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过来的鹭莎莎，苏锡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在短暂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乘坐这种昂贵的玩意，这要感谢鹭莎莎。可各种情绪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措辞，最后还是转身趴在船舷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也是第一次从不同的地方观望大海。在陆地上的时候，不论是站在海边还是能看到大海的最高的悬崖上，那片蓝色都仿佛无边无际，归隐于天海相接处一抹模糊的白色。真令人怀疑书中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听起来那些人有的歌颂或者诅咒那些他从未见过景色。比天海还要辽阔的草原，温和的风刮过带起一阵阵柔软的浪，成群的牛羊们从上面飘过；成天被太阳炙烤着的大地，找不出一点尘土，所谓的沙粒明明不是流水却在吞噬着路过的生命，但还有些奇妙的东西活在那里；还有长像与自己相似的人们建立的黄金般的国度。听起来像梦一样。但也有的人说真正无边无际的是大海，带上够吃一辈子的食物坐上一艘帆船，漂一辈子都不会到一个地方两次，就这样还不能漂遍所有的地方。这样说来，又让他怀疑那些远离陆地的岛屿是否真的存在；虽然听说有专门的仪器，但在这空无一物的海面真的能记住路线么？又或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伟大的神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虽然听说坐船会有很差劲的感觉，但他好像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船随着海浪摇晃，忽高忽低的感觉很是新奇。而且看起来鹭莎莎似乎也没什么异样，除了偶尔大点的浪会让她差点摔倒。
“帆船很快，大概要我们在船上过两夜，顺风的话说不定明天日落前就能到了。”鹭莎莎跌跌撞撞地终于走到了他身旁。
“要这么长时间啊，原来这个速度已经算快了。”苏锡直起身来，疑惑地看着鹭莎莎。
“毕竟只能靠风，法阵只能用来保护船身。”鹭莎莎挑挑眉，微微扬起唇角嘲笑他的孤陋寡闻。
苏锡叹口气，忽然想起来本来要说的话:“对了，我刚才看到有人拿着同样的任务单。”
“嗯？有些雇主会比较心急，重复发布几次，报仇先到先得。不过我们又不是为了报仇，没必要着急。”鹭莎莎有些不以为意。
“可是从码头到船上，我已经见了二十几份了，有些人不和我们同一条船，有些团队看起来还要强势很多。这个任务，有这么值吗？”
“嗯？”鹭莎莎眨眨眼，“这就有些奇怪了。是家族势力分裂了吗？”
“呃，我不是很懂。”
“分裂的家族势力有的很强势，也有的很弱，最终覆灭。不同的势力赏金不同，多发也就不奇怪了。但看得出来他们都想拿到所谓的宝藏。”
“真麻烦，大家不是家人么？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鹭莎莎闻言，轻声叹了口气:“不会那么容易。总之照这个情况，是要多加心了。”
讨论无果而终。“先去趟房间吧，这里海风太腥了。”鹭莎莎拄着法杖走在前面。
“你为什么想要跟我组队啊？”苏锡终于是提出了疑惑。
鹭莎莎回头看看他，继续朝里面走去:“先回去再说。”
“本来只是觉得体格面容上和其他人差别很大就有些稀奇，但在悬崖上，”宽大的房间里，鹭莎莎坐在椅子上晃着脚，抬头看向苏锡，“我看清楚了。”
苏锡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左肩头。
“能做到让身体完全回复的法师，都是要比宫廷法师还要少的高级法师了，他们不一定很强，但绝对专攻于回复法术。简单的回复谁都做得到，但要做到复原身体的程度，他们都需要用一辈子去钻研，”鹭莎莎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你一个连低级魔法师都达不到的凡人，凭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展现神迹？”
