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不打人,手脚不得劲的胖子,听吴寒发下话来,一蹦老高,“大哥英名啊!”
噌下,窜到押粮官面前,伸手啪啪……削了他不下十来个耳光。
两旁押解的狼头军,自然认出是胖子来,心里一颤,忙背过脸去,“这子要倒霉!”
猛然挨了一顿耳光的押粮官,嘴角淌血,两眼发直,糟懵地对胖子告饶:“大哥你先问问我啥,在打还不行吗?”
嗖!胖子从押解的狼头军腰上,拽出弯刀,轮圆就要砍。
吓的押粮官抱住他大腿,“大哥求求你了,让兄弟把话说完再上路。我家里有八十岁媳妇,二十岁老娘都给你好不好?”
看给孩都吓成了什么样?吴寒觉得差不多就可以了,于是在后面低声喝诉:“问出眉目即可,正事要紧。”
胖子听了似乎缓过狠劲,一脚蹬开粮官,“什么他妈的乱七八糟话,你媳妇是你妈,你妈是你媳妇的,谁替你来养活。快说,粮从哪里来的?”啪啪又扇了两个耳光。
押粮官见这个比自己还浑,不说不行,舒服一会是一会,慌忙招了供。
不说则已,听他说完,吴寒犹如坠入冰窖中。
赈灾的一些官粮,一入西北界内,早被贪官污吏们克扣倒卖一空,为了凑数应付交差,特在西属印地购来次的糠米顶账。
听粮官这么一说,吴寒虽然是痛心疾首,可听完下面所供,怎能不令他凉透心?
这几个月来,大量的充数糠米,全从乌山购进,而且还是正常的买卖。使吴寒最担心的事,终于得到了验证。
乌山归乌山城管辖,而乌山城的统管是江南天,难道是自己的二弟,参与了这喝难民血,发不义之财的罪恶勾当?吴寒吃惊地呆立不动。
见大哥站在后面一动不动的模样,胖子深知事态紧急,飞起一脚踹趴下粮官,“你他妈的满嘴瞎咧咧个啥?老子我今晚宰了你。”举刀要剁。
“大哥这事是真的,我们在甘兰城西三十多里处,有座私藏倒卖官粮的仓库,不信你看还有这个。”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官批路引,然后忙说:“今晚一着急,我拿错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吴寒,尽管希望这事不是真的,可从后面一看,他彻底心寒。
这些本来到押运地就收回的公用文凭,能在他押粮官手里来回顶替冒用,不用说会有多少的陆界西北官员,搅入这倒买倒卖的赈灾粮事件中。
这是个非常棘手难办的事,迫使吴寒不得不来到帅府的院中,好好冷静一下。
在院中来回踱起步的他,在万般纷乱无奈的思绪中,不禁迷茫地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这夜空似乎像口巨大的黑锅,在他头顶上正缓缓扣下。
吴寒深知今晚的事,无论如何自己是脱不开干系,躲又躲不过,办又会里外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
赈灾粮一事如果严查下去,自己的漠上人搅和进来好办,而陆界的西北官员,几乎被一打尽。
动用皇帝给的圣旨这玩意,说白了不比掐诀念咒强多少,抄起真来,谁知道灵不灵?
