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撞击门铃的声音
“嚯嚯……新客人。”摇椅的嘎吱声停止
“哎哟妈耶这个妖风——关门声您好,呃,请问您这里是?”
“嚯嚯……这雪山的风确实不小。如果你是要来我这用你的故事交换点什么的话,那么你来对地方了。”
“呼——总算是找到了。我可以把衣服挂在这里吗?”
“嚯嚯……我明白了。当然可以,请坐吧。”
窸窸窣窣脱大衣的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老人家,衣架挂钩摩擦墙壁挂钩的声音,靴子踩踏木地板的声音您这茶馆的位置也太奇怪了吧?”
“嚯呀……?拖沓的脚步声,铁钩互相摩擦的声音怎么的呢?”
“来这个地方的方式竟然是从鲸尾瀑布跳下去,我都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了。拖拉椅子的声音不过我这算是死了吗?这座雪山我从来都没见过,还有我从瀑布上跳下来我该怎么回去?”
“嚯嚯……你没死,孩子。至于怎么回去,倒水声能来自然就有办法回去——茶杯摩擦木桌面的声音你的茶。”
“谢谢。”喝茶声
“那么我就直接问了——”
“这个茶好好喝!”
“嚯……手轻拍衣服的声音你这孩子还真吓到我了——不过谢谢夸奖,只不过是我这个老人家招待客人的一些小伎俩罢了,你能喜欢我很开心。”
“哈哈抱歉抱歉~确实很好喝,比晋鳐前辈泡的还要好喝——啊,抱歉刚才打断了您说话,您要问我什么?”
“你来这里,是要许下什么愿望呢?”书本摩擦桌面的声音
“呃……我就想让我的那位朋友,早日脱离丧偶和失去队友的痛苦,就这么简单。”茶杯撞击桌面的声音
“你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钢笔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艾哲尔·埃米利亚——或者利比西亚·艾哲尔。两个都是他的名字,不过我们通常叫他艾哲尔·埃米利亚。”
“我明白了。那么请沾上一滴茶水在手指上,然后滴在这本空书上吧。”
那么,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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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
《司原·维克多·埃米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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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页
书引——“裂缝,是光的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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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海元年1八04年11月32日。
维克多是三连的一个医疗兵。
虽然说影龙族的人都基本上从医,但是这位刚成年没多久,还稚气未脱的维克多小伙子还真和那些坐在医院办公室里工作的影龙族人不一样——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参军正好半年了,身体素质非常的过硬:他能连着在零下二十多度的雪原上趴三四天,回来还能和没事人一样——这在影龙族当中实属少见。他从最差的杂兵连里一路猛冲,只用了半年就跑到了精锐部队里。虽然这个连远不及那个高高在上的传奇一连,但是至少是个战绩不错的队伍。
这家伙怎么说呢?医术精湛,抗冻,还特别能跑,唯一一点让三连连长头大的就是这医疗兵从来不带枪。他说这是他的信条——医生救人但绝不杀人。不管怎么骂怎么劝,宁可被罚光着上身在雪地里做一个晚上俯卧撑累得半死不活,也绝对不碰枪杆子一下,倔强得很。想要降他到四连去吧,又不怎么舍得——毕竟这家伙的医术实力摆在那里,而且当时提出降级的时候整个连的人都过来替他求情,那场面简直快要变成连长的噩梦了。于是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随他了。
三连前进在冷冽平原一望无际的雪原上。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去雪球区探查敌情,说白了就是骚扰。雪原依旧是灰蒙蒙的,和往常一样,一点红焱的光线都没有。部队发的半指手套,虽然里边的绒毛是整个云鲸岛最好的厚掌鹿绒,并且每一双都由永冬族的人亲手缝制,但是照样挡不住雪原的冷气。埃米利亚家族的军服唯一人性化的地方就是衣领,是连着衣服的一条围脖,至少还能给脖子挡挡风。维克多跟着自己的队伍走在雪原上,看着天上不断飘落下来的白色小点点,叹了一口气。
