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养家丁护院这钱?花多少都值,可不白花。
城门洞里的护院一看,烧了轿子这事问题不大,反正我们巡抚大人家的后院里,这些破玩意有的是。
要是给我们老爷点着了?别的不说,这月工钱还没开呢!
噌!
护院上前背起正在哆嗦溜圆,好像要咽气的王巡抚,“老爷这里太热,我们还是快回府里凉快去!”
他绕过正呼呼冒烟,着起火来的轿,撒丫子狂奔。
众家丁护院一看,大老爷一溜烟地骑人火遁了,我们还是快跑为妙,要是被他们漠上军队给逮去了,这事可真不说好。
跑吧!什么骡子马的?都不要了。
这下可好,来时趾高气昂,耀武扬威的巡抚与家丁护院,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城里夜色中。
城门口的众将士一见,王巡抚与跟班的这个灰溜溜损样,个个哈哈大笑不止。
而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吴寒与胖子,他们只是强忍着笑意没有动。
虽说王巡抚与看家护院的狼狈跑了,谁知还有没有,混在人群中的巡抚眼线?
两人看救灭了火,吴寒对悄悄来到身边的张瑞,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王祥带领狼头军押走这些运粮的官兵,前往帅府。
而吴寒一捅胖子,趁看热闹的众人不注意,两人走进了城门旁的马道,急急来到城门楼里,换上值守士兵的马褂头盔。
他俩又跟在几名向城下,走去的士兵身后,轻声交谈。
“大哥,弄这损样干啥?我感觉咱们这官,是越当越窝囊。”
看他挺大的脑壳,扣顶茶壶盖似地头盔,吴寒笑着,“兄弟,这里不比咱们漠上,看热闹眼红的人多了去。咱们惹出乱子来,拍屁股走人倒是没什么,可不要连累了辛辛苦苦,才熬出头来的张首辅。”
“大哥,我感觉咱们好像是上了贼船?”
看看城门洞外,已经没了围观的人,吴寒轻叹一声:“唉,上了贼船倒是好说了,凭真本事,拉家伙就干。可这些陆界的文官们,往往就像狗一样,躲在暗处不咬死你,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
胖子似乎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低下头不再言语,两人默默跟在士兵身后,才一走进城门洞里,看张瑞急急迎来。
他到吴寒身边,“大帅果然如王祥所说,这些赈灾不但封条可疑,而且数目还不对。”
吴寒点下头,他和胖子匆匆随张瑞他们走近粮车,查看了一番后。
他指起缝着口的粮袋,“官批路引上写的明白,这是前三个月的赈灾粮,你们看这缝口一点灰尘没有,着实令人生疑。”
众人凑前观瞧,可不是吗?每个袋子的缝口非常干净,从京师燕京押运这些赈灾粮,走三个来月的太长时间不说,哪里会一路上不落灰尘?
吴寒指着其中一个袋子,“打开来,我看看。”
袋口割开,吴寒抓把流出来的米,拿近前一看,感到很是迷惑不解,“这糠米分明是马料不说,而且还好像是来至西属印地?”
这事是瞒不了他,毕竟在西属印地的饿狼谷,领兵作战多日。这些米的好坏且不说,单从外形上来讲,陆界的米粒椭圆,而西属印地的米粒细长。
这些给战马吃的印地糠米,官批路引上明明写着,是从陆界的京师燕京调运而来的赈灾粮?这事怎能不令人生疑?
吴寒围起粮车正仔细查看间,他突然暗叫了声:“不好!”急忙向胖子和张瑞招了招手,带两人来到翁城里的背人处。
看吴寒略显慌张的表情,胖子吓了一跳,这是自从认识大哥以来,很少见过的事,他不免也有些着急,“大哥,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过会我与你慢慢细说,你看到城外的那伙看热闹的人没有?”吴寒说着偷偷一指,离北门外不远的地方。
顺吴寒手指望去,胖子这才注意到,果然是有十来个当地住户模样的人,正在那里指手划脚地看热闹。
“你快带人悄悄过去,把他们全捉过来,切记可不要惊跑了。”胖子点头去做,吴寒又急忙对张瑞低声吩咐了一番,张瑞领命奔回城里。
吴寒站在翁城里,看胖子带几个本地的兵,像在寻找落在地上什么东西似地,一点点向看热闹的这群人靠去。
离这些人大约还有十多步远时,吴寒见从看热闹的人群后,猛然有个人飞快地跑进茫茫夜色中,他心里一沉,“完了!”
胖子发觉苗头不对,带人拼命去追,可是不大会儿,他呼呼喘气赶了回来,“大哥,这探子真是狡猾,他在不远的坡下早已经备好了马,跑到那里骑上就溜了。”
看来这是里应外合,相互勾结的早有预谋之事,吴寒没有责备胖子,只是对胖子说了声:“现在虽然是泄露了风声,咱们还是快快回帅府,听听押粮官招些什么,多少心里会有个准备。”
“大哥你看了会儿这赈灾粮,就急成这样,莫非是出了大事?”胖子紧追夹杂在众士兵中,急行的大哥吴寒说。
“兄弟你想?现在陆界的西北与西属印地,两国的疆界之处,皆被咱们漠上统管,出现用印地来的草料糠米,冒充顶替朝廷的赈灾精粮,这是何等的大不赦之罪?”吴寒说着拉了胖子一下,催他快走。
“大哥这官当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越发胆起来,咱们新来赴任,谁知道他们这些贪庄枉法的勾当?怕他们个球!”胖子晃脑袋不服。
看离帅府不远,吴寒着急地给了胖子一拳,“不要一天到晚总说些混账的话,这事绝不是偶尔所发生的头一回,看来他们是在张首辅老哥任这大帅时,定是也没少干过。一旦皇帝追查怪罪下来,咱们可以回漠上拍屁股走人,朝廷是干没有辙,可牵连到张首辅老哥与家人,这该如何是好?”
“大哥我看张首辅,就是故意给咱们扔下一个乱摊子,存心让你来擦屁股收拾。”胖子这人看似没谱不着调,有时说话比跳大神还灵。
眼看随众军士走进了帅堂,不便说话,吴寒只好佩服地连连点头。可两人看向大堂,不由得乐了……
几名狼头军摁住押粮官,而王祥站在帅案后,很不自在地东张西望,显得手脚没处放,紧张的可要命。
这也难怪,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毕竟不是出口气就能干的活,真是难为了他这个赝品的门官。
按理说像不像,你学三分样就算了,但这个门官王祥还较上了劲,想来练练张老帅那个谱,一拍虎胆。
咚!这一声响过后,接着开练四平八稳的坐下功夫。
他是不知道坐好这帅椅的功夫,有多难练。昔日的张老大帅,人家扎马步的功底有多深厚,就是屁股不挨椅子,照样轻松地办几个时辰的公。
王祥这一屁股坐下去……
咕隆!椅倒人摔,仰面八叉地消失在帅案后不见。
哄……
帅堂上的众人,就连被拳打脚踢,跪在地上的苦逼押粮官,也跟着哈哈大笑。
远远站在帅堂门口的胖子,捅捅吴寒,“大哥怪不得你白天不坐,这帅椅和龙椅一样,肯定有什么说头,一般人坐不了。”
看帅堂上像个戏台,吴寒心里有事着急,狠狠一拍他,“看什么热闹,说费话?我是见垫砖的三条腿破帅椅难坐,你还不快去问讯押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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