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才方夜与彭大师搭的那场戏,霍先生对彭大师的怀疑消减了不少,但要说对其深信不疑却是不可能的。
“最近我家噩梦缠身,而且都很疲乏,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哪里出什么问题了。”霍先生说完,露出一脸倦容。
“哦?你做的梦是什么样的,方便讲一下吗?”彭大师立刻问道。
“呃,也没什么,都是些旧事罢了。”霍先生显然是不愿意说明。
看来是心里有鬼啊,那么……。
彭大师挑了挑眉,立刻凭借他老道的经验判断出了现在的状况,他心中略略思索,便已想好了对策。
“原来如此。”彭大师捋了捋胡子。
“大师,此事作何解释?”霍先生急切的问道。
“你近日是否常感身虚体乏,盗汗频频?”彭大师问道。
“没错。”霍先生点了点头。
“那你最近又是否血热性躁,而且灵台沉沉?”彭大师继续问道。
“的确。”霍先生又点了点头。
“唉,你做了错事了。”彭仙人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霍先生面色倒还镇静,他沉声道,“大师为何这么说?”
“做事不能太过分,否则天理有伤啊。”彭大师悠悠的道,“你说老头我讲的可有道理?”
“大师……”霍先生刚开口,彭大师却立刻打断了他。
“不如让老夫为你起上一卦如何?”彭大师道。
霍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就依大师所言。”
“好。”彭大师说完便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三枚铜钱。
三枚铜钱大小不一,各有新旧,但看上去都比寻常硬币厚得多,且不是市面上流行的卦钱,所以很难分辨属于那个朝代。
彭大师将三枚铜钱攥在手里,然后向上抛起。
三枚铜钱落地,与地板碰撞,旋转,在即将要停止时突然又继续旋转,然后才慢慢归于静止,最后三枚皆是正面。
“老阳。”彭大师念道。
彭大师拾起铜钱,继续抛起,铜钱落下,又得到三枚反面。
“老阴。”彭大师继续道。
彭大师再拾铜钱,重新抛弃。
硬币落下,又是三枚反面。
“老阴。”
再拾再抛,三枚反面。
“老阴。”
再拾再抛,依然三枚反面。
“老阴。”
只剩最后一次了。彭大师已经面带微笑,他将铜钱抛弃,随着铜钱从空中划过,彭大师心潮起伏,三枚铜钱砸在地上,那声响都像是在为他喝彩。
成了。
三枚铜钱落地,两正一反。
“少阴。”彭大师捋了捋胡子。
“大师,这怎么解释?”霍先生沉声问道。
“此次所得一阳五阴,‘本卦’为地雷复,但因动爻皆变,得‘之卦’泽风大过,再取‘之卦’静爻六上,便是占问的结果了。”彭大师答道。
“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彭大师自顾自地说。
霍先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铜钱起卦的大概规则也略知一二,他知道彭大师刚才的流程没有半点问题,于是在其说话的同时,他也拿起手机百度了大过卦,卦象爻辞与彭大师所言一字不差。
“彭大师……”霍先生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泽居巽上,有过甚焉。”彭大师叹道。
“行事盲目,必然过涉灭顶啊!主方对待客方一定不能强硬过度,否则终会伤己。”彭大师望了望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又望了望霍先生,悲天悯人的道,“人又何必互相为难,事已至此,你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但剩下的你就做漂亮一些吧。”
霍先生此时心已经全乱了,他不久前才与前妻离婚,法院把孩子判给了她。但其实她并没有拿到多少财产,当然那个蠢女人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估计当时的她还以为自己拿到大头赚大了吧。
他实在是厌倦那个女人,她毫无学识,满腹牢骚,喋喋不休,每次回家都像是要上战场,最后他宁可天天住宾馆,几个月也不回去一次。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和她离婚了。
但他也的确对不起她,毕竟在从前穷苦的时候,他是说过要共患难的,可是男人的话又怎么能相信呢?特别是年轻的男人对年轻女人所说的话。那些话多半都是假的,剩下的却也做不得真,即便就算当时是真的最后也变成了假。
功成名就之时,谁又能一直守着那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呢?即便她陪你度过年华。
离婚的那天他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他的人生像是才开始活。
于是他换了房子,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但最后还是见了一面。
那是五月的早晨,刚刚立夏,天空飘着小雨,他去了她的老家。
那个女人死了,听人说是食物中毒。
而且女儿没了人照顾,最后只能住在他这里,对此他还是很高兴的。
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自从半周前开始他便噩梦连连,梦中总是遇见前妻死时的画面,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差,自从前天起就没有去工作了。
“我对不起她,但我已经忍受的够久了,谁也不欠谁什么。”霍先生失魂落魄的拉着沙发上那个女人的手。
“还请大师解决此事,霍某必有重谢。”霍先生对着彭大师拱了拱手。
“那是自然。”彭大师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笑着捋了捋胡子。
方夜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此时却突然鼓起掌来。
“精彩,精彩,实在是精彩。”方夜缓缓站起身,笑着说道。
要是再看不出方夜是来捣乱的就是傻子了,彭大师冷笑着道,“小友有何指教?”