“我要疯了,这冷冽平原的雪怎么没完没了的啊?”他抱怨着,艰难地将自己的腿从积雪里拔出来——雪地靴在这种程度的积雪下也不管用了,该陷进去还是要陷进去,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护你的脚指头不要被冻掉在雪原上。
“从我夏天五月份入伍开始就一直下雪,现在还在下雪,这地方有毒?”他又补充了一句,在把另一只脚拔出来的时候勾了勾脚趾,以免脚出来了,鞋子还陷在雪堆里。
“嘛……要不然为什么雪原上那个大峡谷叫做永冬谷呢。”
身旁的弗兰耸了耸肩。这家伙全名叫艾尔齐维·弗兰·埃米利亚,是个人类,前一个星期前才调过来和维克多一起住的新室友。这人高高瘦瘦,戴着一个圆圆的眼镜,怎么看都像个学者,而不是该跑到战场上的士兵。他推了推眼镜,调整了一下背后步枪的位置:“这地方常年下雪,我都在军队里待了一年了,没见这雪停过。”
“啊——要是神真的存在的话,要是那位掌控四季变化的神明真的存在的话——求求您让这地方停个雪吧?或者再不济有点红焱的温暖光线也好啊?”维克多头仰着天,一团团白气从他嘴里冒出来。
“神按理来说是真的存在的。最直接能证明的方法就是鲸海节红焱和青淼交替的时间会变得乱七八糟,大概是因为神在休息吧,毕竟鲸海节就是神的休息日。”弗兰一脸正经地解释起来,然后在把小腿从雪地里拔出来之后抖了抖靴子边缘的雪,防止它们掉到自己的鞋子里,“但是像你这样喊,神应该是听不见的。大概要祈祷才行——就像这样。”
说完,弗兰将自己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抵住额头,右手轻轻放在心脏上,微微低下头,做了个祈祷式。
“我知道要祈祷神才会听见啦——我还以为你们人类这么高傲的种族不信神的呢。”维克多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祈祷式做的还挺标准,和我的族人有的一拼。”
“你想多了……嘛,其实也不完全信神,有些人类还是不相信的,他们更乐意相信科学——但是明显我不是那类人。要说高傲……小部分人类确实是有这个高傲的毛病,不过大部分还是很友好的。”
“比如说你。你是个很好的人类。”维克多使劲将脚前的雪踢开,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坑,“不像我之前高中实习遇到的人类,觉得我们都在用你们的科技,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直到我说我是医生之后才终于把架子放下来,毕恭毕敬地请我给他诊断病情。”
弗兰笑了两声:“谢谢夸奖。你也是我见过最不像影龙族的影龙族。”
“谢……谢谢你?”维克多咧了咧嘴,“虽然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夸奖。”
“我只是想表达你没有影龙族那种古板的气质罢了。我曾经以为影龙族的人说话完全就是一板一眼的,直到我遇见了你。”
“哈!”维克多小声地嘲笑了一声,“我在福卡森镇还是很中规中矩的,毕竟影龙族自家的地盘不好放飞自我——但是这里?这里不用那么多规矩反倒让我舒服点。”
“看来你很讨厌影龙族那一套啊。”
“算不上讨厌,只是太麻烦了点。想知道我在福卡森镇是怎么说话的吗?”
“想。”
于是维克多清了清嗓子,脱掉自己头上那个有着红十字的头盔抵在胸口,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那头黑色的,刚修剪了没多久的短发。他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在确认脸上没有什么早晨吃的焗豆罐头的番茄汁之后,朝着弗兰微微鞠了一躬。
“弗兰先生,”他的声音变得缓和温柔起来,“按照您的想法来看,我们还需要走多久才能到下一个扎营的地点?”
“哇,你在福卡森镇都一直这样用敬语的吗?”弗兰开始偷笑起来。
“是的,弗兰先生,这是影龙族说话的基本规矩——哦,抱歉,但是您的衣服上貌似沾了午餐肉的油渍。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个比较好的洗衣液给您。油渍还是尽早清理掉比较好。”
“哪儿?”弗兰顺着维克多的眼神往自己的衣服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小油点。弗兰用手指在那个污渍处抹了抹,发现完全抹不掉,于是拍拍衣服决定不管它。“反正是军服,不用在意。”他笑了笑,又推了一把眼镜。
“好好对待自己的衣物也是影龙族的基本规矩,弗兰先生。人靠衣装马靠鞍,衣物可是第二张脸,或者我可以告诉您一些去油渍的办法。”
“哦~我明白了。我就说为什么你的衣服沾了血渍就去洗掉呢,还会把衣服工工整整挂好,原来是种族习惯吗?”
