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满西窗,客满东墙。话接上回,说王猛执苏仕龙手,直去清风斋近海栏前,于其问道:“某等将何以可得水海晏河清,鱼成群结队之境?”
“兄长莫非将考校于某?”苏仕龙接过话来反问道,在王猛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后,又自徐徐答道:“古言,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何以扶之?除之?救之?治国之道,要依赖贤士与民众。信赖贤士如腹心,驱使民众似四肢,便如心腹四肢一般与某相随,骨节相救。天道自然,大巧无间,当真是妙不可言。
贤士,是英雄,为国之干;民者,为庶民,是国之本。民者好求,贤士难寻;需用香饵之下,方得悬鱼;重赏榜前,才收死夫;礼者,贤士所归;赏者,贤士所死;招其所归,示其所死,则来求者至。如此施行,则必得其干,收其本也,政行焉能还怨?海晏河清可现!但泽及于民,则贤人至;泽及于虫,则圣人归。贤人至,则国强;圣人归,则六合同。国强,六合又同,水焉能无海晏河清?鱼岂不会成群结队?”
一番问对,王猛当真欢心异常一般的是拉着苏仕龙手,回了清风斋中,二人对坐,开怀畅饮起来。而那美人陈香则侍候在旁,做些添茶摇扇之事。茶至半酣,王猛才是当先说来道:“贤弟所说不错,但也不尽然,愚兄再来锦上添花,添上几句不知可否?”
“仕龙肉眼凡胎,焉能尽知治国之道?哥哥但说无妨,愚弟某自当洗耳恭听。”那苏仕龙闻王猛要来说上几句,自然是非常喜闻乐见的,毕竟闲聊闲聊,两个人说话,总好过自言自语的不是?
一正衣冠,说来这苏仕龙方才一番言论后,委实让王猛是瞧的更重了,全当国士来待,说道:“贤弟休得过谦,大家俱是执子之人,其中关节巧妙,知者自知。某将添几句,非人才之事,实竞争之法也。你我皆知,道有弱肉强食,为何众生不绝?反倒更多?更好?全因所谓弱肉强食,不过竞争罢了!贤弟不见越人口密集之地,越商品上佳,何也?上佳、低劣,同为强弱之别。因这世上没有弱,愿为强大所食,故所有弱都欲变强,而这所有弱都想变强的欲望,便是这世间迭代进化的力量。”
“兄长所谓竞争之道,弟实不详知,倒也新鲜非常,某愿闻其详。”听着王猛所说甚为新鲜,那苏仕龙也自颇为感兴趣的回道。由着美人陈香的玉手,再添一杯清茶饮尽后,王猛才是放下茶盏再来娓娓说道:“众生离了弱肉强食如何?弟可想一片草地若是失了狼,独余野兔之时,兔将如何?那水里鱼,若是全食水草,鱼将如何?这世间人若是绝对公平,人又将如何?失了强弱之别,也就齐齐失了变强之心!变强之欲!因众生皆欲变强,故世间才能变强;当众生俱坐吃等死之时,这方世界也便只能是坐吃等死了的。”
“有意思,有意思,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俱为利往!说这天下人,哪一个不为了自己利益而各奔东西?还乐此不疲?更蜂拥而至?故有香饵之下,方得悬鱼;重赏榜前,才收死夫之说也!利之一字,亦正亦邪,可正可邪,非正非邪也!”闻听王猛之言后,那苏仕龙也自很是楞上一楞,消化半晌后,方才兴趣非常,笑着来说道。
“贤弟那可正可邪,非正非邪之说,当真说到点上了,利之一字如刀,本一死物,何来正邪之分?高下之别?有分别的,不过人心罢了。兵家又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似江海。又说战势之间不过奇正转换,而这奇正之变化间,又自无穷无尽,循环往复,滔滔不绝。可某却要再添几句说这凡为执子者,必以法治,以利合。善用利者,优雅如神明,无形若岁月。红尘之间不过利害为鞭,竞争为源。而这竞争之力,委实又是无穷无际,无尽无边!”王猛也自再押一盏清茶后,是哈哈笑来道。
长声一叹,放下茶盏的苏仕龙,似作了很大的决定的,是一揖拱手,来向着王猛正色说道:“当今道君昏庸无能,弄得天下百姓受苦,民心涣散,更兼权臣把持朝政,贪官污吏横行一方。全仗先帝之气未尽,诸侯之兵未至。可生死之数,终究命不久矣!想某兄长人才武功天下一流,更自坐拥十万戏帮弟子门人,也罢,此一局棋面,便与兄长共执子一手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来来来,贤弟,满饮此杯,满饮此杯。”王猛听罢,呆了半晌,才自明白原来是苏少爷归心,终究算是拉拢住了这位大才,也自狠狠握住其手,是哈哈大笑道。苏仕龙何人也?他可是福建路第一家苏府少爷,苏家第一继承人啊!官面上,那可是直通汴梁蔡家蔡京,李家李邦彦的庞然大物之家族的继承人啊!以福州府为祖宅,福建路为基地,直撒门生故吏于全宋各地都有的家族。得他入伙,自然王猛所得,当如鼎力之助无疑。
饮至酣处,王猛却是叹道:“咱们汉人受金国蛮子欺压,算来不知赔了多少金银过去?也不知到底多少女子被金贼祸害?更加可恨的是,又不知有多少黎民百姓,被这昏君弄到家破人亡,连口苦饭也没得一口能吃。这样的大宋,不亡更待何时?”
“眼见年年赔款不止,那苏杭某福建,天下到处都是一般,家破人亡不知几何?活活饿死又晓多少?民心可用啊哥哥!民心可用啊哥哥!”说那苏仕龙,也自是朗声来回道。“
“孤梦远怀谁与共,四海之内百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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