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大伯脸色有所庄重的道:“梁关,他生性刚烈,行事果决,不莽撞,与他的师傅苏浪有几分相似;从他以前的行为来看,应当不会对你如何;但我那庄主师弟对于今夜之事甚为恼怒,这点可以从副庄主苏浪的身上看得出。因此,那梁关的心里应是极不好受,不知憋了怎么一口恶气在胸间;所以,周大伯也不敢保证他是否会教人暗中来找你的麻烦。还有,更令你担忧的是,你纯粹一个外来之人亲手制造了这件恶事,令一个副庄主、一个大弟子一夜蒙羞,若还继续呆在这里,你凭什么高枕无忧?”
离落缨醍醐灌顶的道:“周大伯,您说的很对!我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转眼又支吾道:“不过,您应该还有什么要事得叮嘱我一下,对不对呀……?”
“没错,有事要说,也有事要问。”
“原来真的有事,您尽管说。”
“被你杀死的那位‘平添’,你和傲雨他们是怎么跟他引起的纠葛?他来到双武庄被你发现后,你是否有什么怀疑?”
“有,我之前不敢乱说。现在看来,剑室被袭的其他原因您也注意到了。平添没来双武庄时,原本是混在群刀帮的。我和阿雨他们在泸州准备好一些路上所需,将要离开那里时,他突然就冒出来,发了疯一样想杀掉我们;但我们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们,他却一个字都没说。当时我们只跟长阳会的有过节,与群刀帮毫无瓜葛,他这样冲动做事,只能让我们怀疑他是长阳会的底细,可惜没有证据。现在人已经死了,只能等那些盗剑贼被大弟子们抓住严刑逼问才知道真相了。”
“你即便没有证据,也应该及时向邵姑娘说明这些事情,哪里能至于到今晚的地步!再退一步来讲,你猜测到这歹徒想要杀你,为何不向她说清这个危险的情况?如此一来,她也好在暗中派人保护你,又能趁此机会抓住歹徒,可惜!落缨啊,你真是太鲁莽了!”
邵姑娘正想要说这些事她是知道的了,却被离落缨抢过话道:“周大伯,我深知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了。早前,在平添来到我住着的药房时就要动手杀我,我没有反抗,是想将计就计,以死为借口问他是不是长阳会的人。但他东拉西扯,始终不肯说实话,我也不敢再拖延下去,情急之下就失手杀了他。现在想想,真的是后悔不已。周大伯,是我应对的不周全,不应该杀那么做……”
“事已至此,如何自责都已经徒劳无用了。落缨小友,还望你记住今夜的教训,往后要管得住自己的鲁莽;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须得镇静判断,行事之前务必三思此事所带来的及可能引发的后果,万不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了解到自己的错误;这些话,你不仅要谨记而且还得明白,可知道!”
离落缨在心里疑问:‘周大伯怎么突然跟我苦口婆心讲这些道理?’愣了小会才道:“知道了,周大伯,落缨明白,也一定谨记在心。但是,您忽然讲这些话,我一下难以适应……因为,我从来不是双武庄的弟子,觉得您这番话让我受宠若惊了……”
周大伯严着脸色道:“在我看来,你学成了‘五行流’,就已经是半个双武庄的弟子,我这般说道,你可承认?”
“事实是如此,但……”
“好!你既已承认是双武庄弟子,今后双武庄若有劫难,你必须要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可知道?!”
离落缨顿时觉得周大伯今晚很不对劲,遂谨慎问:“周大伯,您怎么了,是不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邵姑娘也纳闷在一边。
周大伯正色道:“你回答我方才的话先!”
离落缨看周大伯的脸色太认真了,半敷衍的认真道:“如若不是违心背德之举,落缨义不容辞!”
周大伯看他‘发誓’了,脸色才渐渐转为平和的样子,接着伸出右手从自己的左袖口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本崭新的书籍,接着寓意深远的道:“落缨!这本‘九击连决剑’书籍是我武功尽失后,在闲暇的时间背写而来。虽已尘封了十余年,但一直放置木盒中,没有拿来翻看,因此显得极新。今夜你收下了它,望你好生练习。务必用心领会,勤身苦练。倘若有何处不明,可以问一问傲雨。他与我师弟有过不少的武功切磋、也受过我师弟的指点,多多少少能帮得上你。往后但愿你不负周大伯所望,收下罢!”
