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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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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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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京三月。

    冰冻的地面逐渐地被暖溶的春意所温开,点点嫩绿都都先后着从底下争先恐后地蜂拥而出。

    春雨最是缠绵细密,雨水的浸润下,先时尚且处在沉寂中的自然,立时就恢复了它多姿多彩的面貌。

    繁花盛开,帝京春景,燕归来。

    流芳廷。

    今岁于宫中举办的春宴,乃是自容明帝登基后的第一回,自然,举办得也就格外的隆重。帝京中凡是得着身份地位的,一个个都打扮得宜地入宫赴宴。

    马车轴辘辘地转动着。

    “身体还好么?”卓言看向旁处断然坐着的陈容与,轻声问道。

    “放心,我出来前已经吃过丸药了,不会有事的。”陈容与启开眸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看向旁处坐着的人,“清河,今儿个出来前我同你说下的事体,你可都记得清楚了?”

    “兄长所言,清河自然是不会忘了的。”陈清河点点头,颔首道。

    “卓言,今日可是这帝京各大家的贵姬都会出席的宫廷盛宴,”似是想及了什么,陈容与看向他,几分玩笑意味着开口道,“你若是有着心思,可是要好生地看看,莫要错过了才是。”

    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卓言神色淡然,只是轻叹了一声,道:“我于这些上,也不存着何许念头,只一点,为着你能得着好,如此,便也就罢了。”

    “我现下可是容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誉相,自然是得着好的。”闻言,陈容与扬眉,轻笑道,“倒是你,都这般岁数了,却是还不预备着婚仪之事,你倒是不预备着同父母亲说么?”

    “他们自是随着我的性子的,并不过分拘束着这些。”卓言抬眸,对上他的眸子,沉声,“容与,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我想,你也应当是明白我的心思的。喜欢的,便是不能得着,远远地看着守候着,也是一件很好的事体。”

    “……”闻言,垂下眸子,陈容与些微勾起唇角,却是分明透着几许无奈的苦涩之意,“这些,原却是我的过失,终究,是我误了你的。”

    “傻子,说什么呢,”卓言面上却是忽地绽开了笑意,声音几分明朗神采,“不过是我太过固执罢了。那时候,你原是一早就已然同我说得分明的了。”

    “我啊,一直都知道的。”

    “你不必自责。”

    “……”安静地看着他们,陈清河一语未发。

    兄长和卓言——

    很多事情,确然,一旦调转了身份,就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发展。

    抬眸,望向今日着了一身水蓝色华服的他——

    男女莫辨的容颜,因着长期的病体的缘故,皮肤总是呈现出异样的苍白。最是那般的气质,出尘而清冷,与其说有着一国誉相的威仪风度,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误入人间的谪仙,纵然只是浅浅一眼,便也足够让人难以忘怀。

    太过出众的美貌和才华,都有可能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敌人。

    人与人之间,最初会点燃一见钟情的因素,往往就是皮相。

    美丽,总是为人所瞩目的。

    他看得不免有些出神。

    卓言对公子存着那般的心思,那么,他呢,他就能说,自己就没有半分这般想过么?

    孩子——

    想及那一对双生子,他就忍不住收拢了手指。

    若是有着那么一日,容澈知晓了这一切——

    当曾经那般相信的臂膀,以一个异性的身份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纵是一国君王,只或,也是难以无动于衷的。

    “清河?”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出神,陈容与看向他,语气几分关切,“怎生了么?可是身子觉着不适?”