苏锡握住剑柄，缓缓地伏下身体，恶狠狠地盯着鹭莎莎。现在这种情况，所谓的恩情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要活下去，不受威胁和羁绊，也不想被抓起来研究。他还有想要看的东西，想要去的未知过度，想要度过的生活，哪怕如凯德所想般平庸。
虽然房间是足够宽阔了，但要抡剑还是有些狭隘，苏锡虽然有狠心但恐惧还是成功地抓住了他。
“我不会说出去的，别紧张。”鹭莎莎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灿烂的笑容绽开:“要是我想的话，你就不会醒过来了。而且你是我发现的，就应该陪在我身边。”
确实，是鹭莎莎唤醒了他，她是有那么多时间；而且虽然但还有那么多恩情要还，不到情势所迫万不得已，他也不想随便突破自己的底线。他自觉不能成为英雄，但也不想为人唾骂。苏锡松开手:“我才不想陪在吸血鬼的身边。”
“是嘛。”鹭莎莎微笑着，垂下眼帘，“那就先变强，还了我的恩，才允许你离开哦。”
“说起来是我救了你啊。”
“可那种情况你不来救我也是死路一条。那群东西狡猾得很，你一个人也跑不远。”
“有什么好得意的，明明只能拖后腿。”
“总之我能活下来全靠你了。”鹭莎莎终止了话题，在变成争论之前结束总好过反目。
外面忽然吵闹起来，苏锡看了鹭莎莎一眼，叹口气伸手去开门:“我出去看看。”
“别开门！”
鹭莎莎突然的大吼吓了苏锡一跳，他皱着眉头想回头问个究竟，鹭莎莎温软的手却突然按在他嘴上:“仔细听，有些不对劲。”
会吵闹当然会不对劲了，这吸血鬼脑袋也不对劲么？苏锡抬手想挡开她。
“是海盗。”鹭莎莎一阵屏息后突然悄声说。
苏锡顿住了:“那怎么办？”
鹭莎莎皱眉冥想，要是情况属实，这时候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性命:“离开港口已经有些时间了，不能指望救援。船上还有其他魔法师么？”
“有的吧，虽然任务单不同，但还是有看到过好几个团队登上来。”苏锡认真回想。
“那情况还好。要是他们能解决就算过去了。不能解决的话，待会海盗应该会过来扫荡船舱，到时候我们再出去。”鹭莎莎握紧法杖，“虽然武器可能会被收走，但还是要多准备一些法术，你帮我戒备一会。”
苏锡点点头，看着鹭莎莎回到房间里，趴在门上轻轻拉开一丝缝隙向外张望，果然，甲板上各种喊叫声清晰的传入耳中，但处在舱中视线所及之处没什么变化，大概在舱室里的其他人也屏声藏在里面。
但当鹭莎莎的吟唱结束、法杖存储满了法阵，预想中的扫荡还是没有来临，甲板上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好奇怪啊，”鹭莎莎也心翼翼地张望，“要不出去看一下吧。”
苏锡点点头。
两人蹑手蹑脚的穿过狭窄的通道，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声响，最后躲在通道口的木板后向外张望。
很多人倒在地上抽搐着，有少量的血撒在甲板上。还有人依旧在对峙战斗。
那种衣服很少见。“是海盗。”鹭莎莎轻声说。
海风吹过甲板，帆布张满，速度越发加快。偶尔掀开了那些人斗篷。
“不，还有些人不是，那是，”鹭莎莎眯起眼睛，“他们有铭牌，所属公会有些杂乱，大概是被雇佣来的。”
苏锡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人的腰间，果然有些人的腰间挂着铭牌，但样式与他的完全不同。
“那些人干活拿钱，比海盗要残忍多了。”
“不帮帮其他人么？”
“不，他们已经开始准备逃了。”鹭莎莎指指船舷那边，有些人拿着从甲板上抢来的东西准备爬过铁索回到自己的船上。
“那应该去帮他们吧。”
鹭莎莎叹口气:“那些东西都不值钱依旧让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我们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这时候出去只能添乱。”
这时尖叫从甲板上传来，苏锡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有些揪起心来，张望着寻找声音来源，鹭莎莎拽着他的衣服想让他退回来:“别出去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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