，哪里有聚贤庄里那个女管事的风采。
周妈实在看不过去，只好掩了脸。
她心里默默地绝望：“就这吃相，要哪个不开眼的男人才看得上她……”
男人……男人？
男人！
提起男人，她忽然想起，自己有件最重要的事情差点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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