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桌上她刚抄来的家训,“快从头来读,不认识的字,我用同音字给你标好了。”
顺她纤细的手指看去,吴寒发现花雨这个先生做的太到位了,除了‘之乎者也’没标同音字,差不多每个十笔八笔以上的字,在下面都标有娟秀的楷。
看她贤妻良母的神态,吴寒悄声:“媳妇,我的功底不会是这么差劲吧,再说我一个武官,学这些玩意有啥用?”
“你用些心好不好,今晚的事不必说,你将来给皇帝上个奏折什么的,还不让满朝文武笑掉大牙?”花雨狠狠地又拧了他一把。
“谁敢笑话我,今晚就上他家砍人去!”吴寒斜视花雨,故意挤了挤她。
“我说哥哥呀,你长点心吧!没等你来砍人家,他们笔尖一歪,早把你指使到月亮之上去了。”花雨又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你说,你是不是傻?”
“有这厉害,果然挺吓人,文官能坑爹呀!”吴寒一哆嗦,又向花雨靠了靠。
他们俩紧挨坐在炕后的桌子旁,背对炕头,你一言我一语,打情骂俏,好不热闹地做起了天下大学问。
殊不知他们这样,不但严重地扰乱了课堂秩序,更是带了一个不好的头,邻座的大同学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来之乎者也?
同学们还凑乎,只是趴在桌子上托起腮帮,迷惑不解地看热闹。胖子这个大同学,可是有点太不像话了,不但脖子伸过来多长,而且有时还忍不住,嘿嘿地傻笑。
坐在大炕头的老太君,一直闭起眼,手里捻着海南大鸭梨,或是金刚菩提?什么的串珠,心里岂能没有数?连连打了几个哈气后,“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额的娘啊,可放学了!
送老太君和孩们到了后院内宅的门,哥俩这高兴的心情,不比攻下一座城池差。
尤其是吴寒,一见老太君走进了门里,他急忙上前一把拉住花雨的手,“我还有很多字不认识,咱俩快回去,好好练练?”
噗嗤!花雨转过脸来,盈盈一笑,倾倒了甘兰城。
如此大的杀伤力,做为防守甘兰城的大帅吴寒,顿时是两眼发直,动弹不得。
在一旁陪来相送的胖子,见大哥大嫂对上了眼,忙扭头要走向门房,“看来大哥真是学上了瘾,我趁机回帅府,给人家腾地方。”
他心里郁闷地叨咕着,挪脚还没走上几步,猛然听到从内宅里传出一声,他险些没乐死。
“花大闺女,快回来睡觉!”
花雨一吐舌,匆匆钻进了内宅。
弄得吴寒瞬间浑身冰凉发抖,嘴里一个劲地:“这……这……这今晚确实有点冷啊!”
看大哥美梦没做成,胖子忙回来安慰,“大哥不急,你向来就是喜欢稳扎稳打,不差这一两天。”
他说完突然一激灵,“大哥你还别说,今晚真他妈的够冷,咱们快回屋里睡觉!”
看胖子哆嗦溜圆想回屋,吴寒一皱眉头,“站在,咱们哥俩巡夜去!”
胖子听了咧嘴摇头,“大哥,咱们盔甲和战马都在帅府里,穿这点衣服去巡查,还不得冻硬了,我不去!”
确实穿着这一身单薄的便衣有些够冷,吴寒看胖子哆嗦着要走进屋里,“兄弟,你上门房借俩件大褂,咱们无论如何今晚也得巡巡夜,哪里有新来的老大老二,第一天晚上就躲在家里享清福的,让众弟兄们怎么想?还不快去!”
“是这个理!”胖子嘟囔了一声,跑向门房去借衣服。
不一会儿,哥俩穿上仆人的大褂,戴好了皮帽子,相视哈哈一笑。
“大哥,咱们这一穿戴,跟种田的没什么两样了。”
“兄弟你其实想多了,咱们就是种田的吗!”
哈哈……
哥俩说笑着走出了院门口,正好碰上值夜班回来的门官张瑞同志。
他一愣,细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大领导与二领导,忙打招呼,“大帅与将军这么晚了,不知何去?”
看他这样忠于职守,连如此盛大的家宴不回来赴,这么晚了又才回家,吴寒很是感动,“劳苦了,你快些回屋吃饭歇息,我们巡完甘兰城的四门后,就回来。”拍了拍他肩膀。
张瑞谢别了吴寒和胖子,进了家门。他们哥俩则沿着城墙根边走边聊,奔向甘兰城的北门。
现在还未到半夜,路上依稀碰上行人,哥俩压低帽沿,声说话,怕的是被认出来麻烦。
只听走近他俩身边的一个行人,对另一个人低声说:“老哥,听说朝廷没少下赈灾粮,可城里不但少粮不说,粮价还天天上涨,这可叫咱们怎么活?”
“死活谁管咱们,当官的与城里粮商,捞足了银子就成。”另一个人气愤无奈地回话。
“赈灾粮?”吴寒听了心里不免一动,他捅了捅身边的胖子,示意不要出声。于是两人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
“咱们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快去看热闹,听说门官王祥这个大拧种,又截住了一批赈灾粮,他可总是与他爹作对。”
只听另一个人叹道:“哎,这个孩子恐怕是被他老爸气疯了。”
“可不是吗,老不正经不说,娶了个窑姐做姨太,这大夫人还能受得了,悬梁自尽死的惨啊!”
“窑姐,悬梁自尽?”吴寒听了倒是没往心里去,可是一向喜欢八卦的胖子一听,没成想今晚还有意外的收获,终于遇上专业对口的人了。他噌的上前,就想过去交流一下。
可忽听前面的一人说:“老哥咱们快走,好戏开唱了!”两人加快了步子。
紧随其后的吴寒与胖子,抬头向夜色朦胧中的遥遥北门口望去,似乎真有一堆人围聚在那里,他俩一惊,急着紧跟过来。
高挂风灯的北城门口,城门半开着,五六辆粮车被堵在翁城里,狼头军早已经围上,一个门官正在与押粮管事的人,比划叫喊着。
“不许你们入城不说,今晚粮食全部扣押,你们人更不能走。”他上去就薅押粮官的脖领子。
躲在城里人群中的吴寒与胖子,从门洞里向外一看,两人不断地点头,“这门官还真是够可以,蛮横的,讨人喜欢!”
这俩将帅都是什么人?竟然躲在人堆里,悠悠哉哉地看起热闹。
押粮官见一个破门官,竟敢扯自己的脖领子,飞起一脚踢向他。
门官刚一躲开,不用他还手,飞身过来一名狼头军。
啪啪,连连扇了押粮官两记耳光,“你是想找死,敢打我们的官?”
啊……,押粮官大吃一惊,这难道是想造反不成?我好歹是朝廷入了流的官,你们漠上的兵,拉过来说打就骂,这可反了天。
他退后一步抽出腰刀,“弟兄们快上,把这些门兵给我宰了!”
大喊大叫了好几声,发觉身后静悄悄,没有人冲上前,奇怪的回头一看……
啪嚓!
手中的刀一扔,忙满脸陪笑地点头,“咱们都为朝廷效力,是自家人,这又何必呢!”
不服不行,他自己带的三四十人,个个像鸡子一样,被狼头军掐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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