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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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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兄弟学堂生事 急生智瞒天过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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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徐嬷嬷见竹溪面有难色,以为有人欺负竹溪小姐。

    徐嬷嬷平日里很是可怜这位出身微贱的小姐,见那竹溪神色,于是正色问那郑竹溪郑家可是有人为难于她。

    可听了那竹溪所说,这才知道竹溪顾忌的竟然是嫡出的大小姐郑竹影。

    那徐嬷嬷是杜氏陪房妈妈,从小看这几个孩子长大,对这几个孩子性子很是了解,劝竹溪道。

    “影姐儿虽平日娇纵些,可不是小心眼的孩子。况且她先不要了,放在那可惜。如今让你用了,她怎会介意。”

    那郑竹溪涨红了脸,咬着唇,喃喃道。

    “徐嬷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不记得去年年初……”

    徐嬷嬷心中一动,想起去年那件事,那事还涉及到大郎承轩,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影姐儿却是发了十足十的脾气。

    不由得叹口气,只得点头道。

    “你放心,我只不说便是。

    ~~~~~~

    郑府二门的上房中,杜氏为郑从杨解下官服,将手中早已备好的轻软棉袍顺手递给他。

    一旁,郑从杨的亲从随喜挑进来一桶冒着热气的水,哗啦一声,倒去房中的铜盆中。随即低下头去打了个千,一动不动等着夫人吩咐。

    “行了,你下去吃饭吧。”

    杜氏随意说道,在床前木架上拉下一片白色棉布,扔进盆中。拉起袖来,两手伸进热腾腾的水中,将那布帛完全浸湿。又来回摆了几下,这才将那布帛捞出,拧干,递给郑从杨。

    郑从杨刚从厚重的官袍中解放出来,又拿了这块热气腾腾的布帛,细细将脸、颈、手都擦拭了一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眼目也清明了不少。这日他心情极好,笑眯眯对杜氏道,

    “今日在朝堂上,见到述职的卢大人了。下了朝堂,我们还坐了半日。只是他久未入京,来一次,要办的事多,应酬也多。因此,卢大人邀咱们改日到卢府做客。”

    杜氏笑道,

    “做客?这哪里是做客,怕有什么事要郑重跟你商量吧?哦,如今咱们家大郎承轩已经是他的侄女婿了,又在太学待了这么多年,论资历,论名声,论师从论人脉也是够了,怎么,难道是要说咱们儿子的前程?”

    想到这个儿子,郑从杨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堆起鱼尾纹,脸上几乎乐开了花。

    “是啊,是啊。”

    他一面捋着自己精心修剪的胡须,一面笑道。

    “老夫也是这样猜测。只是今日人多,那卢大人走时给老夫撂下这么句话,老夫也不好多说,便应了下来。这不,赶着回来便同你商量。按说咱们家老大承轩,如今在太学里也待了这么几年了,又深受尚书令顾明成大人青睐,现在又有了这样的堂叔,报效圣上,出入庙堂,那是早晚的事呀。”

    那郑从杨换下了朝服,穿上便装,收拾整齐,这便向屋外走去。

    杜氏急忙掀起帘子,跟在从杨身后。

    原来这郑家大郎郑承轩从小早慧,他不仅生的儒雅俊朗,飘逸倜傥,做事情也是沉稳妥帖,素有仁爱之名,实为远近相邻称赞。因此年纪不大,便在家乡颖川举孝廉,十六岁时便进了太学院成了太学里最小的生员。

    话说当年国子监祭酒顾明成大人初见承轩,便十分喜爱,直说此子俊朗飘逸,文章不凡,日后有大前途。

    后来那顾明成大人一路高升,调至尚书省出任尚书令,先帝以尚书令之职拜相,加授同三品。同年先帝将政事堂移交尚书省,从此全国政令全从尚书省发出,而顾大人广开言路,积极向朝廷推荐栋梁人才,一时间朝廷政通人和,下情上达,为人所赞颂。

    而郑家大郎因在太学时便是顾大人的门生高徒。自从及冠以后,长安城有意与郑家结亲的人家都快踏断了郑家的门槛。

    可这两夫妇商量来商量去,总觉得要不就是女方家世不够,要不便是女方人品配不上儿子。要不呢,就是女方不知根知底的,只怕一个差错,委屈了儿子。

    如此将承轩婚事足足压了两年,眼见承轩便要过了弱冠之年,却还没有聘下合适的姑娘。这两位夫妇顿时慌了神。

    可有句老话叫做儿女自有儿女福,也有句话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到了去年年底,顾大人赴青州担任青州中正品评的官员。正好遇见时任青州刺史的卢小姐叔父卢志远卢大人。