不好使会害了老哥,坑了老妈,张首辅的一家,算是交代在自己的手里。
自己虽然能全身而退,从此以后就别想踏上陆界半步,更不要做回故里娶媳妇,拜花堂的这个美梦了。
好使管用的话,今后自己的命将会是更苦逼。当个陆界西北的自费大帅,上任没两天半,剃光了所有西北官员的头?同行们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当今天子会……
夜风已冷,吴寒猛然回想起,那晚在戎山行院的七宝塔下,张首辅老哥对自己说的话,“要管好自己的部下。”
想到这里吴寒终于做出决定,准备回帅堂时,看见胖子带张瑞和王祥,正静悄悄地站在门口等待。
紧走几步来到他们近前,传下令:
命王祥看管好运粮的官兵,又命胖子速去点五百铁骑,然后由张瑞押解粮官头前带路,一起向甘兰城西的三十多里处,倒卖印地糠粮的窝点进发。
时值半夜三更,本就人烟稀少的广袤陆界大西北,愈发地空旷静寂。
几十匹疾驰的马队,很快席卷到一个偏僻的山沟里,借着银白的雪色映衬,吴寒骑在马上观瞧。
这是有十多户人家的村落,竟然能在这里干如此大的顶冒赈灾官粮之事,不用说吴寒心里就明白了这里的玄机,忙派胖子喝止住队伍。
他随前头带路的押粮官,在胖子和张瑞的陪同下,一起走进村里的粮仓。
离很远,但见仓门大开,来到里面空空如也。
胖子见来迟了,伸手想要扇押粮官的耳光,吴寒摆手制止后,走到仓房外。
看雪地上道道的重重车辙,他皱了下眉,不紧不慢沿着印记,走出了村子的另一头,见车辙向东北方延伸。
回头见胖子一人紧随身后,吴寒淡淡地说:“你命张瑞带押粮官回去,咱们顺这些车辙找找吧!”
见大哥有些无奈的淡淡表情,胖子感觉很奇怪,可他没有问,就急急去传令。
几十人沿车辙一路寻来,使胖子和狼头军大吃一惊的事,出现在眼前。
五六辆装满一袋袋粮食的马车,竟然停在昨天来赴任时,经过的西北边塞兵站里。
众人面面相觑,迷惑不解地望向坐在马上,表情十分严峻的大帅吴寒。
阵阵寒风袭来,他仍然是一动不动。
“吓傻了!”胖子叨咕着,正要去请示大哥该如何处置时……
兵站里留守的几名狼头军跑近前来,“大帅将军,我们今晚忽发现院中的这些粮车,远远从陆界的西南跑来,迎上前去竟然没有人,只好赶回院里,想明天回城禀报,不成大帅和将军来了。”他们非常诧异地说。
“知道了!”吴寒一挥手,带人进入兵站,他从粮车旁走过,连看都没看地回了屋,又踱起步。
胖子带狼头军仔细查看完粮车后,他来到屋里,见大哥面沉似水,来回不停地走动,他可着了急,“大哥,不会是天塌下来?”
“天塌下来大家死,就无所顾忌了,可今天之事,分明是想玩死咱们!”
“大哥所说极是,这院中车上拉的全是印地糠米,他们定是想来栽赃陷害,或者来堵咱们的嘴。”胖子近前一步,“大哥,抓粮仓村子里的人,拷问一番如何?”
听他一说,吴寒连连摇头,“不要去了,做苦力的村民,他们无非是为了口饭吃,能知道些什么?再说这件事已经牵扯到我们漠上。”
吴寒说完,他猛然一回头,厉声对胖子,“你速派狼头军,把江南天给我拎到甘兰城来。”
“是,大哥!”胖子一哆嗦,跑去传令。
……
……
天色大亮的甘兰城北门口,正在仔细搜查的王祥,远远见大帅与胖将军,带一队狼头军赶来,他慌忙接迎,“大帅将军可好,这些粮车与押粮的官兵,该如何处置。”
看看翁城里的粮车,吴寒问:“押粮官他可招供画押?”
“禀大帅,他不但招供画押,我们还做了他手下几十人的笔供。”
吴寒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很好,你速带粮车回去,见面与押粮官说明了,今晚之事只留案底不予追究,由你带队前往巡抚衙门,好好交接给你父亲大人就是了。”
看王祥领人赶粮车回城里,胖子嘿嘿一笑,“大哥高!这可真是谁请来的神,谁自己送。”
“兄弟你说咱们还有什么好办法,自个的屁股没擦净,怎好意思说人家脏?真不知道江南天,他会给我惹出多大的祸。”吴寒叹息了一声,“唉,咱们哥俩还是先巡巡四门吧!”
等吴寒与胖子巡完甘兰城的四门,没走到帅府前,哥俩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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