“我只能说,一部分是,弗兰先生。还有一半是因为我稍微的有一些洁癖——可能医生都这样。啊,请允许我把我的头盔戴回去,这冷风要把我的头发吹掉了。您也不希望看到我秃头的样子吧?那样就有失风度了。”
弗兰憋住了想要崩出嘴的笑声,挥了挥手示意维克多快把头盔戴回去。他憋笑憋得全身都在抖,脸都红了,在雪原上冒着白气。维克多将那个内侧有着棉花的头盔扣回自己的脑袋上,总算是觉得头发回到了自己的头上。他继续在雪地上拔着自己的腿,一边看着旁边边抖边走路的弗兰,挑了挑眉。
“别笑了,我这是真头发,不是假发。”
这下弗兰直接大笑了出来。队伍最前边的连长向他投来了一个“再踏马的笑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的眼神之后,这位人类小伙子才勉强绷住。
终于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下来,队伍到了一个峡谷里。这是冷冽平原最小的一个峡谷,被永冬族的人称为“冻岩谷”。虽然说是冷冽平原最小,但是这大小还是让人惊叹。队伍决定在这个地方扎营休息几个小时,等到第二天清晨再继续向着雪球区前进。维克多刚抖完身上的雪,正坐在营火旁边暖手,顺便加热一罐汤罐头打算一会吃掉,就当是应付晚餐了。
“看什么呢?”维克多瞟了一眼坐在一旁借着火光看书的弗兰。
“书。”弗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妈耶。”维克多一阵无语,“我是没有眼睛吗?看不出来你手里拿着的是个啥玩意?我问你在看啥书。”
“灵归之所暂且无名。”弗兰将书翻转过来,看了看封面,然后又翻了回去,“讲哲学的。”
“嚯耶。”维克多感叹了一句,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不好打扰专心看书的弗兰,只好无所事事地拿出自己衣服内袋的那个笔记本和铅笔开始画画。他曾经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成绩最差的就是哲学课。医学书这么枯燥的书他都能看一遍全记住,唯独哲学书不行。他在自己的本子上画着汤罐头的素描,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赛特!”维克多笑了起来,收好自己的本子站起来和面前这个男人来了个兄弟式的拥抱,“没想到你会从三队跑来找我——你刷好鹿了?”
“刷好了,趁着这次扎营休息的时间比较长就来找找你,毕竟救命恩人啊。”
面前这个长得比较壮实的男性叫做米尔威利·赛特·埃米利亚,是个风精灵。他作为一个通讯兵,却意外地很懂如何去养护马和鹿。他平时呆在三连三队,按理来说和三连一队的接触不是很多,但是在一个月之前的一次混战中肺部挨了一枪,被满战场乱跑的维克多发现了,扛到了安全的掩体后边,用他的种族能力救了赛特一命。之后这两人在大本营里的时候就开始没事约个饭,赛特还教维克多怎么清理厚掌鹿的蹄子和粪便——虽然说教怎么清理粪便的时候面前的这一位医生脸上的笑容一直僵硬不已。
“坐吧,正好暖暖手。”维克多拍了拍赛特的肩膀,然后和他一起盘腿坐回了营火旁边。他指了指身旁的弗兰:“这位是艾尔齐维·弗兰,我的新室友,很友好的一位人类。弗兰,这是我三连的一个朋友,米尔威利·赛特。”
弗兰把头从书上抬起来,推了推眼镜:“米尔威利……风精灵的姓氏啊,很高兴认识你。”
“嚯,真厉害啊,竟然能记住哪个姓氏对应哪个种族,佩服佩服,很高兴认识你。”赛特伸出手和弗兰握了握。
“我没啥特长,就读书厉害。”弗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或者说你有啥科技方面的东西不懂都可以来问我,我也就擅长摆弄机械和读书了。”
之后维克多和赛特两个人就开始瞎聊起来,弗兰也就干脆不看书了,也加入了话题。头顶上的天空渐渐黑下来,只剩下了峡谷里的营火还在微微地亮着。天上出现了零星的,闪着绿光的麦星,随后青淼从翎鱼云层中露出了一个角,柔和的蓝色光芒抱住了这荒芜的雪原。
“也就晚上这些翎鱼才会散开一点了。”赛特抬起头,从峡谷的裂缝中望着头顶的天空,“早上的时候根本就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
“啊~是啊。”维克多双手交叉托住自己的后脑勺,向后倒过去,躺在峡谷的冻岩层上看着天空,“真想念福卡森镇的天气啊。虽然会下雪,但是也不像这里下个没完,还不出红焱。要是去年这个时候我一定坐在公园里,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边看医学文献边晒红焱呢。”
“说到你家乡,”弗兰像是想起了什么,本来盯着营火发呆的他突然抬起头看向维克多,“你为什么跑来当兵了?”