“大师,你对心理的把控妥妥是大师级啊,出本书卖岂不是比这样来钱快的多?”方夜赞叹的道。
“你在说什么?老夫听不懂。”彭大师冷着脸道。
霍先生也是面露愠色,眼看就要发火。
“觉得身体虚乏是霍先生自己说的,至于盗汗频频……夏天谁不流汗?而血热性躁同理,都是夏天常有的毛病。而那个灵台沉沉就更简单了,霍先生的气色不好谁都能看的出来。”方夜道,“所以彭大师说的那几句都是废话罢了,真正精髓的反而是对霍先生家庭状况的判断,但这也并非常人无法做到。只要认真观察你们每个人的表现,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个答案。”
听了这些话,霍先生渐渐冷静下来,他细细思索,好像还真如方夜所说。
方夜看着眉头紧皱的霍先生,对他解释道,“彭大师察言观色的功夫当真了得。一开口便引导着他人的思维向自己所指引的方向上去,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清楚发生的一切,他所得到的信息都是靠拼凑出来的。彭大师无非是提炼了人们都不会在意的小细节罢了。”
“难道不是么?霍先生?”方夜笑着轻声问道。
方夜的话刚说完,彭大师便开口了。
“胡说八道!”彭大师喊出这四个字时仿佛内蕴真气,声音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好,那便让我做个解释。”方夜走到彭大师的身边。
“你要干什么?”彭大师向后退了两步。
“别走啊,大师。”方夜笑着靠近彭大师,然后……抓起了他的左手。
彭大师手上戴着三枚戒指,指环规格硕大,呈古铜色。
方夜强行摊开彭大师的手,然后按了按戒指的内侧,随后地面上的一枚铜钱便跳了起来,华丽的翻了个身。
“诺,食指,新。中指,次新。无名指,旧。”随着方夜按动戒指,地面上的铜钱也依次跳了起来。
彭大师立刻脸色煞白。
“l啊,带这么多戒指。”方夜笑着调侃道,“像是暴发户。”
彭大师闭口不言,而霍先生也是满面阴云。
“不过真是高科技呢。”方夜在老头的耳边低语,“是么,大师?”
霍先生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几喳喳作响。
霍先生看上去手劲很大,更糟糕的是他正怒火中烧。
但霍先生并没有冲上去揪住彭大师的衣领,而是拿起了电话。
彭大师的身子却不由的颤了颤,他可是听说这位霍先生以前做过见不得光的生意……
但方夜却打断了霍先生的动作,他笑着道,“霍先生别急,不如先让我起一卦如何?”
霍先生有些犹豫地放下手机,同时方夜也捡起了地上的三枚铜钱。
方夜将铜钱抛弃,铜钱在空中也不见翻滚,而是平平稳稳地划落,落在地面时连晃都不晃一毫,也没有被冲击力弹起,就好像被握在神明的手间。
三枚皆是正面。
老阳。
方夜悠然从容的拾起铜钱,再次抛弃。
三枚皆正,老阳。
在拾再抛,此后反复三次,皆是正面。
只剩下最后一次了,铜钱已经离手,被方夜高高抛弃,但还是不见摇晃,看上去似乎注定又全是正面了。
方夜微微笑着,似乎早就知道结果。
好像命中注定。
此时彭大师已经观望这一切许久了,他眼中凶光一闪,拇指轻轻划向了戒指……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但今天我算是栽了,但也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方夜前五次皆得老阳,只要最后一次依然三枚皆正,记做老阳,便是上上卦,用九见群龙无首。但若是两正一反,记做少阴,便是下下卦,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就在彭大师使小动作的同时,方夜也注意到了他。
眼看其中的一枚铜钱就要翻面,方夜立刻挥手,向身前那三枚铜钱抽去。
方夜的手打在铜钱上,铜钱向外飞去,响起了破空声,然后砸进了彭大师身后的电视墙里。
三枚铜钱半入墙内,从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皆是正面。
“用九,见群龙无首,吉。”方夜轻轻的弯腰鞠躬,像是对着彭大师,又像是对着大师身后,钉在墙里的三枚硬币。
全场寂静。
“你真的有神通?”彭大师惊呼,下意识退了一步。
“如果多锻炼也算神通的话。”方夜笑着道。
彭大师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下去。
不追根刨底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大家各有各的小门道,都凭此讨生活,毕竟这算是吃饭的手艺。
彭大师目光黯然,连退好多步,似乎有些心率不稳。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他叹了口气,神情看上很是憔悴。
“小友技高一筹,我输得无话可说。”彭大师低声说。
方夜只是笑了笑。
“但出来混总要讲个规矩,做事不能做绝,也不可揭人老底,小友今天未免做的过分了。”彭大师想到今后自己在这行绝无安身之地,所以语气不免有些愤愤。
彭大师显然是把方夜当成了不讲规矩的同道中人。
