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了几万年,阅遍六界美人,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万万没有要砸了自己清白名声的想法。
于是她正了正脸色,严肃道:“夫人定是误会了,我与令公子并无半分别的关系。”
“诶呦我懂我懂我都懂的。”
美妇人吃吃地笑了两声,拍了拍夙谣的手:“夙姑娘啊,不必害羞,就将此处当做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夙谣:“……”所以您老到底懂了什么啊?
她实在有些不能应付这样热情的人,于是拿起桌上小巧精致的糕点吃了起来,一边含含糊糊地回应着美妇人的话。
“夙姑娘……”
“我单名一个谣字,夫人唤我阿谣即可。”夙谣吃了她家的糕点,对美妇人的好感度倍增。
“阿谣啊,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阿谣可喜欢这糕点?”
“唔……嗯,喜欢的。”
“阿谣昨日在府中歇得可好?”
“嗯,好。”
“那可太好了,阿谣既喜欢这里,便多住几日罢?”
“嗯,好……”
嗯,这糕点香软绵绵,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唇齿留香,真真是人间美味啊!此番回去,定要带回这糕点方子,让朝歌殿的厨子日日做予自己食用!
“好好好,我这便命人去收拾屋子去,这些糕点是我们府中的秘方所制,阿谣你既然喜欢,待会儿我便让人多送些来给你。”
美妇人理了理妆容,急匆匆地离开了。
听到前半句话的夙谣:发生了什么?我答应了什么?
又听到后半句话的夙谣:然也然也,唯美食不可辜负也。
她想着为了糕点,多留几日便是,于是又安心地坐下吃了起来。
不过没等她吃了两口,推门声又响了起来。
她一手拿着糕点,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
来的人是逆着光的,他身形挺拔修长,华紫色绸衣上隐约看得见繁复而贵重的暗纹,紫玉冠莹润剔透,束起三千浓而墨的青丝,愈发显得俊逸不凡。
微而暖的光被他挡在身后,颗颗跳跃着都成了他的背景。
他仿佛踏着尘埃,却又一尘不染,从朝阳的余晖里走来。
待他走近了些,夙谣才能看清他的脸。
原来竟是个熟人。
少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恶劣而兴味的光,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出尘里就透出一股玩世不恭的痞气和傲气。
这样两种矛盾的气质集在他一人身上,竟没有一丝的违和感,仿佛他天生便该如此。
“是你这小贼?”夙谣不善地眯了眯眼,又想起几日前的夺珠之恨。
“什么小贼?姑娘此言差矣。那珠子本就是送出去的,我代收了又如何?”沈尧轩不顾夙谣气怒的目光,掏出一个金色的珠子把玩着。
那珠子在他修长的指尖金光流转,一看便非凡物。
夙谣咬牙切齿道:“中途劫来的东西怎能据为己有?”
沈尧轩勾唇一笑,一双眼里越发流波婉转,桃色夭夭。
“之前不是,可小爷既然做了你的恩人,便勉为其难收下了这份谢礼。”
夙谣身为一个爱好美色的上仙,自然禁不住被他的笑容迷了一迷,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恩人?你是本……姑娘哪门子的恩人了?”
少年指尖微动,灵巧地将金色的珠子在手上抛来抛去,又准确地接住,他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这里是我家,你昨日醉的瘫在街头,要不是小爷善心大发将你带了回来,你还不知会如何呢!”
“你你你……”夙谣瞠目结舌,她自问不是个面子十分薄的神仙,可遇到少年这样脸皮如此之厚的,她也要叹一声自愧不如。
接着她又想起昨夜醉酒后看到的那个紫色身影,额头一痛,几欲控制不住内心的涛涛怒火。
“你你你!你还有脸让我谢恩?”夙谣捋了捋袖子,努力抑制住自己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一字一句道:“要不是你,本姑娘会摔晕了?”
少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副“小爷天下第一尔等凡人愚蠢如猪还不速速跪舔”的神情,漫声道:“你觊觎小爷美色,小爷还不能躲上一躲了?”
又用谴责的语气质问道:“你自己将自己摔晕了,小爷没过去踩上几脚,反而善心大发地救了你,已是仁慈至极了。你竟然还敢冲小爷发火?”
夙谣被这番言辞冲击了一阵,又接收到少年由内及外的鄙视,觉得胸腔里仿佛燃起了红莲业火,愤怒之至。
她自认为是个十分自制的神仙,脾气虽不温柔却还算内敛节制,再加上自幼陆止潜移默化的影响,平日里极少发怒,也极少有人能将她气成这样。
这个凡人,这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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