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九年初,容国帝京,迎岁佳节的爆竹烟火宣告着新一年的到来,大雪纷飞。
国子府。
“北云那处,传来的消息,说是现下,这佑成帝的病情是愈发加重了,”容澈看着一处桌席对面的人,轻声开口道,“目前朝中势力的对峙也是愈发地明显了,王后身后是北云庞大的世家大族,想要扶持上位的人选,自然就是王后亲子,二王子楚衍。不过,他们看着外处团结,实则内部也是纷争不断,有些人担心王后一旦将楚衍扶上王位后,就会借着机会涉足朝政事,转而损害世家的利益。外处大的说来,楚誉那一方,现下可用的人不少,背后都没有太大的相关利益集团,最关键的,他的母家,掌握着手中实际的不少军权,那些军队如若驻扎进内城——”
顿了顿,他再度开口:“对于王后说来,也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佑成帝可有明确的态度?”陈容与淡然抿着茶水,语气很是沉静。
“现下佑成帝的状况就是最令人担心的,已经间断地有许多日子不曾上朝了。每每露面,精神也都是很不好的样子,根本听不进去多少朝事。宫内,王后和禧皇妃两人对峙,消息除了她们,更是一点儿都透不出来。”容澈轻微地蹙着眉头,“容与以为,此战,谁会最后得胜?”
“殿下心下以为呢?”陈容与微笑,并不直接给出自己的答案,反问道。
“我和楚誉往来不多,倒是对他的为人知之甚少,”容澈轻笑,对上他的眸子,“但是容与同他,关系颇是得宜,想来,应当是能看到内里他真实的模样的。”
“楚衍和楚誉对峙,此时我们尚不得知,只是,殿下,”陈容与抬眸,看着他,沉声道,“对于二殿下,你可有何许打算?”
“二哥的心思,我现下还看不太明白。”闻言,容澈稍许蹙眉,“二哥除了上朝,下了朝就是径自回府,终日陪在宁姬身边,并不曾有什么消息出来。苏池倒是暗地里和各家的往来多了不少,但是,我并不认为,仅凭着那些人,就能够动摇我的位置。而且,与其说苏池是在为二哥做事,看着倒更像是要打压你的势头。我是名正言顺被确立下的国子,又是王后嫡子,不出意外,自然当是我登基。二哥若是当真有心要与我相争,想来,该是有些显然的动作才是。”
“殿下,二殿下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什么,他自然有的是本就在这容国安置下的人手为他效力。”陈容与轻叹一口气,从贴身的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是我着各处的人脉,在西凉探听得的部分关于二殿下为质期间的事体。殿下,不妨且看看。”
“……”有几分疑惑,容澈抬手,接过,打开——
“……”仔细地看着这上头的每一个字,面色,一分分地更加凝重。
长长吐出一口气。
容澈眸中忽然多了几分言不分明的意味,直视着陈容与,沉声道:“这些消息,确定可靠么?”
“……可靠。”陈容与点点头,“得到的最初的一手消息,都只是零碎的行程和记录,一点点地拼凑起来,才得出了这最后的结果。”
容澈神色复杂,看着手里这封书信,沉默良久:“我真的不曾想到,昔年那般骄傲的二哥,居然还有这般的时候。”
“人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太过于寻常了。”陈容与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一时或许还有些难以接受,也就不欲步步紧逼,而是淡然道,“没有了母家的庇佑,我想,在得知韩妃焚宫自尽,韩家满门抄斩,他正式走出宫门,请求前往西凉为质的那一日,曾经的二王子容漾,就已经死了一回了。”
“西凉佑成帝,最是狠辣手段之人,宫中妃子众多,却原来——”
“还喜好男色。”
陈容与垂下眸子,继续道:“佑成帝在宫中,养了许多尚未成岁的男孩供他亵玩。而彼时到达了西凉的容漾,就是凭借着昔年他的好容色和年纪,成功地得到了佑成帝的欢心。更甚者,佑成帝,还和自己的同胞姐姐,权势极大的西凉长公主,一道共享他。”
“虽然不知道佑成帝最后对他是怀抱着何许的心态,但是,我们可以相信,得到佑成帝和长公主视重的容漾,在回到容国后,那些安插在帝京中的西凉影子,都会为其所用。”
“殿下,还请千万不要只看到他拟造出来的假象。”
“我们对于容漾,必须要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孤明白了。”
沉默稍许,容澈抬首,看向他:“且先不说这些了,容与,今日外头雪大,就留在这里和我们一道用膳罢。”
“听闻宁姬这些日子感了风寒,可好些了么?”陈容与微笑,“我带了些许丸药来,若是还不见好,倒是不妨用些。”
“容与有心了,”容澈微笑,“她不过是那日贪玩,去了外处多玩了会儿雪,为着受了寒凉,并不何如。前几日用了药,已然是大好了。走罢,想来现下她应当是在外厅等着我们了。”
“承。”陈容与颔首,随着一道起身走出。
外厅。