    承轩是顾大人的得意门生,卢小姐是卢家的掌上明珠,说起来两人竟然十分般配。因此卢大人做媒,顾大人做保山,便为两人说了亲。

    这顾大人自不必说,乃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赫赫有名的顾命大臣。卢家当然更没说的,青州虽远,可卢大人怎么都算是一方大吏。

    这一个顾命做媒人,一个地方大员做保山,况且听说那卢小姐知书达理,性子十分温婉。郑从杨忙不迭将这婚事应了下来。

    今年元月,杜氏遣人去南山下的香积寺算郑承宣和卢小姐的生辰八字,香积寺的师傅说极善。于是郑从杨甚是高兴,立即让承轩去青州提亲。

    青州那边也非常看中承轩,即刻同意婚事。并使来人带了话,说女方算了两个婚礼日子,一个是在开春二月,一个是在今年六月。来人还说,卢老爷的意思是放在六月。虽说那时候热一点,但一来,两边都是有身份的人物,亲友众多,宾客如云,时间太紧,准备不足怕慢待了客人,二来,到了三月份,那时冰河解冻,春暖花开,可从青州坐船至渭河,再走陆路到京城。

    到了那个时候,有卢家族兄回京办事,转道陈留,顺便送卢小姐上京。这样新娘便可从京中卢家宅邸出嫁。也省得郑家从陈留接新娘的周折。

    那卢家考虑如此周全,郑家还有什么可说?于是尽数按照女方要求办。这年六月,热热闹闹给承轩办了大事,老两口终是放心下来。

    却说两人一面说一面走,转眼便到了吃饭的厅堂。这时老两口说得高兴。只听郑老爷道。

    “朝廷三名顾命大臣,太尉成都王爷自不用说,乃是先帝的六弟,当朝圣上的亲叔叔。人家是行伍的人,咱们郑家世代都是读书人,肯定是靠不上的。圣上的舅父宰辅王英大人主管内庭,不管外事。剩下的也就是如今顾大人最是位高权重。咱们的这个儿子,一入太学便有幸得了顾大人青睐,如今又是青州太守卢志远大人的内侄女婿。我给你说,儿子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光耀门楣,乃至出将入相……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那郑家主母杜氏听得喜笑颜开,又不愿从杨太过得意忘形,轻轻拍了从杨一下,轻声嗔道。

    “说话没轻没重,这种出将入相的话能让人听到么?”

    “哎呦,这不是在自己家里么?况且我只同你说,又有什么打紧?”

    两个夫妻说得亲热,耳对耳几乎靠在一起。临进厅堂,杜氏急忙缓了脚步,拉开与老爷的距离,这才随着从杨身后进了屋子。

    却见厅堂中,众儿女老大承宣,新妇卢氏,老三承英,大女儿竹影二女郑竹溪已按齿序现在厅中候着。只是老二郑承樊回了外家,小女儿竹蓉在大女儿竹影怀中不知闹什么。

    老两口一前一后上了案几,众儿女才敢上了桌子。

    甫一上桌,小女儿竹蓉急得拿小手去捡桌上麻饼。

    郑竹影在旁狠狠打下了郑竹蓉伸出的小手,那小女孩虽说话还不利索,但性子倒大,气得又是跺脚,又是上手回打姐姐。

    那郑竹影也不让这个刚刚三岁的妹妹,郑竹蓉打她一下,她便还郑竹蓉一下。两人打着打着便纠缠在一起。整个厅堂,就只有小女孩气疯了的乱叫声。

    杜氏急忙抱起小女儿竹蓉,瞪了竹影一眼道。

    “她才多大,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让她一让么!”

    那大女儿竹影毫不相让道。

    “父亲那日才给我们讲了毋不敬,俨若思,如今她也不小了,上来就抓麻饼像什么样子?”

