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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幽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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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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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子道“羊来了”,三人正说的聚精会神,突然看那妇人笑容满面的,端着一个大的铁盘子,里面切成大块的水煮羊肉,点缀着绿葱,看着很诱人,“看看我们家的新鲜羊肉,用黄龙峰上的泉水,在大灶热火煮的,新鲜的很”。三人连声称好,那妇人又道“羊肉汤都在锅里,我在给三位把手擀面片下锅里,这样主食也有了,保管你们吃饱。”说完自去灶下扯面片去了。三人看那羊肉新鲜可口,趁热夹起就吃,当真鲜美,一会功夫,就吃完的盘光碗净。周从云又忙着给玄清子倒酒,若兰看着他们,鲜羊肉配老酒,吃喝的痛快,催道“师伯,那杨怎么样了?”玄清子道“羊已经进肚了”,周从云也故意逗引这师妹,道“师妹还没有吃饱?别急,后面还有羊汤面片。”若兰看他两人故意逗他,也不好说玄清子,就气哼哼的对从云道“还师兄呢,这么不正经?明明知道我说的就不是羊肉”引得二人哈哈大笑,一时间屋里酒气熏天。

    玄清子道“我们今天是先吃鲜鱼,再吃肥羊,故事里也是鲜鱼引出了羊。这鲜于家本就是蜀地的大财主,鲜于仲通少年时代也曾学诗书辞赋,睿宗年间还中的进士,也算是年少有为。等人到了中年,太平盛世之下,生了骄奢安逸的毛病,所以这人吹弹歌舞,樗蒲顽耍,无不精通,三瓦两舍,风花雪月,再加上精于媚上钻营,深得章仇大人的喜欢,引为心腹,他贴心的给上司安排好外室以后,章仇更是器重他。

    话说章仇自从得了这儿以后,心疼的无一日,不在这对南诏母子身上,老来得子最是疼爱,不过这章仇大人也深知他家夫人的性情,就怕有一天他不在了,这对母子会走了戚夫人和刘如意的老路,有意往长安上调,也好把这对母子,远离了蜀地,安顿在长安下来。这番心思,无处诉说,他只能说给鲜于仲通听,“如今,我深得陛下的器重,外将入朝为相,也有先例,不过现在朝中右相李林甫,最是阴险狡诈,见贤妒能,我与他本无交通,如没有可以依靠的内援的话,就算是到了长安,早晚会受到那李林甫的排挤,下场不会好的。”那鲜于仲通一听,就言道“早就从经常到长安行商的朋友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说是现在圣上最宠爱的,是一个叫做杨玉环的女子,去年圣上还封这杨氏为贵妃,已经是宠冠后宫,而且这杨氏刚刚得势,恩相如果此时结交,必定会有大回报。章仇兼琼一听有理,就想鲜于仲通道“只是苦于无人引荐,如何能勾搭上这条关系?”鲜于仲通道“我早下给恩相谋划,已经笼络到一个要害的人物,只要恩相愿意施恩,能让恩相得偿所愿,获取强力内助。”

    若兰道“这人定是那带刀公羊?”。周从云道“师妹如何知道?”若兰道“不信你继续听”。玄清子道“若兰所言不错。这鲜于仲通所荐之人,姓杨名钊,金刀为钊,正是命中带金刀的公羊。”周从云道“师妹真是冰雪聪明,一下就给你猜着了。不过师叔,这杨钊是什么人物,能让已经位到节度使的章仇兼琼,再进一步,那就到了朝中宰相了,这人真有这么神?”

    玄清子道“当时章仇兼琼也是心怀疑惑,不过听了鲜于仲通的一番讲述,他也认为这杨钊,以后大有用处。这杨钊本是蒲州永乐人,和杨贵妃一家是一个曾祖父的,谱系已经很远了,而且当时他还在蒲州老家,所以李道卿当时没有访到此人。这杨钊年轻时,在乡里放荡无行,嗜酒好赌,受到亲族的鄙视,在蒲州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无法才来剑南道从军。一个偶然的机会,得识鲜于仲通。

    鲜于仲通为人精明,眼光长远,而经过仔细的试探,他得知眼前的杨钊,正是那位杨玉环的本家。他精于生意,自然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因此有意笼络杨钊,希望有一天能获得泼天的富贵,所以章仇兼琼一说,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打开这通天能力的机会,极力向章仇兼琼推荐杨钊。

    章仇兼琼招来这杨钊一看,只见他身材高大,星眼俊眉,谈吐不凡,当场征辟为推官。这杨钊久不得志,蛰伏已久,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举一反三的本事,得到这样的良机,自是万分表现,深得章仇兼琼的赏识。”

