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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裔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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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成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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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边境的荒野上。高耸的土御壁垒被镀上了一层银色,而壁垒后的营地,笼罩在了茫茫黑暗中。

    一片漆黑里,一簇微弱的火光在跳动着,散发轻柔的微光。火光旁,七夜窈窕的身影仅仅坐着,双手抱膝,目光静静地看着药锅。

    七夜抬头看了看夜空,她知道,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不过为了能完全利用药材出来,药锅里的材料还要花三个时辰才能彻底把药效浸到药水里。这个过程,是最无聊的,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但为了防止有意外情况的发生,作为一个精益求精的炼药师,她还是喜欢等着药水完全炼成。

    七夜伸了修长纤细的胳膊,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药锅上跳动的符文。

    此时,一丝清甜的香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她嗅了嗅,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药材道香气,不对啊,我辨别不出来这是什么药材的香味……”

    七夜想要打开盖子一看究竟,就当她伸出手拿开锅盖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全身一软,然后真个人昏昏沉沉地倒在了草地上。

    不远处的一处稀松的泥土松动了几下,然后破出土块,一个青色的大蛇头从洞里探出了头,逐渐它的身体也一寸寸显露在地表上。

    这是一条巨蟒一般粗大的青蛇,它的身体直径近七寸,身长近一丈。翠绿色色的鳞片上盘绕着诡异的紫色脉络,在夜幕下蠕动着。

    这条蛇爬到了药锅旁,金黄色的眼珠凝视了七夜一瞬间,然后它抬起前身,张开蛇口露出了尖锐的毒牙。一道墨绿色的液体如箭矢一般射入了药锅。随后它又匍匐在地,转过头迅速向洞口爬去,留下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

    ……

    土御壁垒外近一公里的地方,几个低矮的树木斜斜地靠在一起。其中一棵树下,有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中浮现了一抹青色,随后一个蛇头钻了出来,等它等全身浮现在了地面上的时候。它抬起前身,它的蛇头肿胀着,渐渐变换着形状,就连前半身也慢慢大了一两圈,翠绿色的鳞片向脊背收拢,露出了一抹抹白色的皮肉。

    几乎就是眨眼间,那个蛇头竟然已经能看出几分人脸的形状,蛇头上的鳞片蠕动到了脑后,一点点裂成细丝,化作墨绿色的长发垂落而下。而此时,她看上去已经是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了,她的腰部以下都是蛇身,脊背上也覆盖着一层层翠绿色的鳞片,但她却有着美丽女人的精致容颜,眉心还镶着一片雕镂着奇异纹路的翠绿色鳞片。两条皓白的手臂从身体两侧如树木抽芽一般长出。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蠕动血红的嘴唇,空灵的女声响起,是艾尼维亚语。

    “你的手法真是和过去一样肮脏,恶劣。”妖媚动听却带着一丝冷漠的嗓音从树后传来,“我还以为,你被关了这么多年能有点长进呢。”

    那个身影利索地转过身,双手抱胸面对着她,夜光下,猩红色的长发如同染血的绸缎。

    蛇女眯了眯眼睛,金黄色的瞳仁死死地锁住那个身影,她的嗓音毫无感情波动:“我再问一次,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做的事情,似乎与你无关。”这个女人的出现,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我还以为你要缩在你的窝里再缩一万年呢。”亓蒾的嗓音带着一丝嘲讽,“与我无关?那你怎么躲了一整天不敢见我?今晚冒险出来,恐怕是因为有更有价值的猎物吧。”

    “他们对你来说,不是你族的叛徒吗?我帮你除之后快,你有什么不满的吗?”蛇女冷冰冰地质问道。

    “不,不管怎么样,他们体内都流淌着和我们近似的血。而且,怎么做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亓蒾的火眸微微上偏,散发着凶厉的光芒,她的嗓音如同坠落冰窟,“千叶曛,我有说过,所有敌人被杀死前都会得到一次臣服的机会。更何况他们万年前就是我们的子民,怎么能沦落成你这种人的食粮?”

