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德稍加康复,便开始审问陈五。
陈五一直被押在柴房之中,因为庞氏与贺姝的缘故,并没有被用刑,也算有吃有穿。陈五还一直做着熬过这阵风头便可以被释放出去的黄粱美梦。
杨怀德带着人到了柴房,他阴着脸,看着自己院子里的厮,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居然差点害死他。
陈五一看到杨怀德,便跪了下来,口中一直向杨怀德赔罪:“少爷,是的失误,的不敢口风不紧,将您往秦王府送东西的事告诉外人,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的该死,的该死。”陈五不住地磕头道。
杨怀德坐在一张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磕头如捣蒜的陈五,说道:“这样的鬼话,还来蒙我是吗?”
陈五脸色僵住了,他被杨怀德面上的表情吓住了。他伺候杨怀德多年,杨怀德从来都是温和的,可如今脸上却露出了极为阴狠的表情。
陈五强忍住惧意,脸上带着讨好而尴尬的笑容,说道:“的说的句句属实,请爷相信的。的在爷身边当差这么多年,对爷是忠心耿耿,万万不敢作出背叛爷的事情。”
“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跟随杨怀德进来的厮,立刻将陈五按在地上,拿起木棍狠狠打了起来,陈五血肉之躯,怎么经得起几个人如此殴打,很快便被打的浑身是血。
“的说,的说。”陈五气若游丝地说道。
“说实话。”杨怀德警告道。
“是,是老夫人与贺姨娘。他们说只要的将爷您的行踪告诉她们,她们就将府里的丫鬟翠儿许配给的,还给的一笔钱。都是的贪心,将爷去秦王府的事告诉了贺姨娘,其他的,的就真的不知道了。”陈五提着气说着。
杨怀德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陈五一眼,吩咐道:“让他自生自灭。”便走了出去。
陈五绝望地伏在地上,乞求能有人来救他。
这样的结论对于杨坚来说一点的都不意外,他命人将庞氏、贺姝软禁在房中,并将杨怀仁召来狠狠地臭骂了一顿,但杨坚却没有声张,他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此番丑闻是因为杨家女眷内斗所引发的,这样一来,对他的仕途是极为不利的。
但更令杨家不安的,是裴泠的还朝。
杨怀德听到裴泠回朝的消息,不安的在房里走来走去,一种复杂的情感在他心中荡漾开来。此番他与杨曼清因为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于他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杨怀德看了看自己未痊愈的手臂,他咬了咬牙,下了极大的决心,拿了一根木棍,狠狠地往自己左臂上一敲。
“啊。”杨怀德忍不住惨叫一声,跌坐在椅子上,他冷汗涔涔,直觉得头晕目眩,快要晕厥过去。缓了许久,他才叫来下人,请大夫来看诊。
杨怀德受伤,将杨坚与颜氏都被惊动了。
“大夫,如何了?”颜氏焦急地问道。
“少爷手断了,好生保养着,还是能复原的,但是只怕会落下病根。”
“什么病根?”颜氏追问道。
“不能施大力,只怕也不能如现在这般灵活了。”大夫有些惋惜的说。
颜氏毕竟是女子,一听大夫如此说,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还请大夫好生为犬子调养着。”杨坚客气说道。
“杨大人折煞的了,的一定尽力为公子调养。”
大夫退了出去,杨怀德才开口说话。
“姨娘,放心好了,还好伤的是左手,右手能写字就行了。”杨怀德咬着牙忍着痛说道。
颜氏知道杨怀德的心思,只是心疼自己儿子如此做法,也只能边哭边点着头。
“德儿受委屈了。”杨坚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爹,如今局势对我们杨家极为不利。还是应该尽早想个法子。”
“清儿还未醒,听闻秦王日日夜夜都守着清儿,还怒斩了几个宫里的嬷嬷。真没想到,秦王居然如此看重清儿。”杨坚有些不可思议。
听到杨坚如此说,颜氏的内心有抑制不住的焦灼,裴泠回来了,那给了裴沂的杨怀玉怎么办,若是杨坚舍裴沂而取裴泠,那么杨怀玉岂不是就成为了弃子。
杨坚却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心思留意颜氏的变化,裴泠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杨坚的阵脚和布局,也将他推向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处理好裴沂与裴泠的关系,必要时,如何在他们之间做出取舍,都是杨坚面临的极为棘手的问题。
裴沂有裴沂的优势、裴泠有裴泠的优势,杨坚设想,若说梁帝以两人互相制衡,也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是如此,他反倒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杨坚说道。
“只是父亲,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若说是陈五一个下人无意所为,恐怕秦王殿下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的。”
“你妹妹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杨坚问。
“玉儿前些天捎回了消息,只说汉王殿下对秦王殿下回来之事十分震怒,但还未有对策。”
“真是阴差阳错。”杨坚心里想,若是裴泠早几个月回来,他还能保持中立,四下观望观望,可如今,他已经主动上了汉王的船了,杨坚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父亲,弃车保帅,未为不可。”杨怀德建议道。
杨坚略有深意地看了杨怀德一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杨坚心里的想法与杨怀德不谋而合,此事若是能捂得住最好,若是捂不住,他不介意牺牲谁,只是一定要保住杨家的名声。
“你好好休息,今后,有你操劳的。”
“是,爹爹。”
杨怀德送走杨坚,转身就见颜氏一脸愁容。
“母亲是否忧心玉儿?”
“德儿,你父亲是无情的人,若是玉儿对他无用,他一定不会顾忌玉儿的。”
“母亲,儿子一定会尽力保全玉儿的。”
“德儿,为今之计,只能让你父亲支持汉王殿下,才能保住玉儿。”颜氏说道。
“母亲。”
杨怀德看向颜氏,颜氏灼灼的目光让他难以说出拒绝的话,只能握住颜氏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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