    那杜氏幼年丧父,上有寡母,下有幼弟,生活艰辛,并未读过什么书。平日里也最烦有人给她嚼文嚼字说书听,可郑家偏以礼法规矩治家,听了这话,竟然一时语塞,辩不过这个女儿。当下瞪竹影一眼蛮横道。

    “古代孔融让梨都四岁了,你妹妹现如今还不到三岁。你给她讲礼不礼的她能懂么?我可警告你你下回再这样刻薄你妹妹,小心我收拾你。”

    说着拿起筷箸,爱怜的给竹蓉夹了口炖菜又掰了一块麻饼递给小女儿。

    竹影听了小脸上尽是不忿。那郑承英急忙在桌子下面狠狠掐了竹影大腿一把,在她耳边厉声警告道。

    “老实点!不知道今天犯事了?”

    郑竹影瞪了承英一眼,叹口气,倒不敢再造次。

    郑竹溪大嫂卢钰儿与承英竹影坐的最近,可她却端坐案几前半垂着眼睛,只当没看见这桌上桌下的动作。

    郑从杨倒不理桌上的姐妹兄弟的小九九,只问承轩今日太学里都有什么事,都见了哪些大人。

    一时饭菜全部端了上来。郑家规矩吃饭时不得说话。于是众人只低头吃饭,偶尔从杨问一句大郎承轩应一句,饭厅里倒是风平浪静一片寂静。

    却说这边安静得紧,忽听门上忽鸡飞狗跳一阵吵闹。

    那边门人铁伯喊道。

    “大姐,这位大姐,你有话好好说,唉唉唉,你别没头没脑往里闯,懂不懂规矩?你先报个名号,我给我们老爷报了,请你进去你再进去,你别推我,别推我,你要干嘛?你不能进去……有没有王法,你再这样,我可报官了……”

    话说到这里,却听铁伯哎呦一声便没了声音,随后旁里人乱叫道,

    “这大姐怎么不讲道理,一个说不好,便叉着腰用头撞人呐?”

    想来是铁大爷那么壮的身子骨,竟被人撞倒了。

    却听一粗声粗气的女人怒喝道。

    “报官?报的正好,快去报官,我儿子被人打了,身上的肉都快被咬掉了,命也快丢了,快,快报官,我倒要问问打架伤人闹出人命这事官老爷到底管不管!”

    随即那女人放开嗓门嚎哭道。

    “快来人呀,街坊邻居都来看看。我可怜的儿被人打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怜那手臂上的肉都快被人咬下来了……大家看看,评评理,这个郑家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儿啊,可怜你爹出门采办货品,没人给咱们娘俩撑腰……儿啊,你就跟在娘身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娘今天为你讨个公道。”

    厅堂吃饭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了。从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忙出厅堂门问道。

    “这是怎么啦?怎么啦?”

    却听那边一串急促脚步声,承英跟前的小厮魏勇气喘吁吁跑了过来。那魏勇人平日里最怕杜氏,见了杜氏都躲着走,很少会主动出现在杜氏存在的区域。可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没头没脑就往厅堂上冲,临进门前,却被门槛拌了一下,“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那魏勇来不及叫痛,只拿眼睛去瞟三郎承英。承英心中咯噔一下,眼睛瞪着魏勇,白有一肚子话却不敢问。

    只听啪的一声,杜氏拍桌子对那魏勇怒道。

    “跟你主子对看什么?外面却是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魏勇结结巴巴道。

    “外面……外面……是……学堂的李金公子和他娘……”

    那杜氏见魏勇说了等于没说,转头看向正与魏勇确认眼神的承英。承英浑身一抖,装模作样问魏勇道。

    “李金?李金来咱家干嘛?”

    那魏勇肚子里不知骂了承英多少遍。

    “您惹得祸,这会子该来问我,您这是要小的命呀。”

    嘴里不说话,却只拿着白眼去翻承英。

    那杜氏款款站起,冷笑道。

    “你问他、他看你,你再问他,想来你们肚子都有本烂账要对。”

    那承英自知不好,颤声辩道。

    “李金……这人我倒是认识,只不过在学里读书说过几句话,实未深交。儿子……却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只是这人家里是从商出身,满身臭钱味,粗俗鄙薄的很,实在怕冲撞了母亲……要不儿子去看看,看他们要干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也就没什么了!父亲母亲安座,好好将饭吃了,儿子……这就……去问问……”

    那承英的话还未说完,那杜氏便冷着脸打断承英。

    “不用!饿出来的见识,穷出来的聪明。我若再让你去问问,这几十年饭就算白吃了。”

    说罢,抖抖衣衫,整整发鬓,人缓缓端坐下来。扬了扬脸,对门旁丫头喜鹊吩咐道。

    “撤去桌席,请李氏母子上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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