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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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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炎。宫中。

    “怎生了?”看着上处他分明蹙紧的眉头,陈容与忍不住出声问道。

    “西城侯来报,西凉军队,近日里多有动作,只怕,是有备战的意思。”容澈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封折子,沉声道,“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实质性要出兵的意思,只是集结了军队,似乎,是在等一个什么时机。”

    “等时机?”闻言,陈容与敛眸,略作思忖,“现下英国公在帝京,而且这几个月来,我们料理官员的事情也都已经差不多了,内外局势都趋于稳定,现下,对西凉而言的时机——”

    “不应该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西城侯的折子里说,目前有不少西凉军队被调集到了西城关,看着阵势,并不像是一时兴起的准备。”容澈蹙眉,合上手里的折子,手肘抵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额头,阖上了眸子,似有几分疲惫,“现下国内情势好容易稳定下来,西凉这边又不安生,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王上可要去休息一会儿?”知道他这些日子为着解决英国公指出来的问题没少辛苦,已经有数个晚上不曾睡上几个时了,陈容与看着他这般神色,下意识地建议道,“政事再忙,也不能耽误了自己的身子。毕竟,这政务是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可自己的身体,却是只有自己才会心疼的。”

    “你倒是向来有理,”听到他的话,容澈睁开眼睛,不由笑了起来,“也好,我去一边睡一会儿,就两个时罢,一会儿到了时间,你记得让侍人来叫我起来。”

    “承。”陈容与颔首。

    起身,扶着桌子起来,容澈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会儿,可忽然间,一阵晕眩,直接就倒了下去。

    “王上?!”陈容与看到,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前,将他扶住,同时命令旁处的侍人:“快去请王后、英国公和柳青医过来。”

    “承。”侍人领命后立时快步退下。

    将他抱到内里的软塌上,陈容与在旁边拿过一个凳子,立即坐下,伸手,把上他的脉象。

    “……”眉头一分分地蹙起。

    怎么会,之前的脉象,分明——

    西凉等的时机,就是这个么?

    看着榻上他静和睡着的模样,陈容与目光微深。

    十分钟后。

    简单说明了大致的情况。

    “怎生?”杨雨铃看向柳罗,询问情况。

    “陈容与,你的诊断结果,是不是——”柳罗看向他,等着他的回复。

    陈容与点点头:“或许,我们的结果,是一样的。”

    “到底怎生回事?”杨雨铃看向他,虽然面上保持着镇静,但是语气里的焦急却是真实的。

    容策相对而言就沉着了许多,淡淡地扫了一眼榻上自己的这个侄子,看向陈容与:“什么情况就直接说罢,这里的人,都是能承受得起结果的。”

    “我怀疑,王上这是被人在体内下了蛊。”柳罗沉声道,“这只蛊在此前并没有任何动作,可以说是处于沉寂状态,所以,对于脉象也没有何许影响,我们并不曾看出来。可现下,这只蛊开始活动了。”

    “蛊虫?”闻言,杨雨铃蹙眉,“这不是伽云那地才有的东西么?还有,若是如此,这只蛊,又是什么性质的?要如何才能祛除?”

    “我只能判断出王上此次昏厥乃是蛊虫影响,或许这些日子过于操劳,或许是为着旁的缘故,但是,不论什么缘由,这只蛊虫确实是被唤醒了,”柳罗轻叹道,“但是具体是什么蛊虫,这我就不清楚了。蛊和医,它们的运理本就是很不同的,我至多也就知道它的存在,可更多的,我就束手无策了。”

