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月。
“天啊，伽云这里的信徒这么多的么？”看着下处的光景，林恺忍不住由衷感叹道。
站立在廷宫靠着外处山岩之处，自上往下望去，就能够清晰地看到从山脚而起的云间之路上，那些密密麻麻几乎都是紧密挨在一起的人头。
不知道是不是为着圣月开始的缘故，先时一直都是云雾缭绕的云间之路，现下却是全然散开了那些迷蒙的雾气。
天幕中高高挂起的日轮，金色的阳光温柔地洒落于大地之上，于这条上山去往月顶王宫的路上，更像是精心地镀上了一层曼妙瑰丽的金辉，细细地在其上贴上了华贵的金箔。
林恺忍不住向上看去——
月顶王宫，此刻也终于不再是被笼罩在那片雾气中。阳光落在那些高大的建筑上，折射出不同色彩的光华，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所有的信徒，几乎放眼望去所能看到的人，都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衣。
没有任何图纹修饰，就只是单纯的白。
他们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极其虔诚的神色，每走五步都会顿下来，恭敬地行礼。如此往复。
令人惊异的是，这么多的人前来朝奉，但却丝毫没有出现拥堵或者踩踏的情况，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站在队伍之中，一起向着月顶王宫的方向而去。
“这种景象，估计在我们那里，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看见的。”荔儿这个鬼灵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内里跑了出来，站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一道望去，望着下处这般壮观的场面，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果然啊，在这伽云的国土之上，伽云教的势力简直是无处不在。依我看，这一个月，估计伽云所有的人都会疯狂地涌到这里来了。”
“毕竟，舒明帝可是他们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在神面前，人的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夏安也从后面走了上来，淡淡瞥了一眼下处光景，倒是颇为淡然地开口道，“这云间之路，他们从山脚下一直要到月顶王宫，估计，是要走上至少一个上午了。”
“他们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抱怨么？”荔儿好奇地问向夏安，“我要是跟着这么多人一起去某处地方，还顶着这么个大太阳，估计是早要忍不住说嘴的了。”
“就是因着在见到之前有着如此的艰辛，人才会在最后见到的那一刻产生强烈的满足感和自我实现感。”不置可否，夏安看向她，沉声道，“你可曾注意到，几乎所有的神庙，都会设置有极高的阶梯或者很长的通行之道，人们往往要经历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够最后见到，就是为着这般的道理。”
“不论是何许高傲的人，在经历着体力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之下，先时有得的傲气都会被悉数消磨殆尽，等到他们最后到达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只会产生想要获得依靠的念头。”
“神的高贵，就是要建立在这般的基础上的。神庙类的建筑，尤其能够彰显这一点。”
“看起来你对这方面倒是颇有研究？”闻言，林恺饶有兴致地侧首，看向她，笑道，“以前或是接触过这处许多的事体么？”
“不过是多少闻得一些罢了，”夏安神色淡淡，看着灿烂阳光下，云间之路上整齐向前行进的队伍，轻声，“我们既是赶着了这般的好时候，五年方有得一次的圣月，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我们也去月顶王宫帮忙么？”闻言，立时就反应过来，明白了她的意思，荔儿眨巴眨巴眼睛，道。
揉了揉她的头发，夏安些微勾起唇角：“自然。”
月顶王宫。
靠着陡峭山崖而起的祭祀台。
伽晗淡漠地站在祭台边，看着下处山道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空缺的情景，神色很是淡然。
“每一次都会有这许多的人么？”立在他身边，陈容与也自然是一道瞧见了下处的模样，稍许偏过头，看着他，轻声问道。
“一直都是如此。”伽晗点点头，“信徒们都会希望自己能够在圣月的第一日就登上月顶王宫，参拜兮魂神庙和十三主神庙，同时获得神赐的祝福。”
“待着上到月顶王宫后，行罢必要的流程后，他们会在附近的平坦山地上简单地设下营帐，”他继续道，“等待圣月结束那一日，最后的祭祀圣典。”
“你就是在那一日现身？”她好笑着问道。
他些微颔首：“我会在祭台上举行祭祀仪礼，自然的，适当的一些人力难以做得的景象，就会在他们的心目中被认可为是神迹。”
“不过如此罢了。”
“足足一月，月顶王宫外的这些山地，足够容纳这么多人么？”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山林，轻声叹道。
“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一直在山地上等待。他们大多数会在当日的参拜后下山，直到最后一日的夜里再度上来，”伽晗轻声答言道，“那一夜，是他们心目中的‘至圣之夜’。”
“蛊王也会在那一日诞生。”顿了顿，他继续道。
“伽云的巫蛊之术，我想，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不曾见得这般壮观的景象的。”闻言，她稍许勾起唇角，看着下处不断上来的人流，似有所感，“在信仰面前，人所能做得的，或许，要比他们自身以为的，要多得多呢。”
“诸神寂灭，人族兴盛，现下，这片大陆早已经不是处在神所庇佑的时代了。”垂着眸子，伽晗轻声，语气平静无波，“人有着比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更强的力量，但，所有人还是希望有那么一个足够的寄托，让他们可以在自身感到无力的时刻，获得一定的支持和安慰。”
“文明不论何许进步，宗教这般带着神秘色彩性质的事物，总是会存在于一部分人的心里。”她淡然接上了他的话，道。
轻柔地握住她的手，他望入她此时堇紫色的眼瞳，轻声：“我们回去罢。”
“好。”笑着点点头，她随着一道转过身，重新向着王宫的方向走去，“后处，待得你走后，还有许多的事体要安置妥当呢。”
“那就要你同我一起了。”望着她，他眉宇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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