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陈容与等人回来的消息,另一个重磅消息在帝京舆论圈子里彻底砸开了轩然大波。
“什么?”听着下处传来的消息,正喝着甜汤的珉和公主差点没砸下了自己手里的这把勺子。
才承袭侯位没多久的新一代平夏侯,成洛初,此次回来,居然,还带回了两个孩子。
据其本人所说,这是其在出行北云之时,同一北云女子所育之后嗣。
那位女子难产而逝,遵其心愿,葬在了北云,而不是一道带回容国,入得成家宗祀得人供奉。
现下,据说这平夏侯成洛初,就已经带着这两个孩子入宫向容澈去说明情况去了。
“母亲?”正巧走入,明予就看到了她此刻一副讶异的面容,好奇问道,“这是怎生了?”
“成洛初从北云带回来两个孩子,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看向他,珉和公主稍许蹙起眉头,问道。
“成洛初?”闻言,明予也是不明意味地皱起眉头,一脸不解,“什么孩子?还是从北云带回来的孩子?路上遇到的战争孤儿么?”
“你不知道?”珉和公主扬眉,语气间也多了几分玩味。
“北云之时,我多数时间是在南境平定叛乱,并未随着他们一行多久。”明予摇摇头,沉声道,“关于洛初的事情,我并未晓得太多,想来应该还是言珣他们知道得比较清楚。”
顿了顿,他锁着眉头,看向母亲,疑惑道:“怎么了,这是又同洛初扯上什么事体了?还有孩子,这却又是从何说来?
“……”沉默稍许,珉和公主垂着眸子,若有所思,看着桌案上放着的这碗甜汤,眼神意味不明。
“???”明予继续懵逼。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谁来个人给他解释下?
此时。王宫里。
昭起殿。
“……你的意思,是打算把这两个孩子纳入你的嫡子之筹?”听完了他的来意,容澈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似在认真思虑这件事体,“你确定那两个孩子,是你的血脉?”
同一处的长桌上,言珣淡淡瞥了一眼对面的成洛初,抬眸,看向容澈,轻声道:“王上,血脉之说若是不定,洛初是不会上请于此的。”
“那两个孩子呢,可能予我看看?”容澈看向成洛初,“你既是带着那两个孩子来了宫里,我倒是也想看看。”
顿了顿,他几分好笑着看向成洛初:“没想到,这般看来,我们这一行人之间,倒是你先有了孩子。”
这番话言下的意思,已然是几分承认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了。
“……”言珣、左昀、傅云澜等人都一道齐齐地把目光转向成洛初。
成洛初借着余光瞥向陈容与。
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离着容澈位子最近,左处长桌上的首位,陈容与转首,看向容澈,淡然道:“王上既是于这两个孩子欢喜,自是不妨的。只是,现下两个孩子年岁尚,只恐是要扰了王上兴致。”
“不妨,”容澈对这两个孩子似乎格外的存着兴致,“洛初,这既然是你来日的世子,自然,也会承着你的侯位,我当是要好生看看的。”
“……”余下几人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我去将孩子带来。”成洛初无奈道,起身,快步走出,去往外处。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容澈饶有兴致地合上自己手里的奏疏,看向陈容与,好笑道:“容与,你想来是见过那位女子的罢?却不知是何许样貌?洛初这般的,从前最是见过美色无数的人,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认下这两个孩子,我倒是确然好奇得很。”
“我那时主重同西凉的战事,倒是不曾注意到这些事体。”陈容与打开自己面前的这本折子,快速地浏览着其上的内容,神色淡漠,从容道,“后来洛初留了后处,我也就不曾再有多闻。”
顿了顿,似是想及了什么,陈容与抬眸,对上容澈的眸子:“王后这些日子可还好?”
“雨铃么?”容澈些微扬眉,轻笑着道,“她自然是好的。你们不在的时日,她随着王叔一道学习,政事上的料理能力也是赫然出众了不少。”
“我在誉州,也曾闻得——”陈容与刚开口说些什么,外处风风火火进来的身影,便打断了他继续下去的话。
“祖宗,别哭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才从乳母的手里接过,向来不哭的哥哥此刻却是哭得格外响亮。
“王爷,要不还是交到我手里罢?”身后紧随着的乳母立时提议道。
“没事,我是他爹,总是要亲起来的。”成洛初摆摆手,继续抱着怀里的孩子,手忙脚乱地哄着道,“祖宗,这不是才吃了奶么,别哭啊。”
“噗——”上处看着这一幕的容澈不由得笑出了声,看向成洛初,“看起来你这儿子倒是不何如亲近你么。”
起身,说着话,他走了过去,在乳母和成洛初面前站定,看着另一个乳母手中的弟弟,笑着问道:“这个是哥哥还是弟弟?”
“回王上的话,这是弟弟。”乳母低着头,不敢抬头答话。
“……”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在睡梦中的孩子光滑柔嫩的脸蛋,不知为何,容澈只觉得心下忽而变得格外柔软。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触碰,原本还安静闭着眼睛的孩子,忽地睁开了那双圆溜溜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出现的这张陌生的面容,伸出温软的手,抱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似乎是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双好看的眉眼,此刻弯弯着像一道月牙,让人看得心软得不得了。
容澈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任由这个孩子笨拙地抱着自己的手指,逗弄着他,轻声问向这个抱着孩子的乳母:“他素来就是这么喜欢亲近人的么?”
