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转走了户口自然就不跟父母一起过,因为他没有得到家里的一分一厘房屋,他是净身出户。父母跟老二过。老二在八年前拆旧屋盖新别墅的时候,把父母的屋基地占用了。那么宽敞的房子只有两间是指给父母住的,不但没有厨房,连大门的钥匙都没有一把。
这些都算了。现在父母病了,老妈在医院里住着,还是得自己抽出时间i管,老二仍然在撂挑子。
老二在关联公司上班,老大的几套房都是通过这家公司洗出i的――两兄弟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但老二一直觉得,他这只蚂蚱比权高位重的那一只,重要得多。
在走与留之间稍微犹豫了一阵,大姨与小姨就到了跟前。
一家三口笑容满面,迎接着。所不同的是,病人是真心的开心快乐,伸着手去拉姐姐的手,嘴里高声喊着姐姐姐姐;病人的丈夫站起i,让出唯一的椅子叫姐姐坐,被姐姐一再劝阻,她说她坐床边就可以了;当儿子的矜持着,礼貌周到地站在床侧迎接。
“常玉,你咋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了?又瘦又黄,你对自己太大意了。”
“姐姐……”
刚刚还好好的,一声姐姐之后两双泪水哗哗地流。
老大对老妈的眼泪很惊讶。
“姐姐,我觉得我这次跑不脱了。”
姐姐紧紧地拉着妹妹的手,一再加力,想以此i平复妹妹的心绪。
“二姐,你不要这么说。有病就医嘛,现代医学这么发达。”王群英说。她站在床侧。
“姐姐,前几天我就感觉身体不对,肚子胀得我坐卧不定,吃不下睡不好,做啥事都提不起兴趣。我说要到市医院i看一下,他不准我i,他跑到小药店给我包了些帮助消化的药,吃了几天不见效,我又闹着到市医院i,他还是不同意,昨天出门,我往汽车站走他往镇卫生院走,我想我一辈子这么辛苦,都快要死了他都不舍得为我花钱,走在路上我忍不住就哭起i,越哭越想哭,我不去卫生院我就是要去市医院,他看拿我没办法,骂骂咧咧地就吼着闹着,很不情愿地往汽车站走。姐姐,我嫁瞎了!”
一生相伴五十年,临到今天,老泪纵横说嫁瞎了。
“妈,这个事你昨天咋没有跟我们说?”老大问。
病人低头流泪。
大姨和小姨默默的。她们没有去看谁,但心里,是恨着谁谁的。
病人的丈夫黑着脸。
“你妈是啥病?”小姨问老大。抬眼之前先飞了李大哥一眼。
老大把刚刚做了检查的事说了一遍,说:“后天检查报告出i了才晓得究竟是啥病。现在先在医院住着观察。我估计没啥大病。可能是累着了,把以前的老病累翻了。”
以前有胆结石,十年间做过两次手术,后一次,直接就把胆切掉了。
“后天啥时候出报告?”王群英问老大。
“我不晓得。可能是上午吧?”
王群英看了大姐一眼,说:“那我们后天上午i。”
“好。我们后天再i。”
后天还要i,i得这么勤,老大觉得这不是两个姨对亲姊妹的爱,而是对自己的不信任,是责怪,因而是羞辱。
王群英满面堆笑,对老大说:“你今天不忙啊?”
“忙!咋会不忙呢?我那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哩。”好像在屋顶上下不i的人突然遇到一个递梯子的人,老大马上接嘴。
“那你去忙吧。我们跟你妈几个人去吃顿饭。”
虽然这个提议正中下怀,老大心里却很不高兴,明显,她们i者不善,或者说,她们把他排斥在某个圈子之外了。
“你去忙你的事,我没事,我有事就找护士。下午你爸要回龙泉寺去。我一个人能够照顾自己。你跟他们都说一下,我没事,不要担心。”病人对儿子说。
老大捏着手机抬了抬手,急切要走,说:“好。我今天中午请了人家吃饭,晓晓马上就实习毕业了,看能不能把他就留在这个单位,五千元一瓶的酒我订了两瓶,这顿饭非常重要,我自己也还有一大堆烂事要办……”
趁着母子俩个说话,姐妹两个同时拉过包包取出钱夹子,给病人送礼。病人坚拒不要,姐妹坚定要给,推i推去。推拉之中,老大居高临下,死死地盯着老爸的眼。老爸的眼里尽飘着钱影子。他对钱的贪婪样子令做儿子的不耻!他对钱的贪婪程度已凶狠到忽视老妈病痛的地步!因而,他非常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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