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馆
收到了邢知筠被绑架的纸条,得知邢知筠被绑已然坐不住。
徐浣清面色清冷,已然有了怒意:“告诉毓疏马上动手,之后把姓秦的不惜一切代价抓回来。”
华计云话道:“是,三爷。”
徐浣清深知,被绑的消息是谁送来的。阿筠一向谨慎的很,能抓到她必然是早早盯了许久又使了手段。梁复霖此番,是拿阿筠为饵,引自己入局。尽管知道这是个圈套,也不得不走进去,左右凶险,那是她的性命。只要能保她无事,无论如何,这趟浑水都得蹚。
码头这边
一手下慌忙的跑了进来,面色慌张对伯老话道:“伯老,徐浣清带人往码头来了。”
听到此话,伯老面有惊恐,手中的茶碗不稳,漏出了些许茶水渍在衣服上。
梁复霖似有些满意,果然是自己赌对了。那女人果然对徐浣清不一般,明知道是下套设局,徐浣清却依旧肯心甘情愿走进来。
梁复霖见势对伯老规劝话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伯老。何况我们还有那个女人,只要干掉了徐浣清,您就不用离开上海了,以后也没人敢跟您平分秋色了。”
伯老叹了口气权衡了一下,既然姓徐的来了,事已如此,便话道:“好,赌一把,拼了。”
梁复霖心中暗自惬意,自己现在除掉伯老是势在必得,但是太早杀了他也是可惜,引伯老和徐浣清拼一把,待两败俱伤,又或是剩下一股势力,到那时不管是剩下谁,都是些拖剩下的病残之躯,于自己来说都大有益处。
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城南仓库
阎毓疏带了些许精干训练有素的人偷偷潜入了城南,这个地方尤为偏僻,江口怕留的人多了引人注意,因此把守仓库的人极少。
趁天黑,人皆埋伏在外面。阎毓疏示意身边的两人,两人顺着墙角走到把手的两人身后抹了两个看守的脖子,随即轻手放倒在地。
耳目已除,众人闯进仓库。仓库的人反应过来,双方交火,砰砰几声枪响过后,仓库里剩余的人倒地。
灯火微弱,阎毓疏依着灯光扫了一眼仓库,便看到仓库内另一角有许多堆放的货物,皆用土黄色的蒙布蒙着。他走上前,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蒙布,上面未沾染灰尘,显而易见是最近几天刚运来的。
手下掀开货物上的掀布,许多摆放整齐的木质长货物箱子映入眼帘。见这箱子,便知道是要紧物资。几个手下均拿刀撬开了箱子,查验了里面的东西,随即对阎毓疏回禀道:“先生,都是军火。”
阎毓疏把枪塞进后腰间,对手下话道:“手脚利索点,开始干活。”
码头
萧瑟的风愈发的大了些,天也开始变的阴沉了许多。伯老穿着整齐的老爷褂,身后一众手下,可梁复霖并未露面。
伯老话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三爷来了。不知三爷所为何事啊,是来抢生意吗?”伯老话语刚落,手下人便齐齐亮了枪,华计云这边也齐齐亮了家伙对峙着。
徐浣清冷眯眼睛,面色清冷看了眼伯老,话道:“徐某此番前来只是为了一个人,你要是敢伤了她,你活着走不出上海。”他的话虽轻,但话语行间却满是威胁之意。
伯老有些许的疑惑,徐浣清怎么知道那女人在他手里,难道有人走漏了消息。
“徐浣清,想要她活命,用你的命来换。”十癞子话语刚落,便拿刀抵着邢知筠从一旁走出来。她本肤如凝脂的脖颈上已经有了一条清晰可见的血口子。十癞子不知道那项链的缘由,下手没轻没重。
十癞子抵着她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对徐浣清话道:“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立马抹了她的脖子。”
徐浣清看着她的样子,眉头一蹙渐起不忍,心中不禁紧紧揪着。
“放了她,我的命给你。”他话道。
华计云对徐浣清的话语一惊,喊道:“三爷!”
徐浣清自然明白华计云此意,随即呵斥话道:“闭嘴!”
