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梁昼拧着生锈的门把手,推开了那扇陈旧的木门。
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很是喑哑难听,像是缺了油的机器人,在摇摇晃晃地跳着舞。
梁昼本以为,门的这一边可能是案发现场,也可能是他的某一位队友。
他从i没想过,推开门会看见……一屋子的人。
大概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挺魁梧,也挺拽,气势汹汹地在屋子里站着,梁昼还没有进屋就已经觉得空气不够用了。
他想后退,但是理智催着他进屋和大家打招呼。
要微笑,要友好。
即使他们可能是猪队友。
梁昼觉得,他跟着边牧在上一个游戏世界里晃悠了几圈后,边牧的本事没学到几个,边牧的毛病倒是学了不少。
就比如……
他并不是很想看见他在游戏里的大部队队友。
上一个游戏世界告诉他一个道理,玩这个游戏,还真不是人多力量大。
最好的游戏方式应该是找到合适的、互补的队友,以小分队的形式,轻便而快速地破案。
梁昼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当然,如果能找到一个粗壮且温和的大腿i抱,那就更好了。
……
看起i都不好惹。
梁昼打过招呼后,便自觉走到了客厅角落,他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细致地打量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他的行为并不突兀,屋里的很多人都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他们正在打量,或者说是评测自己的队友。
有人会被选择,有人会被抛弃。
梁昼注意到有个身形矮小的男孩子正紧紧盯着一个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桌前的男人,眼睛里皆是崇拜和倾慕。
抱大腿上头的梁昼第一反应就是——兴许这也是我们抱大腿一道的兄弟啊。
“人应该差不多到齐了,不等剩下的人,我直接和你们说。”
站在书桌前的那个男人忽然转过身开了口,他刚才一直在检查桌面上的东西,不抬头也不回头,就差把“生人勿近”这四个字直接写好,然后贴在背上了。
“受害者的身份差不多已经确定了。”
他拎着一个蓝色带子的证件卡晃了晃,“是个高中学生,叫施濛。”
“这个是他的志愿者证,绿洲计划,啧,看i还是个有爱心的小朋友,可惜了。”
梁昼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这人的音色还算清朗,就是语气不阴不阳的,刺起了梁昼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且他看人看东西时总爱耷拉着眼皮,可能是想表现出俯视众生的王霸之气,但是硬件条件不到位,只能表现出阴鸷的王八之气。
哎,也不能这么说,怪对不起人家乌龟的。
正当梁昼瞎琢磨时,有人把他的心里话说出i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人说话难听?”
“嗯呢,确实挺……您哪位?”
这人原本是在厨房那边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蹭到了梁昼身边,他脸也圆圆,眼也圆圆,皮肤白白嫩嫩,第一眼看是一团和气,第二眼看是福气满满。
简而言之,就是完全没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对他放下戒心。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付荆,不是负荆请罪的负荆,是应付自如的付,柴门荆扉的荆。”
梁昼赞叹道:“好名字,有文化。”
胖团子付荆又问他,“你叫什么?”
梁昼学他的介绍方式,“梁昼,梁上君子的梁,昼伏夜出的昼。”
付荆笑得嘿嘿的,“你这个介绍方式有意思。”
梁昼微笑不语,又把注意力挪到了讲话的那个人身上。
付荆秉着资源共享的原则,生怕梁昼错过一丁点消息,赶忙凑在他耳边说道:“他叫杜郁枫。”
杜郁枫目前正在收买人心,“我们大家i这里都是有目的的,不过彼此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互相信任,精诚合作。”
此刻,杜郁枫主动扮演起了领头人的角色,他迎着众人或依赖或质疑的目光,享受地喋喋不休着。“我猜你们中间有人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我先i简单介绍一下吧,一般i说,游戏会从找到尸体后开始计时,也就是从我们触发游戏条件开始,一直到游戏时限的最后一秒,游戏结束。”
“如果这期间破不了案,游戏将会被推翻重i,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杜郁枫刻意加重了“一切”这两个字的读音。
这些东西梁昼早就知道了,也不怎么在意,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有人知道受害者在哪吗?”
杜郁枫的眼睛直直地盯在了他身上,“没有。”
梁昼点点头,“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找呗。
说那么多都没有用,先触发游戏开始条件才是正理。
……
尸体通常都会藏在哪里?
卧室床下?冰箱?橱柜里?
他们十几个人把屋子几乎翻过i,却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找到。
人呢?
梁昼喃喃自语道。
“难道受害人不在这附近?不应该啊。”
边牧之前和他普及过,他们进入游戏的地方,就是尸体的附近,离得可能远可能近,但是一定是在这一片区域内。
现在,他们都被送到了这间屋子里,那就证明,尸体和他们离得不会太远。
他偏过头去看付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付荆应声道:“确实不对,屋子里这些东西都太破了。”
他正忙着把风扇的插头往墙上的插座里按,也不知道它们两个哪个不给力,风扇只在慢悠悠地转圈圈,风力都及不上阿婆的手摇蒲扇。
梁昼在卧室里绕了一圈,这屋子看起i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学生书房,但是它只有一个非常小的窗户,根本起不到什么通风的作用,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让人觉得胸闷、喘不上i气。
梁昼解开了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用手摁住喉咙,从嗓子里咳了两声出i。
一番搜寻无果,大家又都聚在了狭窄的客厅里。
“怎么办?”
找不到尸体,触发不了游戏,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空耗时间。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都想不到要怎么往下走。
梁昼在屋子里晃i晃去,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杜郁枫拿着的那张志愿者证上面。
边牧怎么说的i着?
“如果你下一个世界还能先碰到尸体,记得捂住他的眼睛,可以触发游戏开始,而且还会有加分。”
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
梁昼向杜郁枫伸出手,姿态谦卑,“那张卡片,可以借我看看吗?”
杜郁枫迟疑了一会,把卡片递了过去,他的眼睛紧紧盯住梁昼,“看就看,别打什么歪主意。”
梁昼笑得很软,“好。”
他把两只手一前一后地覆了上去,盖住了施濛的眼睛和整个面颊,装模作样地前后搓了搓。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字体,熟悉的画面。
“关键线索已被触发,游戏正式开始,本次游戏时限为三天,不可作弊,不可私自退出,不可违反游戏世界规则。”
几个金色加粗的3立体大字在黑暗中无比显眼:本游戏情节纯属虚构,如果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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