    “兄长过虑了,”立时便反应了过来,清河摇了摇头,唇角稍许弯起几许安心的弧度,“不过是方才想事体,有些出神罢了。”

    “无事便好。”陈容与点点头,阖上眸子,继续靠着后处休憩心神,“一会儿到了,你们记着唤我起来。”

    “承。”

    流芳廷。

    “听说今日誉相他们都会来呢。”一个身着绯红色华服的贵姬轻笑着,掩口声道,“若是能远远地得着看上一眼,此行便算是值当的了。”

    “我都还不曾见过誉相的相貌,”闻言,另外一个蓝色长服的女孩立时便兴奋道,“听说誉相昔年的相貌,可是名动整个帝京呢。”

    “岂止,”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加入了话题,道,“听说,便是女子的容色,也是多有不如的呢。”

    “……”一群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们都聚在一起,兴奋而声地议论着。

    另一处,各家的夫人们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闲散话。

    一处圆桌上。

    “如今这陈家可是了不得了,”柳家四房的夫人吃了一口方才才拿起的果子,几分感慨道,“我可是听闻了消息,今儿个春宴上,王上只怕还是要有大动作的下去的封赏呢。”

    “就为着这般的功劳,王上便是再宠信赏赐,于我想来,也都是丝毫不为过的。”韩夫人看着此刻流芳廷里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沉声道,“除却这位陈容与,你们倒是说说,哪家的人能有着这般的本事,不动一兵一卒就将北云和伽云都给收了?反正我看去,这般的能耐,便是史书上,也是前无古人的。”

    “这倒是也罢了,这陈容与能同明家、言家、傅家、商家那些个大族都有着这般好的来往,这才是难得啊。”闻言,一道坐着的罗夫人从容端起了茶盏,些微抿了口茶水,轻声道,“言国公且就不说了,言珣那孩子的性子,从人前就露面得不多,依我们看着,生来就是个性子淡漠的,话也不多。可谁能想得到,现下他也会这般的视重陈容与呢?朝堂上的事体,用我家那位的话来说,现下凡是这陈誉相所说的,王上就是无有不允的。就是偶尔有着旁人前去质疑,还不消这誉相反驳,言珣、左昀、傅云澜他们几个,就都先说回去了。现下这话再若是说得难听些,就是开罪了王后母家西城侯家,都不能开罪这誉相陈家。”

    “不过说起来也是啊,这些个同誉相走得近的,言珣便是不说的了,左昀他们几个,我记着都还不曾定下婚仪之事罢?”叶夫人插话道,“算来他们的年纪可都不算的了,这般托着算是怎生个事体?”

    “这几家现下都还没到呢,一会儿左夫人来了,咱们不妨且去问问,单是为着探个口风,也是值当的。”韩夫人自然地接话道,“现下这朝堂上的局势,这帝京里的人,咱们哪个是看不明白的?这但凡是能和陈家沾着点关系的,只怕便是什么都不做,王上眼前都能得着几分顺带的好。”

    “可不是么。”罗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似乎是陡然想到了什么,稍许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跟着道,“我记着陈容与下处还有着个胞弟罢,今岁的年纪算起来,也是能当得成婚的了?”

    “哎呦,这说起来,咱们这一代,最好的几个,现下看着,都像是没着那个成婚的意思。”柳夫人深深叹了口气,“不过,他们这般的,若是认真地要商量起婚事,这论起门第来——”

    “现下十伯大家,到底也是比不得从前了。”

    “欸,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叶夫人宽慰道,“十伯大家而今是出了不少事,但到底是没伤着了根基。算起身份来,若是要论门当户对,除却王族里的人,也就还是要属得十伯之家了。昔年韩家昌盛的时候,十伯大家也一度被压的厉害,可后头,这韩家还不是说没就没了么。从容国建国以来,这上头坐位子的人换了那许多,这十伯家的位子,不还是一直都没着真正动过么。柳家现下的境况——”

    提及这个,叶夫人稍许压低了些声音:“你们家里,那二房莫不是何处开罪了人,被算计着了?这连着两次曝出来的事体,都是自二房出来的姑娘,若说是巧,未免也太巧了些。”

    “可不是么,二房也不知道是走了何处的风水败落。”柳四夫人叹了口气,“所幸王上到底是没为着这个牵连到了我们其他几房,特下了谕令,让我们其他几房的不必连担着责,不然,今儿个我都是没脸出来见人的了。柳家这一辈的姑娘家不少,所幸我家的女儿都已经是定下了婚事的了,不然,单是为着这个事体,其他还有哪家的敢来商定婚事的?”