“嗯?什么意思?为埃米利亚家族做贡献不好吗?”维克多挑了挑眉,翻了个身开始扣身下的冻岩层。他对所有的药材都很熟,自然知道身下的这块冻岩可以提炼入药。他沿着冻岩层的边缘扣下来一块冻岩,放到了自己随身的包里,打算到时候带回埃米利亚军营的时候当个收集的标本。
“我的意思是,怎么说呢?影龙族很少有来当医疗兵的,就连当军医的都很少——我只是好奇你成年了之后,为啥愿意当个医疗兵,而不是像其他影龙族那样,应聘个在医院里工作的医生或者是当个旅行医生,那样明明更安全——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维克多干笑了两声,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假装自顾自地继续扣着冻岩。
“想……想找点刺激。”他尝试搪塞过去。
“那你是真会找刺激。”赛特差点没笑出来,“话说你以前在福卡森镇是做什么的?全科医生?旅行医生?”
“我?我16岁成年就来参军了,没去找工作,也没打算继续进修。”维克多又放了一块冻岩到自己的包里,打算这一块借用实验室提取一下。冻岩的提取液可是能治疗烧伤烫伤的——虽然说在这雪原上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是吧,没去找工作来参军,你高中课程不及格?”赛特搓了搓自己的手,又放到营火前边去烤了烤。
“瞎说。我可是福卡森学院全科第一,拿到过长老殿颁发的医学者披风的人。高中课程不及格?哪来的话。”维克多说着,身子开始不自觉晃动起来,像是很自豪的样子,还轻声“哼哼”了一下,勾着嘴角。
“福卡森学院全科第一?!”
“那是。”维克多抬眼看了发出惊叫的弗兰一眼,“如假包换,福卡森学院最顶尖的高材生,就在你面前。”
“喂喂,那可是福卡森学院啊?全云鲸岛最顶尖的医学学院——嘶——!!哎哟我的风神啊——!!”
赛特惊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火给烫了一下,手上立刻起了个泡。维克多笑着,将扣下来的第三块冻岩扔给了赛特:“被烫到还是不要喊风神了,喊我比较合适——接住了哇!拿块布包着起水泡的地方,然后把冻岩夹在布条中间——别直接敷在皮肤上,小心从烫伤变成冻伤。”
“谢了谢了……不过也是,你要被降级那一天整个连都在给你求情,大概就能知道你的医术救过多少人了——那应该一毕业就有很多大医院抢着要你吧?怎么不接受那些大医院的工作呢?”
维克多又开始干笑起来,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又来了另外一个士兵。在热情地和维克多打过招呼之后,那名士兵指了指连长的帐篷。
“连长要你去一趟,啊,还有……艾尔……艾奇维……弗兰?”
“艾尔齐维·弗兰是吗?就在我身边。”维克多指了指地上那个戴着眼镜的人。
“啊,是的,总之就是三连一队的人。”士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弗兰,“抱歉,我除了自己的种族姓氏能记得以外,其他的……”
“不用在意,我知道这姓氏挺绕口的。”弗兰耸耸肩,“怎么了?”
“好像是连长发现峡谷前方有个啥东西,要一队的某些人跟着他一起去看看。”
维克多看了弗兰一眼,两个人面面相觑,耸了耸肩。在和赛特打了声招呼之后,这两人就一路小跑到连长的帐篷前集合了。连长叫做拜耳采嘉·沃克德·埃米利亚,是个老兵,属于那个能文善武的白泽族,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一队队员里加上维克多和弗兰也就来了六个人,加上连长一共是七个。
“带上枪,上膛,穿上你们的披风,跟我走。”沃克德说着,背上了自己的那杆步枪,然后愣了愣,又补充了一句,“维克多除外,你就穿个披风在队伍中间就行。”
“谢谢您允许我不带枪!”维克多说着抱住了连长,像是个孩子一样蹦跶起来。沃克德一脸无奈,就那么被抱着,身体还随着维克多蹦来蹦去而上下抖动。在好不容易支开了维克多之后,他披好了披风,示意这些人跟他走。
远离营地的火光之后,又往前走了个百来米,整个峡谷又暗了下来,只有青淼的光微微照亮了前进的道路。峡谷里静的出奇,连风声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啊?”维克多虚着嗓子问身旁的连长。
“嘘。”沃克德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所有人躲到一块石头后边。他从石头后边探出个头,向前指了指,貌似是在示意维克多注意前边的一片黑暗。
维克多眯眼看了很久,终于在换了个角度之后,看见那片黑暗之中貌似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连长让一名地精灵的士兵使用种族能力探查了一下前边的土地,尝试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亮晶晶。
“好像是个人。”那地精灵的士兵抬头,压着嗓子说道,“一动不动的,我也感知不到他呼吸时候身体的震动,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死了。”
人……?