“陈容与,”一走进,正在安排着侍人们布置餐桌的杨雨铃就笑着先和他打了招呼,“好些日子不见了,今日容澈说了你要在我们府里用膳,我可是半点儿都不曾马虎呢。”
“多谢宁姬关怀了。”陈容与些微一笑,语气很是恭敬得体,不远不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宁姬自长在军中,想来手艺和帝京中人很是不同,我今日倒是要好生见识些许了。”
“好啊,”杨雨铃笑得粲然,眉眼弯弯,虽说是已然成了婚仪,但是眉梢眼角也都还透着少女的潇洒纯真,“我可是拿出了最得意的手艺,你可要好生尝尝。”
顿了顿,她看向他,爽朗笑道:“不必叫我什么宁姬的,听着就怪疏远的,你和容澈一样,都管我叫雨铃就好了。”
“这——”陈容与有些迟疑地看向一边微笑看着此处站着的容澈。
“不妨事,她就是这么个直接爽利的性子,”容澈无奈地摇头轻笑,“你就随着她罢。”
“雨铃?”陈容与试着唤了她的名字。
“容与?”杨雨铃反笑道,“菜色都已经布置好了,快些入座罢。”
“殿下,你可是娶了个再好不得的宁姬,这般的性子,虽然是在冬日,却都让人觉着精神得紧呢,”陈容与笑着,依言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向一旁同样入座的人,笑言道,“容与实在是羡慕得很。”
“你这般的,还愁会有人不欢喜你么?”杨雨铃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烈酒,好笑道,“不过,说实在的,像你这样的相貌,我看容澈也是及不上你的。”
“倘要和容与在此处上相争,我当然是自认不如的了,”容澈笑着答言,“容与这般的容色乃是神赐,我怎敢轻易与之相抗?”
“容泽那子倒是生得也好,就是啊,实在是太妖了些。”杨雨铃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口上是半点情面也不留,“不过他的手段倒是厉害,一众王子娶亲,就他娶的最多,可后廷却也是安静得很,几个女人都能和睦相处,一点儿都不闹,这等工夫,我可是当真佩服的很。”
“怎生,雨铃你和殿下时常吵闹么?”陈容与轻笑起来,不置可否,“我看你们相处得也很是融洽啊。”
“我们一旦若是在那些子事上不能达成一致,就出去认真地比试上一场,最后谁赢了听谁的。”杨雨铃直接回答道,“这样,我们彼此都服气。”
陈容与不免有些失笑,看向容澈,语气玩味:“殿下,雨铃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容澈很是坦然地应话,“我也觉得这个法子好。”
“……噗,”一想及那般的场景,陈容与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有意思,我还不曾见过哪一家的夫妻二人是这般相处的呢。”
“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吃菜吃菜,”杨雨铃动作很快地就是徒手抓起了一只烤羊腿,递到了他面前,语气里颇是有着几分自豪,“这别的菜大部分都是府里的侍人们做得的,但这烤羊的工夫,我可是一分都不曾少的。连我阿爹都夸我这烤羊的技术学得最好。”
“西城侯都这般夸赞,看来,我今日很是有着口福了。”陈容与也抬手,很是自然地接过,张口,就咬下一口。
“何如,这味道可还说得?”杨雨铃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评价。
“雨铃,你用的调味料子,想来是那处专有的香草罢,”在嘴里细细地分辨着味道,陈容与面上逐渐挂起了显然笑意,“这旁的不论,光是这羊本身,就是极难得的好肉质了。”
“不错,你果然懂,”杨雨铃立时接话道,很是有几分遇着同好的兴奋感,“这羊可不是寻常买得到的,而是自那安支草原上散养出来的黑羊,日常跑跳,吃得的也都是安支草原上那些青草药材,天然地就解了它自身的膻味。之后的烤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注意外处的香草调料和烤的火候。这样下来,才能得到这最正宗的安支烤羊。”
“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安支烤羊?”陈容与轻笑,随即又咬了一口,在口中不住地细细嚼着,待得咽下去了,方再又看向微笑吃着菜的容澈,开口道,“殿下可是经常能得着这般的口福?”
“那可没有,”容澈笑笑,“她可不轻易下厨,这道安支烤羊,我之前也不曾尝过,还是为着今日沾了你的光,才能得着一尝。”
“陈容与,一会儿用膳完毕,反正也是闲着,你我不如也过招看看?”杨雨铃眨巴着眼睛,很是兴奋,“容澈说,你的身手,可是比他还要好上许多呢。”
“……哦,殿下这么说的?”陈容与斜昵一眼似笑非笑。
容澈:“……”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你现下这样看我,一副我故意坑你的样子又是怎生?