落缨当时就愣在那儿了,可以说是受宠而呆;这份机遇,当真之大!比天上掉馅饼还来的振奋、惊喜!邵姑娘也瞪圆了双眼,心中大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周师伯,心道这真是太好了。只见落缨微有紧张的道:“周大伯,您再确定一下,这本书是给我的吗?”
他点点头郑重道:“当真给你!”
这下确定了,离落缨相当激动的道:“谢谢周大伯!落缨今后一定不辜负您的深重厚望!”
周大伯继续道:“其实,单论你从那帮盗剑贼手中救出双武庄数十个弟子的事情,就已经有资格获得这本剑书。不瞒你说,本来我师弟还想开一个表彰之会来向你致谢以及教育众弟子向你学习;可因你今夜杀了人,影响又是极大,我想这个会是开不了了。也因此事,你不能再继续留在双武庄,现在拿上剑书,趁着夜色让邵儿带你下山去罢。”
离落缨当即下跪磕个响头,再接过‘九击连决剑’道:“周大伯,再次谢谢您的慷慨相赠!”
周大伯继续道:“邵儿,等会下山,经过练武房时给落缨拿一把剑给他罢;所谓练剑练剑,没剑怎么让他练呢”又笑对离落缨道:“落缨小友,你们下到山脚后,天色也差不多亮了,就让邵儿带着你找个暂时的落角之处;待傲雨一行人来,你再跟他们会合。”
离落缨说道:“周大伯,我们都不知道阿雨他们什么时候能来到双武庄,我在这干等也不是,万一他们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呢;不如您说一说他们住在益州的哪个村庄,我一人去找他们。”
“落缨啊,你是一个想到什么事就急不可耐的去做的人,急性子;满是干劲虽好,可与之相反的也暗藏着各种看不见的坏处。你若要去益州找傲雨他们,可认得路么?他们来时走的那一条,你去时走的是这一条,到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其次,你又是小虾初入江湖,到山穷水恶之处,你不懂什么武功,给阴险的恶人盯上,如何脱险?暂且听大伯的话,留在双武庄山下的几间破屋子里,先把身上的上养好。还可以趁着此时把‘九击连决剑’的内容看上一看,如能背下,是最好不过了。”
邵姑娘接着道:“阿离,周师伯说的有道理,你得好好想想啊;而且,小伶她不也在给你留下的信条上说一个月左右会再来吗,就在双武庄山下等着,可好?”
周大伯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邵姑娘也尽力相劝,离落缨哪里还好逆而行之,孤行己见,就道:“好,那我就留在山下等小伶他们来。但是,邵姑娘,我在山下的事,不能让双武庄的其他人知道……”
邵姑娘肯定的口气道:“你放心罢,你此时在双武庄的异常身份,连我游大哥都不跟他说。”
他笑道:“我又想说‘谢谢’了……”
邵姑娘也笑着:“你不想说也还是说了。还有,我周师伯说山下的那几间残破的木屋子,因长年没有人住在那里,四周都长满了野草,很是荒废,你一个人住在那,不会怕黑罢?!呵呵。”
他笑道:“想想还是有点那个感觉的,到底是独自一人住在陌生的地方,难免不去想那些妖魔鬼神的事……”
“阿离,隐罗狱的游魂你都不怕,倒却怕上这些子虚乌有的异事,有点丢人现眼了啊。”
“好罢,是我想多了。”他又故意道:“不过,那地方没有死过什么人罢……”
“我说你……”邵姑娘装作不耐烦道:“没有,这总该能行了罢。好了,周师伯,您还有什么要事吗?”
周大伯得意般笑道:“没有什么事了,你们走罢。”
于是,两人抱拳作揖向周大伯行辞礼后就走出门去。一会,见到游东天,邵姑娘似有歉意的说让他久等了,免不了要关切几句话。
而他在外头等了那么久也不显得焦急烦躁,倒说是他自愿来的,怎么怪也怪不到她的身上,哪里舍得说她。
离落缨呢,初时对邵姑娘的一见钟情早就在心里扎下了不死的根系,但因‘情’陷得不深,尚还理智,他如何都能控制住这些情意在心里的生根发芽的;如若控制不住,他早就挖想方设法挖墙脚了,这也算是一种小人的行径罢,起码在他自己眼中,是嗤之以鼻的事情。所以,这单身狗离落缨就走在后头听着他们的甜言蜜语,好生细品那一番酸溜溜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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