    ”亓蒾,我想你是搞错了。那是你的承诺,不是我的。我侍奉着更强大的主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可怜虫。”千叶曛讽刺道。

    “屈从于自己的奴性,让你们错失了更强大了力量。”亓蒾摇了摇头,抬起双手,从背后抽出了那对火红色的战刃。寂静的夜晚,战刃彼此摩擦的声音,清脆空灵。

    “是吗?那你一定要好好向我展示一下!”千叶曛冷声道,她的手爪上的鳞片明暗闪烁着,涣散着翡翠般通透的光泽。

    亓蒾那早已紧绷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千叶曛射出,两把火红色的双刃一前一后横在面前,留下两刀片火红色的流影。

    千叶曛的手爪上缠绕着翠绿色的魔能,化作一道道涌动着寂灭气息的毒刺向亓蒾射去。

    然而那些毒刺在靠近亓蒾的时候,纷纷细微地偏转方向,全部击中了她身上猩红色的盔甲,漾起一圈圈墨绿色的波纹便消失不见。亓蒾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坚实有力,而且不可阻挡。

    两人间的距离,到面对面,几乎是一个瞬间的事情。火红色的战刃已经挥劈而出,炽烈的魔能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锵”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亓蒾的战刃与千叶曛的翡翠手铠撞击在了一起,发出悦耳的脆鸣声。

    千叶曛是双手直直地握住战刃的尖端,勉强控制住了亓蒾的攻势,她下半身已经在不由自主地后退,尖锐的鳞片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痕。她的双手,握住战刃后几秒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亓蒾双手发力,双刃猛地上挑,刀尖直逼千叶曛的下颚。

    而千叶曛那翠绿色的发丝,突然无风自动,化作了一条条覆满鳞片的小蛇。那些青蛇一部分缠绕到了战刃上,阻止了战刃的迫近,另一部分直接扑向了亓蒾面颊。

    战刃上的火红色纹路骤然明亮起来,猩红色的能量盘绕而上,涌向了那一条条丝丝缠着的细蛇。一瞬间,那些细蛇身上已经泛起火红色的裂痕,看上去随手都可能皴裂。

    眼看那些张着血口,露着獠牙的细蛇就要咬上亓蒾的面颊,亓蒾突然抬起坚实的右腿,一记鞭腿懒腰抽向了千叶曛,她的动作突然如同闪电般迅捷。

    强烈的力道从腰间传来,千叶曛的身体不由向后倒飞而去,缠绕在战刃上的细蛇也纷纷破碎,化为一缕缕墨绿色的发丝从空中飘落。

    千叶曛从空中坠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用手爪抓牢了地面,稳住身形。她用双手支起前半生,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狼狈——身上沾满了尘土还有断裂的头发,腰间的鳞片翻卷着,甚至有一道道猩红色的电流在上面流窜。

    亓蒾没有追上,只是远远看着,没有说话。

    “你这个女人还是这么喜欢蛮力。”千叶曛的嗓音带着怒气。

    “你引以为豪的美杜莎之刃呢?难道被你丢在了诅咒之地吗?”亓蒾面无表情地问道,“或者是……你现在的实力不足以驾驭它了?”

    “闭嘴,难道你觉得这就结束了吗?”千叶曛怒道。

    “当然没有。”亓蒾将双刃插回背后,然后抬起手,猩红的能量漩涡在手中涌动着,“我的惩罚远远没有结束。”

    千叶曛的瞳孔猛然收缩,她对亓蒾的手法再熟悉不过。无可抗拒的吸力从那个猩红色的漩涡中狂涌而出,如同有一只若隐若现的猩红色巨手,牢牢地握住她的身体,将她向亓蒾的方向牵扯着。而且自己的四肢也被牢牢地束缚了,无法动弹。

    她距离亓蒾已经无比接近,她能看到亓蒾的红发飘扬着,眼眸中透露着一丝轻蔑。这时,千叶曛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嘴如同蛇口一般张开,露出里面颤动的蛇信。她那双晶黄色眼眸也完全变成翡翠色,眼角呲开,泛起一道道翠绿的纹路。恶灵一般凄厉的尖啸穿透宁静的黑夜,可以看见,空气中似乎都浮现了她面容的映像——狰狞的神情透露着无尽的仇恨。

    亓蒾的动作瞬间凝滞了,眼眸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只剩下了无尽的死灰色。

    墨绿色的魔能在千叶曛手中剧烈地涌动着,向两边延伸,一端汇集成尖锐的枪尖,另一端则凝实成宽阔,如同月牙般的刃口。那是一把长两米多的巨镰,顶端的镰刃也接近一米宽,整把镰刀都如同翡翠一般通透,墨绿色的纹路盘绕在镰口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锵”镰刀落入千叶曛的手爪上,发出一声脆鸣。她紧紧握住了镰刀,猛烈地向亓蒾拦腰挥去。涌动的墨绿色魔能如同骇浪,镰刃上回响着痛苦的哀嚎,时不时有死灵的面孔从中流窜而出。