    后来章仇兼琼和鲜于仲通有意让杨钊去长安,给杨贵妃进贡,那杨钊正愁着没有施展的机会,一听之下,自然满口答应下来。章仇兼琼写下与杨钊的推荐文书,和拜上杨贵妃的上表,鲜于仲通准备下了价值百万的蜀地财货,供杨钊在长安打通关系。张清夜报给盟里的时候,杨钊已经从成都出发,不日就将到了长安。图谶已成,只怕一场离乱就在眼前了。”说完又饮下一碗酒,也引得周从云和若兰惆怅不已。

    三人又吃了老板娘端来的羊汤面片,已是酒足饭饱,玄清子和周从云把那间客房让与惠若兰,两人就在客栈的柴房胡乱躺下,休息一晚。雄鸡一唱,黄口镇开始亮起来,三人洗漱已罢,那老板夫妻二人也已经早起了,给三人现做汤水以充早食,还准备了一些干饼,供三人路上做干粮。

    三人吃罢,出的黄口镇,周从云道“师叔,南海恶蛟为害,南下海上商队,已经折损几十艘商船,右道相吩咐除去魅灵,就去岭南与他汇合,他已经随盟中商队,一路前往岭南。我先回龙虎山,把丁师弟的安葬了,既往岭南。今日我谢过师叔的救命之恩”说罢就给玄清子磕头,玄清子一手把他扶起来,周从云又给若兰道声“后会有期”,然后带着丁一鸣的尸身,一路往南便行。

    玄清子和惠若兰看着周从云渐行渐远,玄清子道“若兰,临行前,宗圣师兄告知我,让你先回齐云山,将月华琉璃灯交还妙元师妹,然后再回长安,去找你长源师兄。”

    若兰心中一惊,然后一喜,之前师父没有给自己说明此事,听闻以后可以长久的陪着师兄,心中自然万分愿意,只是她一个女孩家,又年轻,心中一荡,满脸绯红,又怕玄清子看到,转过头去,轻声道“弟子惠若兰,自然要遵从宗圣法旨,一定好好协助长源师兄,不辜负宗圣和师父的栽培”。

    玄清子也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根本不理会这儿女的心思,继续道“我也回衡山,将近日长安发生的事,给宗圣禀明,我们今日就此别过”,若兰转过头,就给玄清子行礼。

    玄清子道“我此行和扬州普救寺的净法禅师,一路来西行来长安,一路谈禅说法,论道讲经,虽佛道殊途,然而也得到不少印证。若兰你心性纯真,此去长安,除了听你长源师兄安排之外,我还有两句话送你”,若兰道“恭听师伯教诲”。

    玄清子道“虽离齐云山,不忘修道心,当勤精进,慎勿放逸。应知一切心识如幻,应知世间诸行如梦,于一切法心无动念,得智慧明灭诸痴暗”。

    若兰听得明白,暗记于心,躬身行礼,抬身却见,玄清子已经御剑而去。若兰看着天蓝水清,长路漫延,刚才还是三人,如今这道路上,只剩她一个,心中虽有怅然,还是不敢忘玄清子所讲之事,收了心思,御剑而起,往齐云山而去。

    若兰回到齐云山栖真洞,远远看到师姐冷若梅,就迎上前去,师姐妹二人本来就生性相投,别后重逢,更觉欣喜,师姐妹叙了一会话,若梅道“你快进去拜见师父她老人家吧”说着,把若兰往洞中引,若兰拜见了妙元真人,交还了月华琉璃灯,备细说了这一路的见闻。

    妙元真人是宗圣和玄清子的师妹,太玄天师盟八素之一白素元君,天分极高,又生性淡泊,与俗世之事无心,本不愿坐下弟子去那长安繁华之地,怎奈天下一场离乱就在眼前,宗圣选了若兰去助李长源,既已知宗圣之意,妙元真人也不便多言,只嘱若兰凡事听长源师侄的安排,切不可忘了本心,待此事一了,即刻返回齐云山,继续修行,不可留恋俗世。

    若兰听师傅语重心长,思自己出身不明,记事以来一直都是师父养育,又得师父的悉心传授修行秘诀,练成剑仙。今当远离,不禁心里难过,泪水涟涟。妙元真人知她虽然心思细密,悟性也高,只是担心她毕竟年轻,此去必然颇多曲折,心中也是多有不舍。

    妙元见若梅在旁边,就吩咐道“把前几日刚得了齐云湖雾新茶,你速去取几包,给武夷山太素元君昙彻真人带去,她平日最喜欢喝这个茶,新茶又是最好的,送到武夷山羽流崖会仙洞,交于昙彻真人”,若梅领命而去。