    顿了顿,她看向陈容与:“或许,陈容与能告诉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王上体内的蛊虫,若是我猜的不错,乃是蛊虫中都极为少见的冰炎蛊。”陈容与沉着面色,语气也很是不明朗,“寻常蛊虫所惧怕的极冷或者极热,对于它而言都不足为道。冰炎蛊没有所谓的母蛊和子蛊,它一被培养出来,就是单独的个体,也没有任何能够被引导出体外的办法记录。它一旦被唤醒,就会在宿主的体内四处游走,使得宿主的身体时冷时热,时间越长,程度越深。可以说,是非常大的一种煎熬。这种生理上的极端温度,会破坏身体里的脏腑器官,并最终影响到精神,使人不堪痛苦,精神和身体同时崩溃。从被唤醒到彻底觉醒,冰炎蛊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内,宿主会饱受折磨而死。而宿主死的时刻,冰炎蛊也会死去,是一种只能使用一次的特殊蛊虫,所以,即便是在伽云,会培养并使用这种蛊虫的人也很少。”

    “可有解法?”听完他的话,容策蹙起了眉头。

    “解法——”陈容与看着床上此时还安静躺着的人,不觉攥紧了拳头,“每日需要服下一盅活人的鲜血,如此,就能不断地延缓。但是,这种办法,会逐步将冰炎蛊培养为血蛊,宿主本人也会性情大变,最终沦为丧失本性的人。”

    “……”

    一片寂然。

    “有根本上解决的办法么?”容策看向他,沉声问道,“比如,能用裂星枝等此类东西强行杀死蛊虫?”

    “冰炎蛊并不会主动地吞噬宿主的血肉,而且,这也算不得是一种病症,用裂星枝这等对抗□□的硬性法子,是没有效果的。”陈容与摇头。

    “……”几人一时沉默无言。

    “……等等,或许还有一个办法!”似是想及了什么,陈容与猛地抬首。

    杨雨铃下意识应声:“什么?”

    柳罗也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冰炎蛊最难办的地方,就在于它对温度的耐受性。不然,对付寻常蛊虫,我们用凌寒冰茉莉等至寒的药材就可以解决。可现下,若是要杀死这只冰炎蛊,我们就需要同时用至热和至寒两种温度。冰炎蛊在同一时间内只能承受一种温度,两种极致的对立温度,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杀死它的。”陈容与沉声。

    “两种极致的温度,人体能承受得住么?”柳罗质疑,“彼此对立的极致温度,不应当只说是蛊虫的克星,就是人体,也不可能承受得住。而且,彼此对立的温度,你怎生能确保它们最后不会在体内冲撞开来,彻底让宿主的身体机能也彻底崩溃呢?”

    “只要顺着气脉,引导它们找到蛊虫,并且在杀死蛊虫后让它们自然地融合,就不会对人体造成太大的损害。”陈容与沉声回答道,“至于这两种能带来极致温度的灵药——”

    “至寒,镶银边凌寒冰茉莉。”柳罗开口,接上了他的回答,“至于至炎的——”

    “天炎焰莲。”容策淡然开口。

    “英国公居然也知道?”柳罗不免有些讶异。

    “我曾经听闻过,天炎焰莲,据说是至热性药材中的极品灵株,相当罕见,”容策皱眉,“但这两种天地灵株,往往可遇而不可求,现下这般的时刻——”

    “镶银边凌寒冰茉莉,这个不必担心,我倒是正好有收藏的品相极好的一株。至于天炎焰莲,根据记载,它往往只生于天火山附近,”陈容与沉声,“最近历史上记载有出天炎焰莲的,乃是为四十六年前,北云安首城的一个采药人,在一处天火口附近意外所得。北云境内有不少天火山,分布最为集中,或许,在北云,会有这天炎焰莲。”

    “我们需要派人去北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天炎焰莲。”容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冷声,最终看向陈容与,“如果找到东西,你有多少把握,能保证杀死容澈体内的蛊虫并让他安然无恙?”