    就在刃口触碰到亓蒾的一瞬间,亓蒾的眼眸中突然被血色完全充盈,连瞳子都已消失不见。她的身体瞬间化作一团血雾,弥散在了空气中,快速地向后飘散而去。而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些血雾被墨绿色的镰刃吞噬了。

    亓蒾的身形在不远处重新凝实,她腰间的盔甲被划出一道明显的刀痕,鲜红色的血液从里面渗出,与红色的盔甲融为一体,最终低落在了灰黄色的土地上。

    “血眼?”千叶曛将巨大的镰刃扛在肩头,她已经恢复原本的美丽容貌,但眼角的墨绿色纹路还没有褪去。

    “如果不是血眼让我脱离了你的控制,我刚刚已经回到暗裔之心了吧。”亓蒾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用手拭了拭自己的鲜血,漠然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只要你回到那个该死的囚牢,就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了。”千叶曛冷然道,“我真的觉得,他把你也放出来,是个莫大的错误。”

    “你觉得,仅凭你自己就可以,复兴我们的种族?”亓蒾质疑道。

    “不,是我的种族。”千叶曛顿了顿,“如果你们不愿意融入更加伟大的事物,那我们会连同你们一起毁坏。”

    “仅凭你?”亓蒾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你我都知道,圣殿执法官已经全数阵亡,主教被封锁在奥格丽萨之心。现在的圣殿已经是强弩之末,苍蓝帝国不过是一帮垂暮之人在苦苦维持,更何况经历过战火后已经四分五裂。还有什么能阻挡,瘟疫与混乱在这片土地上蔓延?”千叶曛冷然道。

    “好吧,那我现在就要让那从你那荒谬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亓蒾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面色肃然道。

    千叶曛的双眼如同蛇蝎般死死盯着亓蒾,时刻提防着她的下一个举动,她的语调听上去无比低沉:“来吧,让我目睹你的真身。”

    亓蒾用被鲜血染红的手再次握住了双刃,千叶曛看见了,亓蒾的战刃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但却有炽烈的红色纹路在上面呼吸一般闪烁着。

    突然亓蒾猛地翻过手腕,双刃呈十字夹在胸前,她的双腿缠绕上了猩红色的闪电。她猛然跃向空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如同炽燃的流星向千叶曛坠落而去,而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在电光火石之间。

    好快!千叶曛立刻将镰刀对着亓蒾的方向划出,一道墨绿色的弧线划破夜空,但就在它接触到亓蒾的一瞬间,亓蒾身上的血色刺青闪烁了一下,她的身影化作两道鲜红的血流,完全地避过了这一击。

    而那两道红色血流瞬间凝实成月牙状,竟然与她的战刃完全相似,但却大上了不止一倍。没有人在舞动战刃,只有双刃在空中自我飞舞。千叶曛挥动巨镰,一次次瓦解着双刃的攻击。但她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驾驭美杜莎之刃让她的体力继续地消耗着,她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而亓蒾的身影已经无影无踪,或者说,她的本体已经化作了双刃。也正因此,千叶曛知道,自己没有一丝还击的机会,复仇凝视也对这种状态下的亓蒾毫无作用,而亓蒾的攻击似乎无休无止。

    她的动作已经没有刚开始的迅捷,渐渐无法跟上防守的节奏。一把战刃在在她的背后,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就连一部分墨绿色的鳞片都被切断,坠落在地上。一道道细微的红色裂痕在伤口处蔓延,撕扯了她的皮肉。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杀了我而来的,说吧,你想要什么。”千叶曛终于开口道,她手中的巨镰也化作墨绿色的点点光芒消失无迹。

    两道战刃重新汇集,化作红色的血流,然后凝成亓蒾原本的样子。

    亓蒾并没有添新伤口,她只是剧烈地喘息着,显然刚刚的攻势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放弃你现在无意义的作为。”亓蒾说道,“我有更大的计划。”

    “那……你就抱着你的计划溺死吧!”千叶曛冷笑道。

    亓蒾听到千叶曛的话,立刻低下头看向脚下。

    一圈圈墨绿色的符文转动着,她所在的,正是符文圈的中心。脚下的土地忽然变为墨绿色的浆液,一只只枯瘦的手从泥潭中渗出,牢牢地抓住她的小腿,将亓蒾扯向入了泥潭深处。亓蒾想要挣扎,但体力的大量消耗让她完全力不从心。她整个人渐渐完全被墨绿色的泥潭掩埋。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踏进陷阱吧。”千叶曛傲然地说道,随后转身离去,她的蛇腰扭动着,蛇身在地上留下了s形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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