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打开门，她惊讶地发现，七夜蜷缩在门旁，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似乎仪式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离开。
“那个……”柳澈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怎么出来了？”七夜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柳澈问。她心中升起了不好预感。
“他，已经不需要我的监护了。”柳澈深吸一口气说道。她翻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小瓶金色的星尘，还有一张写满字的羊皮纸，递给了七夜。
“这张羊皮纸是他留给你的。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他的星尘，按照他的意愿，由你来交给他的父母。”柳澈说道。
“星尘？”七夜站起身接过喃喃道。
“肉身被圣火净化，留下的尘埃。”柳澈最后把握在手里的蓝宝石戒指给了她，“这个，我想应该是给你的。他没有和我说。”
七夜颤抖着伸出左手拿过那枚蓝宝石戒指。柳澈注意到了，七夜左手的无名指上，有着一枚色泽相似的蓝宝石戒指。
“再见。”柳澈叹了口气，从七夜的身边擦肩而过。
七夜微微偏过头，向房间里面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她走近了房间，嗅着那依旧蒙着洁白的空气，将手中的羊皮纸缓缓展开——
上面的字迹有些粗糙歪扭，但她依旧能清晰分辨。她知道，可能他写的时候，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手指了。
“夜儿。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写你的名字了。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了另一个地方。你不用担心，圣殿使徒和我说，这不会有任何痛苦。对我来说，这也是从病痛中的解脱。
只是，我真的感到很愧疚，我无法守住我们之间的承诺了。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羁绊，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到尽头。
这几天，每当我被体内的痛苦、愤怒侵蚀时，我就会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想着想着就能逐渐平静下来。
但，我真的不愿意再坚持了。我可能真的只是个懦夫吧。但这样的痛苦，我真的不愿再承受更多了。我也更不愿意让你见到，我被恶灵占据的模样。所以，再见到你一次后，我会选择结束这一切吧。
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如果有谁先死的话，一定是我先，因为我没办法看着你死掉。没想到当初的话，竟然成了现实。
原谅我自作主张地独自离去，我知道，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你也不忍心看着我死去吧。
以后你的世界，应该就没有我了。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熬夜炼药后要注意休息。还有你喜欢的凛冬冰果，天冷的时候少吃，会闹肚子。
不要感到自责，我的离去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抱怨团长他们没能带回解药。因为在风暴骑士团的这几年，是我一生最有价值的时光。团长他们向我传达了我们苍蓝人的信仰。而且他们在我们一次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我真的很感激他们。所以，你也不要责怪团长他们，好吗？
我还记得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小心踩脏了你的鞋子。然后你报告老师，于是我就第一次品尝到了给别人刷鞋子的感觉。然后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想想还真让人怀念呢。
那双水晶鞋不是我凑巧看见卖给你的。每次我们逛街的时候，你都会在那家店的柜台前面多看两眼。欸，说来那双鞋是真的贵。我攒了好几个月的才买下来，所以我现在看见红枣面包就吃不下东西。
我知道，你真的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从你爸妈口中听说了，为了加入风暴骑士团，你还和他们吵了一架。想必你留在炼药师工会，待遇会比现在好的多吧。但我相信，你不会后悔来到骑士团。就像我从来不后悔认识你一样。虽然这一切都很遗憾，但……真的值得我们去付出。
我说过，等明年你年龄够的时候，我们就结婚……
你说过，这次行动结束了我们就去海边看日出。
但，现在只能这样了。原谅我，我的足迹，只能陪伴你走到这里了。未来什么样，只能你自己来决定了。
不管怎么样，活出自己的样子；找到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愿望。
一直爱着你的露黎”
最后一段话的字迹很模糊，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力气写了。她知道，他想和自己说的，远远不止这一张羊皮纸。
空气中的白色光晕已经褪去了，但不管七夜怎么寻觅，都感受不到他残存的气息。
是啊……终于结束了。
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了，漆黑的房间里，瓶中的星尘闪烁着微光，像记忆中他的笑容一样温暖。
……
土御壁垒的城楼上，欧澄的身影在边境的大风中伫立着。他一反常态的没有穿盔甲，而是一件深蓝色的风衣，还有一条黑色的长裤。
走道那一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柳澈清新的面容从黑暗的门框里浮现了，她的头发又重新绑成马尾，看上去焕发了原有的青春活力。
欧澄转身看向她，深蓝色的衣角在大风中舞动着，为他的身形增添了几分飒爽。
“结束了？”欧澄问道。
“嗯。”柳澈点了点头，“你没受伤吧？”
“你指的是？”
“袭击血喉堡的行动。我听阿雪说你们损伤很大。”柳澈说道。
“我没事。”欧澄叹了口气道，“就是走了几个兄弟。”
“为了救更多的人，牺牲是必然的。”柳澈咬了咬嘴唇道。
“只是，有时候，我们真的太执着了。”欧澄顿了顿问道，“你来这儿有事吗？”
“过两天，我们就都得回去了吧？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柳澈认真道。
“嗯。那你回去后，还有别的任务吗？”欧澄问道。
“暂时没有吧。”
“我打算和团长一起前往天之封锁。”欧澄说道。
“天之封锁？”
“是的，团长在任务中被特殊的魔能攻击了。执行官说，只有审判圣龙的龙王可以帮他化解。”欧澄答道，“我也想和团长一起去历练一下。”
“天之封锁吗？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可是圣殿的圣地。说到这个，我明年就要去圣都参加正式使徒考核了。”柳澈微微思索道。
“我原本想鼓励鼓励你，但你似乎看上去胸有成竹。”欧澄微笑道。
“那是当然。”柳澈向他比了比大拇指，“你也要加油。”
“嗯。”
“这几天的治疗已经让未完全腐化的病人脱离危险了。腐化者也基本上净化了，所以大家基本完成工作了。很快，我们就要集合了。”柳澈抿了抿嘴唇，“下次再见吧。”
“嗯，后会有期。”欧澄摆了摆手。
看着柳澈逐渐消失的清新背影，欧澄默默想道：比上次见面淑女了不少呢。不过，下次再见，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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