“那好啊,”敛眸,陈容与唇角提起几分,“一会儿你若是得着空,我倒是不妨和你过上几招。”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杨雨铃笑着,又给他夹了几块烤羊肉过去,“多吃点。”
“容与承谢了。”陈容与笑着接下。
和乐融融。
外间风雪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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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府。
“按着时候算起来,也该差不多了。现下,宫里的人怎生说?”容漾一个淡漠眼神瞥向一旁立着的墨一。
“听闻宫人们提起,近些日子许是感了风寒,王上和王后的精神都不大好,一直咳嗽不止,青医们也都先后前去诊治,也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不过是赶着了冬日时令的寒气罢了,只消好生喝药,并不妨事。”墨一沉声回禀。
“初时的征兆,就是这般,”容漾唇角勾起弧度,“这毒,最开始见效缓慢,先时不会让人觉察到,待得慢慢渗进体内,五脏肺腑,就会出现类似风寒的症状。不过,再过些日子,这症状就会消退下去,身体体质反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增强,根本让人想不到这会是之后身体彻底崩溃的前兆。一旦真正深入根底——”
“那就是谁也救不回来了。”
墨一沉默地听着,片刻,方再度出声问道:“主子,为何不直接用强性□□,反而要这般下慢毒呢?”
“当年母亲焚宫自尽,一点点看着自己被火烧成灰,你说,她是不是很痛?”容漾目光渐许悠远起来,似是在回忆过往,答非所问,“不过,或许在被烧死前,她就已经因为那些浓烟而昏过去了。”
墨一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我记得当时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大声地命令那些宫人们进去救母妃,我甚至跪下了求他们,可他们都只是安静地站着,阻拦着我,不让我进去,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里面被烧成飞灰。”
“你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么?”容漾说着,语气很是平静,“我一开始那么的焦急,可后来,我亲眼看着所有的希望被一点点地碎裂,化作无法愈合的碎片,而我的母妃,她那么骄傲的人,选择了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什么都不留下。”
“我想,我或许是恨过她的。她哪怕是留给我一句话也好。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那场大火快要结束的时候,天忽然就开始下雨了,我记得,雨下得很大,非常大,那大概,是我记忆里见过的一场最大的雨了。”
“我整个人都被淋湿了,之后,我开始发起了高热,做噩梦,并且不断地说着胡话。然而,我的父王并没有前来看我,后来侍人们说,只有一个低位的青医给我简单看了情况,开了方子和药。”
“这场病我生了很久,其间,我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里,半步都没有出去。当我彻底好了的时候,我走了出去,和父王主动请命,我要前往西凉为质。”
“……”说到了这里,容漾忽地止住了,沉默着,似乎只愿再在脑海中回想那段不堪的过往。
“宁姬呢?”沉默良久,容漾忽地出声问道。
“宁姬现下正在内间,和苏池商讨应对十伯大家的事体。”墨一沉声回答。
“十伯大家么,呵,”冷笑一声,容漾起身,走向外处,“走罢,我们也过去,想来,苏清宁和苏池提出的建议,应当不会让我失望。”
“承。”墨一颔首。
“墨一,知道我为什么要用慢性毒么?”忽地又顿住了步子,容漾并未转首,只是淡淡道,“那是因为——”
“我想让他们也亲身体会一下,体会我当年看着母亲死时,那种一点点目睹着死亡的临近,而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墨一沉默。
“外面的雪可真大呢。”走至外处,才发现地上的雪已经厚厚地积起了一层,容漾情不自禁的地伸出手接了一瓣雪花在掌中,轻声叹道。
“主子心受凉。”墨一将一件披风拿出。
“不必了,冷一冷,才会更加记得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容漾看着这满天雪花,提唇,提步就走入了纷扬大雪之中。
“承。”墨一看着他前行的身影,轻声应答。
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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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国天佑二十年夏,北云安辰帝病体沉重,长逝。王后深情,一病不起,五日后,暴毙而亡,一道随葬。二王子楚衍心悸而病,自此居府深养,不再外出。
北云原六王子楚誉,承受帝命,继位,改年号长元,称容与帝。禧皇妃称太后,封号延辛,居央乐宫。
容与帝登基一月,丝毫不现先时荒诞行径,乃于朝中大行改革查弊之风,世家大族大半波及,气焰更受打压。下层生吏因材提拔,朝中风貌陡然一新,更显蒸荣之相。
陈府。
陈容与端然坐在长案前,看着手里的这封信,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这些时日,从他离开帝京算起,也快近两年了罢,总算,他最后还是坐上了这个位子。”
“不过,他取得的这个帝号,当真不是故意的?”旁处坐着正在细致剥着果皮的卓言轻笑起来,语气玩味,“容与帝,这容与二字,你可别同我说他是随意择的。”
“他的这性子,当真是,”无奈地摇摇头,陈容与不置可否,继续看着书信,翻过一页,快速地浏览完,放下,随即看向卓言,轻笑道,“且由着他去罢,现下他已然是一国之帝,我们还能说他些什么。只要他是个好君主,那于北云百姓而言,就是最好不过的事。帝号名字上,不过区区两字,还是不必在意了。普天之大,这叫做容与的人,又岂会是只我一个呢?”