    “……七成。”陈容与对上他的眸子,认真颔首。

    “那就够了,”容策凛声开口,“现下我们要想办法将容澈的情况稳定住,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地找到天炎焰莲。”

    “现下怎么办?”杨雨铃看向陈容与,“你既然说这冰炎蛊已经被唤醒,一旦它开始游走——”

    “冰魂玉棺,还有司克石戒,借助它们的封印神力,应当能够稳定住他的情况,”陈容与淡然发声道。

    “冰魂玉棺,司克石戒?”杨雨铃显然是不曾听闻过这两件东西,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冰魂玉棺,你居然还有这个东西?”容策作为银染轩的幕后主人,经手过各种稀罕物件,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闻言,倒是难得地有些讶异。

    “算是机缘巧合下得来的,”陈容与沉声,“现下已经没有多的工夫来说闲话了,我立刻派人将冰魂玉棺和司克石戒送来,平日里就将王上放在冰魂玉棺中,封住身体情况。如果到了必须要上朝的时候,就暂时用司克石戒克制一会儿。但是,司克石戒对于寻常人类的封印效果太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能够修改内里法阵的人,王上戴上司克石戒后,身体会很快地趋于沉眠状态,所以,时间不能拖得很长,早朝时间必须要精简。让那些大臣们都直接免了那些多余的谦辞,直接说正题,以后凡是说废话的,一律都打回去。”

    “至于那些折子——”陈容与看了一眼外处案上积累着的高高摞起的奏疏,再度将视线转回来,沉声道,“怕是就要劳烦英国公了。”

    “而且,古来乃是有着帝后一道执政的先例,不妨,让王后也帮着料理朝政,英国公以为呢?”陈容与看向他。

    “……我并无异议,”容策定定看了他片刻,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极的一个弧度,“我还有个提议。”

    “哦?”陈容与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西凉不是在等着一个时机么?”容策些微眯起眼睛,“倒是不妨放出个烟雾,让他们以为自己错了手。”

    “英国公的意思是——”陈容与眼波微转。

    “让宫里放出消息去,而且要闹的够大,但是对象并不是容澈,而是——”

    “尊太后。”

    “宫里先时埋下的那些西凉影子都已经尽数铲除,一时之间,就算他们马上再派新的影子进来,也不可能了解到宫里的具体情况,所以,倒是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以为自己先时下手的人出了错。如此,或许还能短时间内骗过西凉那处的人。”

    “一方面,我们尽可能地将太后的情况往严重了说,另一方面,营造出容澈并无大碍的假象。”

    “容澈这些日子的作息,我也有看在眼里,除了上朝,他日常下朝后就是来到这里批折子,所以,在他必须要出面的时候,我们用司克石戒帮助他暂时压制。然后,就来到这里,将他封在冰魂玉棺中。晚上,时不时地,抽几个日子,就靠王后你这里制造出的动静了。”

    “……”几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暗自点了点头

    “我去北云寻找天炎焰莲的下落。”陈容与凝声,“我同北云国君还算是有着几分交情,我此次去,可以接着两国军事结盟的由头。如今西凉虎视眈眈,我们此举,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自然了,此事若真有意,也是可以详谈的。但最主要的,还是借着尊太后的名义,来找寻天炎焰莲。”

    “这个名义去,倒是合情合理,”容策些微提唇,“你想的很是周全。想来,如此,西凉那处的人也不会太过讶异。我们真正的意图,也就能够得到一定的掩饰了。”

    “但是,我们毕竟不能确定,这天炎焰莲,到底存不存在,如若一直找不到,那又当何如?”杨雨铃皱眉,语气很是低沉。

    “西凉的影子,五国闻名,乃是出了名的厉害,但是,等他们的影子再度重新渗入,也需要一定的时日。两个月的时间,给我这两个月,我去北云秘密寻找,一有消息,我立刻会让人前来回禀。如若没有——”陈容与抬首,看向容策,“那么,英国公,就要靠你了。后续的安排,就要再度审慎商量了。”

    “这里的局势你不必担心,我在这里,控制住局面还不成问题,”容策凝声开口道,语气淡漠,但却很是让人安心,“这两个月,你放心地去北云。”

    “承。”陈容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同时看向众人,“时机仓促,这些事情,具体的细节,我们都还需要再度讨论。”