连长一惊,突然想到维克多这小子对于救人是有一种特殊的执念的,刚反应过来想要拉住身边这小子的时候,没想到维克多快人一步,直接翻过岩石就冲了出去。
“维克多——!”连长大吼一声,在意识到大喊大叫是阻止不了那个抗冻又能跑的小子往黑暗中跑之后,大声下令让所有人跟上维克多,掩护这个乱跑的毛头小子,一旦有危险立刻开枪。而维克多呢?就这么不顾一切往黑暗中那个亮晶晶的地方跑过去,一个扑倒,然后抓住了那个亮晶晶的东西。
嘶……好冷——!!像是抓住了一块冰一样——但是这个形状明显是人的手,说明这确实是个人——
随后他一把将那个冰冷的人拽了出来,拖到了稍微亮堂一点的地方。那几个队员也跑了上来,连长直接一拳就打在维克多头上:“你不怕死啊?!要是有埋伏怎么办?!”
维克多捂着头,坐在地上跺着脚:“怕哇!要不然我刚才扑倒干什么哇!就是怕站着拖人有人打我嘛!”
“哎哟你这小子……”连长捂着脸很是无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这家伙什么,“幸好没有埋伏,你的命重要了还是一个生死不明的人的命重要了?”
“相比之下生死不明重要一点,要是我死了就只是少一条命,要是我把他救回来不就多一条命吗?”
“说真的士兵维克多,我真的是对你的这个观点又喜欢又讨厌。”沃克德叹了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被维克多拖出来的那个东西上。这确实是个人,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裤子,此外全身都是光着的。他侧卧在地上,金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这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长什么样。连长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戒指,大概刚才闪来闪去的就是这个戒指吧?
“这人……”
连长还没问完这人是死是活,就听见维克多大叫了一声。
“还活着!!我能感受到他体内的治愈之力还在流动——但是只有一点点了,很微弱很微弱——”
“慢着,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小子。”沃克德按住了躁动的维克多,一脸严肃,“但是,在把他带回营地之前,我需要看看他是哪个家族的。”
说完连长扯起那人的右手,将他的手腕凑到了亮一点的地方。
“怎么……可能?”
这人的右手腕上空空如也。没有象征埃米利亚的白玫瑰标志,也没有埃菲斯德家族的红玫瑰标志——甚至连象征着中立者的白色云鲸标志都没有。他的身体随着右手腕被扯起来也翻转了过来,脸朝上,对着青淼投下来的微弱的光亮——所有人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的左手小指上带着一枚银色的戒指,上边刻着一个钟塔样子的标志;他整个人身材非常匀称,不算非常壮实,但是还是有肌肉。这人右边的胸口有着一个非常明显的伤疤,完全能想象的出来制造这个伤疤的人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却不知道他怎么就奇迹一样地活下来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的样貌——
维克多就在这时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呼吸不上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的样貌,他看了一眼其他的人,无一例外地盯着这人的脸,愣住了。许久,弗兰弱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这……是神明亲手雕刻的最完美的珍宝……不小心掉到这混乱的世界了吧……?”
是的。维克多在心里默念着,稳住自己的呼吸,好让自己不憋死。
神明亲手雕刻的。
最完美的,漂亮到令人窒息的。
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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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差不多时间了。拖拉凳子的声音我想我该走了,老人家。茶很好喝,谢谢您。”
“嚯嚯……不用谢。我还要感谢你把故事讲给我听呢。”
“但是这点故事明显不够实现愿望吧?我下次过来还要跳瀑布吗?但是实在是有点太远了,我跟部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还借了厚掌鹿,猛赶猛赶才好不容易跑到鲸尾瀑布的——下次再来讲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嚯嚯……孩子,你多虑了。翻找衣兜的声音诺,这个,你拿着。”
“这是啥?石头摩擦皮肤的声音”
“安德鲁水晶。以后你有时间来讲故事,只要稍微灌注一点点魔力进去,就可以瞬间到达茶馆门口了。如果你在茶馆门口灌注魔力,将会把你传送到上一个你待过的地方。”
“哦呀!真是帮了大忙了!石头摩擦衣服口袋的声音谢谢您!”
“不用谢,愿云鲸带来的好运与你常伴,孩子。”
“靴子踩踏木地板的声音您也是,愿云鲸带来的好运与你常伴。穿上大衣的声音那么我走了。”
“期待下次与你相见。晚安。”
“晚安。”
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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