“唉,彭大师,我是在救你好不好,都救你两次了。”方夜却也叹了口气,“第一次我揭穿你,是要让你离开这间屋子,呆在这里可能会陷入险境。第二次就是刚才我帮你拦住了你的老东家喽,他看起来好像要收拾你呢。”
“其实若是平时我根本就懒得管你,我很忙的,但你运气不好,这次刚好遇见了我……不,应该说你运气好才对,要不是遇上了我恐怕得出大麻烦。”方夜道。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彭大师脸上五谷杂陈。
“没毛病。”方夜很认真的说道。
“霍先生,剩下的事协会会为你解决。”方夜对霍先生说道。
“至于他就算了吧,你看我都给你抛了个上上签呢。”方夜笑着说道。
“好。”霍先生不假思索的便同意了。
刚才方夜抛硬币的那一手确实惊艳到了霍先生,直觉告诉他只有这个人能帮他解决眼下的麻烦。
霍先生站了起来,他和方夜握了握手,沉声道,“请问朋友怎么称呼?”
“方夜。”方夜答道。
霍先生点了点头,然后说,“方兄弟,只要这次的事情能够解决,我定有重谢,你也一定不要客气。”
方夜笑了笑,显得不以为意,但他还是答道,“那就多谢霍先生了。”
说完,霍先生转头,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冷冷地说道,“彭大师,我不想再看到你。”
彭大师只能点头,然后苦笑着走了。
开门声,关门声,屋子里便少一人。
“来来来,霍先生,坐,坐。”彭大师走后,方夜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真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霍先生坐在了方夜的旁边,他现在状态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开口问道,“方兄弟,这事该怎么处理?”
“其实呢,问题根本不是出在人的身上。”方夜顿了顿,“出问题的事这栋房子,且不止你家,而是……整个单元!”
听到这里霍先生顿时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件事与她没什么关系,最近真是白白自己吓自己了。
“那这问题出在那里?”霍先生问道
“不清楚,得等解决了才能知道。”方夜道。
“好,方兄弟果然是本领了得,所以才这么胸有成竹。”霍先生赞道,“只是方兄弟你是怎么看出这房子有问题的呢?”
霍先生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就是想再确认下方夜是不是江湖骗子。虽说方夜之前那手起卦确实让他大开眼界,但霍先生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已经被彭大师坑过一次了。
“其实很好判断。”方夜笑着道,“比如我进入单元时,发现一楼的盆景全都枯萎了。再者自我走进这单元时,就没有再见过一只昆虫,现在可是夏天,这难道还不够反常?”
对,这些是很反常,可是怎么和我想听到的不一样?这明明是正常的推理,可现在我们面对的难道不是神鬼之事吗?
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怎样?况且听起来也没什么毛病。
霍先生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他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方兄弟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呃……恐怕得请你们到外面住上一晚。”方夜答道,“回来是差不多就已经解决了。”
“好的。”霍先生立刻同意了,自从他知道问题出在房子时他就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几天的噩梦连连让他身心俱乏,如今明白了问题所在,恨不得立刻到外面睡上一觉。
“只要我们出去就没什么事了吧?”霍先生问道。
“对,基本上只要离开小区就不会有事了。”方夜笃定道。
“那方兄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霍先生试着问道。
“不了,这里的问题必须在中午解决。”方夜很干脆的拒绝了。
“好啦,快点带你女儿吃饭去吧,这都中午了,该饿了。”方夜笑着对霍先生说道。
听到这句话,那个小姑娘总算是抬起了头,她的眼睛大大的,脸上有一点显得可爱的婴儿肥,她用仿佛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
但方夜还是听见了,他的听力一向敏锐。他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温和的对小姑娘说道,“不用谢啊。”
小姑娘应该是听到了,但她没有回答,而是又把头低下去了。
“那家里有水果,你们多吃点。”霍先生有求于人,关心便显得无微不至。
霍先生起身,犹豫了一下,便问方夜道:“其实我很想问一下方兄弟,你真的有……神通?”