    “尊太后的身子听说还没好起来?”韩夫人忽地问向她们道,“这尊太后病的也是有些时日了,若是再不见好——”

    几位夫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下了然其意。

    一旦某一日,不定着何时,尊太后便病重离去,这少说,明文定着的规矩,最少一年内,婚事都得是推了后的了。

    这般韶华时刻,姑娘家的年纪,可最是耽误不得的。

    时间一长,便恐生乱,若是中途忽然再生出了何许岔子——

    “诶,”叶夫人轻叹了口气,看向那处花树下正同着其他贵姬说话的自家女儿,眉宇间稍许起来的忧色,“女儿家一旦大了,就由不得我们这些个做母亲的不操心啊。”

    “是啊。”大家也都各自看向自己的女儿,深有同感地应声。

    下了马车,走入早就装点好了的流芳廷。

    三人一道从一处僻静位置进去,站在角落里,淡然地看着全场。

    “这回来的人倒是比我想象的还多些。帝京里凡是有着适龄女儿的人家,只怕都是来了。”卓言看到那处聚拢着说笑的贵姬们,不由感慨道。

    “现下十伯大家风波未定,局势不甚明朗,自然是盼着能借着今日的这个机会,以联姻的手段及早稳固住自家势力。何况,”看着面前的热闹景象,陈容与倒是不很意外,淡然道,“宫里的尊太后,对外的消息,可还是病重着。”

    “尊太后若是忽然病重去了,这婚事,就又要拖后足足一岁了。”立时就明晓了他话里的意思,陈清河接话,道。

    “不错,女儿家最是拖不得岁数的,”闻言,陈容与稍许颔首,“就是单为着这个缘故,这些贵家夫人们也一定不会错过今日这般好的机会。”

    顿了顿,他忽地扬眉,轻笑起来:“如今帝京里合适且优质的适婚人选,可是不少呢。”

    说着,他稍许侧过头,望了一眼他们两个,唇角玩味弧度:“一会儿能挡掉多少家的桃花,同他们几个一般,这可就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陈清河和卓言彼此对视一眼:“……”

    没事,反正,最多再一会儿,等他们悉数都到了,不还有他们几个一道陪着么?

    果然,没等多少工夫,当言家、左家、傅家、明家等这些个朝内正得着风头的几家的公子先后着步子到来后,场面立时就热络了起来。

    看着他们都到了,陈容与这才走了步子出去。

    “容与!”随着珉和公主后头,明予一眼就看到了他,连忙挥了挥手,高声喊了起来。

    “……”一瞬间,全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顺着那处看了过去。

    “誉相这是才到?”“誉相今日的打扮着实是非同一般啊。”“誉相这些日子不知可有时间让在下登门造访?”“……”

    立时就围上去几家的人,面带笑意地就要上去搭话。

    陈容与淡漠地望了一眼他们,却是不言。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却足够表明态度。

    “……”最前处迎着上来的几人顿时有些尴尬地顿住了步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他们不曾想到,这传闻里不近人情的誉相,还当真是这般的冷漠,便是人前都不给着几分的。

    “劳烦几位大人们挂心兄长了。”见状,陈清河立时上前一步,微笑着答言道,“兄长这些日子才从伽云回来,水土上不得着调和,身子却是不太好,是而今儿个心情也一般。”

    “哈哈哈,这样啊。”“那就多打扰了。”“……”

    既然是给了个台阶下,几人也都立时会意地接下了话,赶紧地退下了。

    “容与。”“容与。”“容与。”“……”

    明予、左昀、商沈仪、言珣、傅云澜几人立时都朝着他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住说话。

    现场气氛一瞬间有些莫名的尴尬意味。

    在场的各人都看着那处,眼神交汇间,声议论着。

    “王后到——”这时,外处侍人的通传声却是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这下众人连忙都收回了视线,赶紧的一个个预备回到自己位子上去。

    戚云妍淡淡瞥了一眼那处,很快便收回视线,回首,看向言沉:“我们先去位子上坐下罢。”

    言沉点点头,随着她一道过去。

    经过旁处之时,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

    陈容与——

    这般近距离地看到,总觉着,似是和先时,有着何许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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