“他信里可都说了些什么?”清河从外处抱着半个大西瓜走进,沉声接了话,“这家伙一直都对兄长图谋不轨,也不知道,这回是不是又想来拉拢兄长了。”
“这倒是没有,”陈容与听得出他话里的语气,不由好笑起来,“这封信里倒不是什么认真的大事体,都是些随笔似的记录。那日北云的天气何如,吃了些什么,穿了什么衣服,都是些琐碎的。倒是还有个有趣些的。说是有个大臣带着底下的一堆人,一个劲地上书烦他,说要选妃,他烦不过,直接就给那位大臣赐了一堆的美人下去,结果现下那个大臣每天就忙着料理自己后院的那些子事,于是就分不出心思再上书来说了。”
“虽然是个歪主意,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卓言些微挑眉,“他在这些事体上,想来最是有点子的。”
“那个大臣也是职责所在,大部分王子,尚在王子身份时就已经娶妻,他这般的,大抵也算是个特例了,”清河淡淡补了一句,“这都已经登基为帝了,难不成他还打算一直这么空着后廷下去?延辛太后倒是不催他?”
将这半个西瓜于案上放下,入座,拿起调羹,他舀了一勺,送得口中。清清凉凉,口感极甜,果然好味道。
“他那般的性子,如若他自己不愿意,你觉得,谁能管得住他?”卓言抬眸,“现下北云局势刚定,最是需要治理的时候,此时选妃——”
“那些世家们自然是不会死心的,只怕是会借着这个机会,”卓言淡淡总结,“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家族的女儿给送进后廷去。”
“他是当真打算将这些世家一次性逼到死路上?”清河些微蹙眉,“此时选妃,也算是变相地给他们一个暂缓的台阶,用联姻方式来缓和朝局变更,历来都是帝王最欢喜用得的方法。”
“他这人看着玩世不恭,流连花丛,可这心里的想头,却或是最清明不得的,”陈容与接过卓言递来的剥好果皮的水果,浅浅咬了一口,轻声,“你们且看着罢,来日容国,只怕又是要多上一个强敌了。”
“也可能是暂时的盟友。”卓言对上他的眼睛,轻笑。
“那就要看佑成帝对容国的态度了。”陈容与挑眉,“这个橙果味道不错。”
“佑成帝的态度,还是要看这容国来日登基的人,会是谁了。”清河淡然开口,“容漾这些年在帝京里收买的将领官员,里面,还有部分是西凉背景的人。”
“守卫帝京安全的军队里,已经有多少将领被他收买了?”闻言,陈容与些微蹙起眉头,“朝中官员上的事情再说,这些年我在国户部,大抵是哪些人,心下多少也有点数目。朝上黑白混杂,能做得久的,手脚多少都不干净,利益牵绊总是难免的。他们,说是收买也一般,最多是利益相同。至少,他们也不至于说是敢为了容漾直接就反了,还是要看最后军事上的力量谁更强,谁能掌控住局势。王上现下身子康健,殿下的地位并没有威胁,只要不接触到最核心的部分,暂时不足为虑。只是,守城军必须要严加防范,我就怕容漾私下忽然就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率领军队谋逆,到时候,就算是背负着骂名,只要登上了帝位,这些都不足为道。”
“兄长觉得容漾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清河继续舀了一勺西瓜,接话问道。
卓言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这倒也说不准,如果他和容澈在朝堂上的局面平分,他或许还不至于走这般的路子,但是,现下他明面上的,和容溪、容泽都差不多,偶尔帮着处理事务罢了,赢面太。这种情况下,剑走偏锋的可能性就会更高。直接率军,短时间内迅速镇压王城,最终登基为帝,这般的例子,史书上可是不能更多了。”
“我会抓紧调查守城军里的情况的,”清河点点头,“兄长放心。”
“楚誉这家伙,容与帝,”陈容与看着案上安静放着的这封信,忽地又笑了起来,“下次若是能得着机会再见着,定是要好生说上几句了。”
外间树上枝头,夏蝉鸣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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