就算是这些年霍先生渐渐洗白,也略有家业。但很显然的是,以他的档次还远远不足以接触法则层面。
“哪有啊。”方夜义正言辞的说,“要相信共产主义的铁拳能击碎一切牛鬼蛇神!”
你自己不就是牛鬼蛇神么?
可这话霍先生又不能说出来。但他还是不死心,又问道:“那方兄弟有没有和我做事的打算?酬薪你开……”
霍先生抛出了橄榄枝。
“做不了。”霍先生话还没有说完,方夜便一口拒绝了。
霍先生尴尬的笑了两声,让后便起身要走,他朝门口望去去,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一旁看戏的沈约。
霍先生走上去热情的握住沈约的手,道,“哦对了,实在是抱歉,忘了问兄弟你的名字了。”
“呃……,沈约。”沈约答道。
“好,沈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尽全力帮忙的。”霍先生十分热情。
沈约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他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才好,有些手无举措。
“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沈兄弟这个朋友霍某交定了。”霍先生手搭在沈约的肩上,豪气干云的说道。
“行了,霍先生。”方夜打断霍先生的话,懒洋洋地说道,“他也是协会的成员,你拉不走的,赶紧吃饭去吧。”
霍先生只好转头向方夜笑了笑,努力使自己笑的不那么僵硬。
他知道自己再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向两人作别,留下钥匙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霍先生带人离开,此时屋里之剩下沈约和方夜二人。
看着霍先生干脆的离开,沈约道,“他还挺放心我们的,直接就走了。”
“房间里有监控啦。”方夜指着客厅顶上的摄像头,“这么大的房子肯定要请保洁,自然要装监控喽。”
“那我们现在……?”沈约问道。
“等着呗。”方夜道,“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们等到午时三刻再动手。”
午时三刻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古时刽子手砍头便是在这个时候。
沈约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他连忙问方夜道,“怎么个动手法?”
方夜所说的动手怎么看都不像是念经、跳大神……
八成危险重重。
“其实从一进来我就发现了,这里的法则极端的不稳定。尤其是精神元素,到处逸散。而且精神的元素在引导拉扯着另一种像是元素的东西……”方夜想了想然后道,“那个东西应该叫做……生机?”
“生机?”这个词沈约不由的愣了一下,心里似乎又什么地方被触碰到了,但他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对,大概可以这么叫。那个东西绝不在十大元素之内,也不是任何一种元素进阶后的上位元素。它和十大元素一样是基本元素,但我们却从未听闻。”方夜的双眼眯眼,“无论是人还是魅,又或是其他东西,都得遵守这世界的规则,那就是这这世上只有十大基本元素!但在这里竟然多出来了一位。真是有意思,我越来越想知道这里的情况是谁搞出来的了。”
方夜眼中的阴翳转瞬而逝,很快便轻松地说道,“所以显而易见的,有人以精神元素为引,这里布下阵法,用来掠夺‘生’。而午时三刻阳气至顶峰,阵法便没那么容易掠夺生机,那便是阵法最弱的时刻,我们要在此时毁掉它。”
“那怎么毁掉?”要是会有危险,沈约是绝对不会去的。
“放心啦,不会让你去的。”方夜像是看出了沈约的心思,笑着说道,“你就在这里待着便好了。”
“嗯嗯。”沈约利索的点了点头。
而方夜没有说的是,其实这次任务早已经超出了制定时的难度,它远比支部想的要复杂,此时他们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回去向协会汇报。
协会给这项任务评价的等级是,但现在看来它的难度甚至远超a级。
可方夜还是打算继续下去。
“我先去车里取点东西,你和我一起走吧,也顺便买点吃的。”方夜道。
沈约求之不得,他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个有问题的房子里。
方夜叫沈约拿上钥匙,然后便带着他出了门。
※※※
方夜和沈约走出门不久,厕所洗脸池上的镜子里缓缓伸出一只手,然后一个人从镜面里钻了出来。
那个人走到客厅,走到书房,再走到卧室,却发现人都走了。
房子里空无一人。
那个人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到了阳台,手伸向窗户,在指尖触碰到玻璃时,玻璃却好像消融,那只手竟钻入了玻璃中。
随后那个人的身子也缓缓的进入了玻璃,不过几秒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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