十癞子脸上浮现得意一笑,对徐浣清话道:“自废右手。”
邢知筠望着他的样子,狠狠的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做傻事。
十癞子对徐浣清喊道:“快点,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徐浣清走到一旁备好的桌子前,将右手放在桌子上,左手拿起枪对着自己的手背砰的一声开了枪,毫无犹豫。枪打穿了手背,顿时间,鲜血直流,触目惊心。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依旧没吭声。
邢知筠的泪忽的落下,来不及滑过脸颊一滴滴沁砸在刀刃上。
伯老话道:“没想到,徐浣清你也有今天。”伯老缓步走到十癞子旁边,十癞子识趣似的走到一边,忽然伯老掏出枪顶住了邢知筠的头。
伯老话道:“既然三爷这么有诚意,开枪解决自己,我保证会放了她,要不然我一定会杀了她。”
徐浣清望着邢知筠,见她落着泪。
与伯老打交道多年,他深知伯老已经是亡命之徒,打算鱼死破,他不敢赌伯老敢不敢开枪,那是她的命。
伯老的目的在自己,只要换她能活,一切都值得,想到这儿,他的手还是走向了那把枪。
邢知筠看着他,当他的手缓缓伸向桌板上的枪,伸手要去拿的那一刻,他和她的往事历历在目,和他第一次火车初遇,一次次与他历经生死,她无法看到徐浣清死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时,趁伯老的注意力都在徐浣清身上,她用力忽的向后一撞伯老拿着枪的手,一时间伯老的枪跌落在地。
随即,邢知筠立刻滚落船板跳了江。
梁复霖一慌,自己居然低估了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怕徐浣清丢命自己寻死跳江,这下筹码已没,全局被打乱,他不禁又开始琢磨起思绪,找寻后路。一旁的伯老见邢知筠已经跳江,自己手中没有了以要挟的人质,见形势不佳,连忙慌忙躲到一旁。
十癞子刚掏出枪对准邢知筠的方向,徐浣清立刻会意,左手迅速掏出腰间的枪枪杀十癞子。
应声间,十癞子倒地。正中头部,血光四溅。躲一旁的梁复霖看十癞子丧命丝毫未惊讶,他的死,在他的意料之中。
随即,徐浣清毫不犹豫也跟着跳了江。
见徐浣清去救邢知筠,伯老的手下均向他的方向开枪。趁此空隙,随即徐公馆的手下开枪打死了码头上所有伯老的人,场面一度混乱,血光四溅。
落入江里,徐浣清拼命的在找着她,邢知筠被绑着慢慢的一点一点沉去,早已经溺水过久昏了过去,徐浣清一手拥着她带她上了岸。
这时,阎毓疏办妥仓库的事赶到,从徐浣清怀里连忙接过邢知筠。
徐浣清把华计云递过来的干净大衣披在她身上,撕下她封口的胶条对阎毓疏话道:“带她回去。”
76号这边,许叙得了消息走向了何擎的办公室。
许叙话道:“处座,码头那边伯老恐怕要吃亏了。”
何擎看着转狱资料话道:“日本人发话了,咱们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待不动。”
话语刚落,何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斟酌了些其中的利害关系,随后停手又道:“对了,你好好去查查那女人的来历底子,能制衡徐浣清的人,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处。”
许叙点点头话道:“是。”
伯老有些慌,话道:“我身后有日本人给我做靠山一会他们马上都会来。”
梁复霖见状邢知筠被徐浣清救下,码头上皆是徐浣清的人,见势逃不了已无半点胜算。只好拿着枪出来,指着伯老。
“伯老,你觉得你惦记日本人的东西,他们还会救你吗?”梁复霖的声音传过。
伯老立马回头,声音有些颤抖话道:“梁复霖,你也背叛我!”伯老心中的最后一点坚定崩塌,自己信任培养了许多年的人竟然会背叛自己。
梁复霖未顾伯老的话,毫不犹豫开枪打死了伯老,随即伯老倒在了地上。
华计云立马将枪口转移,举枪对着梁复霖,谁料梁复霖打死伯老后,一下子把枪扔在了地上。
梁复霖对着徐浣清话道:“三爷,你可看到了。这件事可跟我毫无关系!”
