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谣揉了揉额角,想起覃樾的定身术还未解开。
她挥手给他解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无奈。
她不知覃樾此刻心情如何复杂,也不善于应对这样的情况,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气氛沉重的很。
她试探着开口:“你……”
覃樾垂着头,声音沧桑而沙哑:“我会遵守诺言,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了了心愿。”
夙谣一愣,摇了摇头:“我并非是要你兑现诺言,此事与先前所说有些不同,你不必……”
覃樾打断她,坚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做出了承诺,便没有逃避的道理。”
夙谣默了默,又道:“那狐妖罪该万死,只是我留她还有用,待我处理完相关事宜,便将她交与你处置。”
覃樾却摇了摇头:“不需要了,我本没有资格怪别人,我只怪自己没能认出那不是她。”
他说着低下了头,愈发显得落寞。
夙谣心中也有些感慨,她素手一动,拿出一块刻着繁琐花纹的黑色玉牌,递给覃樾。
“这是冥府的通行玉牌,想来你是用得到的。”
覃樾双手颤抖着接过,哑着声音道:“多些上仙,我只想去见她一面。她若已入了轮回,我也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待心愿了了,我自会回来。”
……
长安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青衣女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周围的人却沾不到她一丝衣角,她的面容似乎是极其出挑的,却总令人看不真切,亦无法记住,过眼之后再也想不起来。
偶有路人心中怪异,刚想细看,再一眨眼却只剩满眼茫然。
夙谣觉得经过方才的变故,心中莫名有些低落,现在急需美人美酒美食来慰藉慰藉。
她看着前方“醉玉楼”的匾额,勾唇一笑,闲步迈向其中。
门口的小厮捧着沉甸甸的金元宝,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弓着腰请夙谣进了包厢,又按照她的吩咐,叫了最美的美人,上了最好的美酒。
夙谣捧着酒杯,尝了一口据说是最好的酒,失望地咂了咂嘴。
与仙界梅花酿相差甚远。
她想起自己花钱请来的美人儿,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又期待起来。
门口的纱幕动了动,有一个妖娆的影子缓缓靠近。
夙谣皱了皱鼻子,觉得一股脂粉味儿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再抬眼时,忍不住被震惊了一番。
她看着眼前披着松垮的轻纱,脸上堆满脂粉,弱不禁风扭腰摆跨的……男子??觉得仿佛有一阵闷雷劈到了头顶,眼球都要炸裂了。
她颤抖着手将“美人”挥退出去,忍了忍没忍住,又接连灌了几壶酒,还是没能平复内心的震惊。
以至于最后出去时,便有些醉了,冷风都没能将她吹得清醒一些。
她脑袋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也许大约是喝醉了,然后眼前出现一个紫色的身影,鼻尖有清冷寒梅香气盈盈,像极了她最爱的梅花酿。
然后她控制不住地向前一扑。
然后那紫色身影迅速地侧了一下。
再然后……她额头一痛,栽在地上终于睡死了过去。
……
夙谣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不禁感叹了一番为醉酒支配的可怕,然后伸出食指将酒气逼出。
她清醒过来,就感受到来自额头的痛感,伸手摸了一摸,摸到一个大包,顿时疼得一阵呲牙咧嘴。
她给自己疗了伤,环顾四周。
方才还未反应过来,现下一清醒,便发觉这个房间十分陌生。
这是哪里?
她回忆了一番,想起昨夜最后看到的那个紫色身影,觉得额头上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然后很快便有人来为她解答这个问题了。
……
夙谣看着眼前美貌艳丽的妇人,她仪态万千地坐在对面,伸出保养得宜的纤纤素手,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一举一动都透露出贵胄的风度,若是……忽略她看着自己的眼神。
夙谣咳了一声,看向自进门起便盯着自己双眼放光的美妇人,“此处可是夫人家中?还未感谢夫人收留之恩。”
美妇人极其温柔地笑了一笑,又极其慈祥地开口道:“无须多礼无须多礼,是我家那皮小子带你回来的吧?”
说着眼睛又是亮了几分:“姑娘芳名?可曾婚配?”
夙谣眼角抽了抽,有些不妙的预感:“在下姓夙,敢问令公子是?”
美妇人听闻诧异地用帕子掩住嘴,“竟、竟还是一见钟情么?这小兔崽子!”眼底的光亮却是更甚了。
与天族神仙们讨论八卦时的样子颇为类似。
她温和而慈祥地握住了夙谣的手,“夙姑娘啊,我家小儿子虽然任性了些,但性子最是纯善,长相也俊得很,还望你多多包容啊。”
夙谣尴尬得几乎要起了鸡皮疙瘩,她总算是明白了,这美妇人,竟……误会她与自家儿子……
???
真是误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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