“世子喜欢玩耍,但亲近的人不是很多,这次会这么主动地亲近王上,我也是很诧异呢。”乳母抱着孩子,笑着回答道,“看起来世子非常喜欢王上。”
“祖宗,这是怎么了,”另一边,成洛初抱着怀里的孩子,仍旧看似徒劳无功地哄着,“这平日里你不都是不哭的么?今儿个这是怎生了?”
正逗弄着弟弟的容澈有些好笑,试着轻轻地收回手,想要去看看那处的情况。然而,这个孩子的力度稍许有点超出他的意料,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指,固执地不肯放手。
“好了,那么,我能收回手么?”笑着,虽然知道现下这个孩子还不大可能听得懂他的话,但他还是试着征询这个孩子的意见。
“……”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孩子眨了眨眼,然后乖巧地撤开了手。
“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孩子呢。”容澈低低地笑了一声,收回手,再望了一眼——
孩子依旧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收回眼神。
感觉这个孩子的眉眼,倒是意外地同自己有些相似呢。
走到成洛初身边,容澈些微挑眉,试着伸出手:“要不我替你抱一会儿?”
“这就不劳烦——”成洛初刚想着找借口,谁知——
看到容澈的那一刻,哥哥很不给面子地忽然间就止住了哭声,伸出手,一双清澈分明的瞳子定定地望着容澈,看起来似乎就是要他抱自己的意思。
“……”都已经这般模样了,成洛初自然也不大好再说什么反驳。
孩子抱到自己怀里的那一刻,容澈心下一动。
双胞胎里的哥哥,单是看面容,和方才的弟弟似乎有着显然的不同。
这眉眼模样——
分明还这般,理论上说当是看不出来样貌究竟何如,但,不知道是为什么,对上这个孩子的眼睛——
总有一种能在他的眼瞳里看到自己的感觉。
就像是一汪深深的清澈潭水,表现不出任何自己的特质,只是单纯地倒映着投射在自己这片世界里的模样。
“……”他看得些微几分恍惚。
伸出手,孩子动作轻轻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张开口,咿咿呀呀地说着些什么。
似乎,这眉眼——
有点像——
心下稍许一惊,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处位置上淡然看着手中奏疏的人——
陈容与。
“……”陈清河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这一幕,些微地蹙起眉头,心下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该说果然是父子间不可割裂的血脉么?哪怕是此前从未见过,今日才是这第一日的相见,孩子,还是本能地表现出了与他人不同的反应。
容与和他的孩子——
桌子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关节分明。
一边的成洛初倒是一副发现新大陆般的模样,很是新奇地凑近,好奇地打量着容澈和他怀里抱着的哥哥:“看不出啊,你对孩子来说还挺有亲和力的?”
“你这儿子长得倒是同你不很相似,倒是更有几分像容与。”容澈玩笑话道。
成洛初面色稍许地一僵。
所幸容澈一直低着头,也不曾注意到他这般的容色变动,依旧笑着道:“感觉你这孩子,以后或许会是个极了不起的人呢。”
“这还用说,”成洛初反应过来,立时敛方才的容色,笑得没心没肺,“我的儿子,哪能是一般人,那以后一定是要风靡帝京万千少女的美男子!就和他爹我一样。”
几分揶揄意味地瞥了他一眼,容澈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着道:“就你还风靡帝京万千少女?”
转移视线,他看向那处同着其他人一道在认真商量政务事体的陈容与,些微地勾起了唇角:“有容与在,你这辈子,还是别指望有出头的日子了。”
“睡着了?”凑近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澈怀中的孩子,已经安静地阖上了眸子,睡得很是安宁模样。
心地将孩子重新交还到后处的乳母手中,容澈收回视线,看向成洛初:“这两个孩子的名字,可都定下了?你父亲可知晓?”
“老头子现下就是想管我的事也没那个胆子,”提及自己的父亲,成洛初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现下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陪着,哪里有哪个心思来置喙我的事体?”
顿了顿,转过身,看向两个乳母怀中抱着的孩子,他很是父亲般仪态地笑了起来:“名字自然都已经是定下了的,‘誉’字辈,一个波澜的澜,一个风云的风。”
“誉澜,誉风?”试着念了一遍这两个名字,容澈稍许扬眉,“这几个字,倒是同着北云都有不的关联,你这算是为着纪念孩子的母亲?”
“也好。”没有给他回答的间隙,望着那处两个孩子安然睡着的模样,容澈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轻笑着道,“总觉着这两个孩子同我有缘得很,既是如此,我自会传令下去,替你将这两个孩子正名,入得成家宗祀。”
“誉澜,誉风,”喃喃着,容澈眉眼间前所未有的柔和意味,“我相信,他们以后都会是好孩子的。”
“啧,你这处,倒是还没点动静?”闻言,成洛初不无揶揄地看向他,打趣道,“你和王后还不打算要一个孩子?这帝后的册立之事,若是没有国子在名下,就算我们几个都是支持的,大处的规矩说来,仍旧是要不得过的。”
“……”淡淡瞥了他一眼,容澈神色淡漠,“急不来的,随缘罢。”
“行罢,那等何日王后讯音了,记得第一时间同我们说道。”成洛初扬眉,随即语调略重,敛了容色,沉声道,“不过,你劝你们还是抓紧一点。毕竟,这古来帝王只纳一后的例子虽说不是没有,但,若是长久地没有子嗣,下面的大臣迟早会提议让你再度纳妃。到时候,我们就算是再何许站在你这处,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反驳他们。”
“我知道。”容澈略略颔首,看着那两个孩子,还是忍不住地舒展开眉宇,轻笑起来,“有空就多带着他们进宫里来走走罢。”
“感觉看到他们,心情就会不知名地好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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