徐浣清未理会他的话,坚信不疑绑架邢知筠这件事和梁复霖一定有关系。他回头便要走,华计云必然明白他的意思,刚要开枪解决梁复霖。这时,一句声音打停了思绪。
“三爷!”廖箐的声音传来,不远处来了辆车,是车上人儿的声音。
话语刚落,廖箐从车里走了出来。
徐浣清驻步,廖箐圆场对着徐浣清话道:“复霖不懂事,冒犯了三爷。我替他给您道歉,如今复霖也是新政府的人,望三爷也能给条活路,卖廖箐一个面子,改日廖箐定登门谢罪。”
见廖箐的样子,华计云有些不满,话道:“廖先生的面子可真大。”
徐浣清轻声话道:“计云,我们回去。”
刚上了车,徐浣清眉头一皱,外衣刚拿下,就看到身上中了一枪还流着血。
华计云面有担忧,话道:“三爷,你。”
徐浣清话道:“别声张,我回去让毓疏帮我处理。”
徐浣清刚走,廖箐便吩咐了手下人不必跟着,廖箐和梁复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梁复霖话道:“多谢廖先生。”
廖箐看了看梁复霖,话道:“你以为你杀了伯老,姓徐的能留你一条命?他的女人被绑,十癞子是你的人,你以为他脑子是浆糊做的不知道是你出的主意?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我知道。十癞子上了你女人的榻,你要杀他也是必然。不过你子也的确精明,让十癞子做了这个替死鬼。”
廖箐话道:“徐浣清不是一般人,你想拿住他不容易。”
梁复霖话道:“我是怕货被他劫走,无法跟日本人交差。”
廖箐话道:“这你就不用想了,货昨天就已经到了。”
梁复霖问道:“货昨天就到了?”
廖箐话道:“秦老板是被江口劫走的,他早就已经和江口合作,货昨天就到了。”
梁复霖话道:“那那那,今天告诉我们在这儿是?”
廖箐话道:“是秦老板奉江口的命令,给徐浣清和伯老同一假地点,想着让两个人相争那批军火。”
梁复霖话道:“我本以为,徐浣清不来是和秦老板串通好了,得知了真正的接货地点才不去,却没想到他是不相信姓秦的。”
廖箐话道:“你看徐浣清吃过什么亏,这女人能让他不惜自己的命也要换她。这次你动了他的人,日后自己注意点。”
梁复霖话道:“多谢廖先生今日提点搭救,日后我定为廖先生鞍前马后。”
廖箐似是满意了许多,梁复霖不傻,知道他救他的意思。
徐公馆
阎毓疏看过了邢知筠确认无碍之后,刚出房间便看到了守在门外有些焦急的华计云。
阎毓疏对华计云问道:“三爷呢?”
华计云话道:“毓疏你可算出来了,三爷中了枪,在房间。”
阎毓疏话道:“那你怎么不早点来唤我。”
华计云话道:“还不是三爷不肯,担心邢姑娘的安危。哎呀不多说了,你快去看看吧。”
阎毓疏话道:“好。”
房间
徐浣清靠躺在床上,蹙眉问道:“阿筠怎么样了?”
阎毓疏戴着手套,丝毫不停手上的活计,话道:“她没事,只是呛了几口水,缓过劲就会醒来了,的亏你救她上来及时。”话语刚落,一颗沾了血渍的子弹从徐浣清的身上取了出来。
一种绞心般的疼痛传过身体,面色逐渐变的苍白,紧紧蹙着眉头,未言。
阎毓疏包扎缝合好之后,徐浣清缓缓话道:“这事,不许告诉她。”
阎毓疏看了眼他的样子,话道:“知道了,手给我看看。”
看了看被打穿的手,阎毓疏眉头一紧话道:“我尽力吧,好好调理,也许还能恢复。”
徐浣清看了眼收拾医疗箱的阎毓疏,问道:“事办的怎么样了?”
阎毓疏话道:“军火毁了,估计现在日本人已经知道了。”
徐浣清又问道:“姓秦的呢?”
阎毓疏话道:“已经查清他的行踪,计云去抓了。”
“没想到她为了你跳了江。”阎毓疏叹了口气话道。
片刻,徐浣清的声音传过,“阿筠她,生性执拗,有情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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