    容策看了一眼容澈,眼睛微眯:“在他蛊虫彻底被杀死前的时日,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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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头有些晕,容澈扶着自己的脑袋,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定了片刻,总算是看清了面前的几人。

    “容与?”他下意识念出了面前之人的名字。

    “王上。”陈容与定定看着他,“你醒了。”

    “是不是我这些日子太累了?”容澈几分失笑,“没想到我这才熬了几天的夜,身子居然就这般受不住了,看来,平日里还真是要多注意休息了。”

    说着,他看向旁处的杨雨铃和容策,浅笑道:“没想到倒是把王叔也给惊动过来了。”

    “……王上,我接下来所说的,请你不论如何,都请一定耐心地听完,而且,保持镇静。”陈容与认真地直视着他的眸子,语气很是凝重。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容澈一分分地敛了容色,打量了旁处几人的面容,片刻,沉声道,“你说罢,孤不会慌乱的。”

    “……”

    “……”

    “……”

    “……”听完了陈容与尽可能简洁的陈述,容澈沉默稍许,看向旁处已经被运到宫里的那具冰魂玉棺,还有桌案上那枚墨色的司克石戒,面色沉静,“孤明白了。”

    “王叔,雨铃,我想单独同容与说几句话,可以么?”容澈看向他们。

    “……”容策和杨雨铃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王上。”陈容与看着他,等着他的话。

    “这里只有你完全清楚,我体内的冰炎蛊究竟是何许名道。容与,我不想问旁的,只一点,我是真的还有得救么?”容澈定定看着他,直视着他的眸子,语气沉静,半点不起波澜。

    “王上,请你相信我,我保证,能够救你,”陈容与对视着他的眸子,语气格外的认真,“只要在北云找到天炎焰莲,我马上就回来。”

    “成功的概率,真的有七成么?”容澈沉声。

    “……如果有天炎焰莲,我有七成概率,但是,能否最终找到天炎焰莲,这个概率,我——不能保证。”陈容与敛眸。

    “……容与,这个司克石戒,能够克制到多少程度?”容澈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枚墨色不泛光泽的石戒,眸中波光微动。

    “这个司克石戒,应该是从神族流传下来的东西。它的封印克制程度很强,相当于一个永久强效法阵。普通人族,只怕是轻易受不住的。殿下,在戴上这个戒指后,随着时间的延长,你的身体会出现一系列的困倦反应,最终陷入沉眠。所以,殿下在外人面前露面的时刻,绝对不能拖得太长,不然,很容易被看出问题。”

    “现在身体还没有什么大的感觉,”抬起手腕,看着自己手掌心中的交错纹路,容澈若有所思,随即抬眸,看向陈容与,“容与,后面,如果任其自然发展,真的会发展成那样么?”

    “……王上,身体里交错的极致的温度变换,那种感觉,是真的不能轻易言明的。”陈容与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我曾在寒冬落水,那种寒冷,自然是不能轻易和极致温度相较的,但,即便只是如此,我的身体也因此收到了致命的伤害。而冰炎蛊会造成身体的忽冷忽热,对于身体的脏腑——”

    “如若发作几次,即便最后来得及除掉你体内的蛊虫,王上的身体——”

    陈容与止住了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孤知道了。”容澈看着他深褐色的眸子,片刻,松开了他的手,沉声发话道,“让他们进来罢。这件事体,里面的许多细节还要审慎确定。而且,如若我真的撑不到那个时候——”

    “务必,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和后路。”

    “……承。”陈容与颔首领命,向着外处走去,“我去将王后和英国公请进来。”

    “……”容澈定定看着他出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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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重。

    看着此刻在冰魂玉棺中安然躺着的人,陈容与定定看着他静和的容颜,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手指上,那一枚不是很好看的黑色司克石戒。

    深吸一口气,起身,向着外间走去。

    无声的战争,已经在此刻正式打响了。

    一分一秒都丝毫地耽误不得。

    明日,他就要正式前往那里。

    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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