    待若兰心绪平静,妙元真人道“我把师姐支去武夷山,是因为要把你的身世交代给你,让你明白的来处,才好协助你长源师兄,完成盟中重任”,若兰一惊,师父以前从未提及自己的身世,而且她在山中修炼,山中时光易过,她也从未主动问起。

    妙元道“你本生在河北涿州,是范阳卢氏女,你父亲叫卢景和,母亲是博陵崔氏,与长源师侄本是表兄妹,这一世本是继续做夫妻,因为你们二人有前缘,上一世你与长源师侄就是夫妻,感情甚好。有一次你夫妻客秋夜话,忽悟人生,顿觉百年易逝,遂有出尘之想。

    长源师侄就入衡山访道,得遇宗圣师兄,被收为徒弟,长源师侄后来又来度你一同入道,只是当时你二人已经俱非童身,只能学下乘的剑法,五十年前你二人得受一次兵解,现在正是你们二次人道,长源师侄投生陇右李氏,你投生范阳卢氏。宗圣师兄派承桢师侄接引长源入衡山,继续修道,我在你三岁的时候,接引你来齐云山,这一世你二人始参上乘。因百年前,我与你卢家先祖,禅宗六世祖惠能,在罗浮山有一面之缘,因此我就给你取了“惠”字为姓,三年前,故意遣你去衡山玉虚宫,跟着宗圣修习紫虚功,也想让你和长源师侄,这一世早些结缘。

    长源师侄资质非凡,相貌甚伟,得张九龄举荐,为太子宾客,因为太子遥领朔方节度使,见副使王忠嗣的女儿王韫秀,年龄正与长源相似,有意给二人牵线,长源自是不愿,但是太子殿下亲自说媒,需要有个合适的理由,长源就自言已经与范阳卢氏表妹结亲,这次你回到卢家,宗圣已经让长源前去卢家求亲,我们也宜速行,务必在长源师侄求亲之前,带你回到卢家,不可耽误了时辰。

    想十三年前,你才三岁,我把你接引上山,这一向为师一直尽力传你修习仙道,如今你剑术已成,而且盟中现在需要你去协助长源师侄,所以我今天就送你回家,与你的父母团聚。”

    若兰听了师父这一番话,按说常人自然感慨不已,但是若兰在山中修道已久,修道之心志已坚,而且心性纯一,并不喜下山去俗世,就道“师父,我在山中已久,而且师父带我甚厚,我愿侍奉师父”妙元道“你莫说傻话,你我师徒自有缘分。如今你剑术已成,也该回到家中,与父母团聚。你回到家中以后,长源师侄才能迎娶你,此事宗圣已经妥善安排,你只需听从便是”

    若兰听闻与长源师兄婚姻之事,心中荡漾,惊喜不已,面色绯红,当即给师父磕头跪地,不愿抬头,怕被师父瞧了去。妙元以为她心中不愿,就去扶她起来,道“你我师徒缘分为绝,还有相聚之日”若兰低低的道“心中舍不得师父”

    妙元道“你先去收拾一下,如今你父亲为凉州刺史,为师亲自送你去凉州,让你与父母相认。”若兰得知能与长源师兄为夫妻,心中早已经是十二分愿意,但是又害羞不已,不愿表露出来。见师父已经安排的明白,只得退回内室,把自己的随身之物,收拾出来,背在身上。

    出来看妙元真人的时候,妙元手中多了一把剑,若兰认识那是水白剑,是师祖简寂真人采北冥万年寒冰,用五行精华,以自身先天真气练就,可破魔界九邪毒火,是我上清派的上品法宝。妙元拿出水白剑,这水白剑长剑入鞘,剑柄装饰水晶,素白盈盈,静如白练,说不出的玄妙幽静,妙元握剑在手,缓缓抽出这剑,剑身发出轻啸,剑刃如秋水,轻轻一动似有水声。

    妙元道“你此去必然艰难曲折,为师把我之前所用的水白剑交于你”若兰道“这水白剑是师傅所用,怎好交于我?”妙元道“这水白剑已经随为师多年,如今我以到了以气化神的境界,不假外物即可飞升,这水白剑与我已是无用,你就带着她去这尘世再历练一番吧”看着手中这水白剑,似是与这水白剑道别,说罢还剑归鞘,交于若兰。若兰收了这水白剑,妙元道“我们这就走吧”,若兰跪下给师父磕头,拜别了妙元真人,二人出的洞来,就往凉州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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