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的思维慢慢开始回复，他分明是处于一种昏睡的状态，但身体却感觉格外轻灵。
渐渐地，沈约好像看到了一个人，那是个男人，却留着长发，身穿华丽的长袍。
此时沈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看着那个男人，却好像自己在看自己一样。
沈约的视野慢慢地向那个人靠近，他看见那个人的脸了，那决然不会是自己！
那人肤色白皙，面容柔美的像是女人，但脸上却流露着一种神性与威严。
沈约很快看到了那人的眼睛，那个人抬头瞟了沈约一眼。
沈约与那个人对视，那眼神中好像藏着汪洋大海，仿佛无际无边。
突然沈约的意识开始恢复，他很快便睁开了双眼，陡然间坐了起来，他一模后背，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沾湿了。
刚才那是谁？
自己绝对没有见过那样的人。
沈约回想着自己脑海里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沈约刚才起床的动静太大了，方夜推开了房间的门。
“快点吃饭，我买的生煎都凉了。”
“嗯嗯。”沈约点了点头便走到客厅，他发现方夜真的买了一份生煎放在桌上。
“你的房间我都替你打扫了一边，你再买些生活用品，大概就可以住了。”方夜抽出一个纸杯，给沈约倒了水。
沈约看了看方夜，发现自己真是摸不透他的年龄。
昨天他邋里邋遢的，好像三十多岁，但今天随便一打理，又好像只有二十岁出头。
倒也算得上好看。
莫非是薛定谔的年龄？
沈约心中偷偷笑了笑，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先吃东西吧，毕竟都这个点了，吃完再去洗漱。”方夜也坐在了沙发上，“之前我出去的时候，顺路把牙刷毛巾之类的给买了。但被子什么的你得自己去买。”
好像自己真的成他父亲朋友的孩子似的。
沈约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钱我给你吧。”
“没事，等你下月的工资结了再说。”方夜大度的摆了摆手。
沈约点了点头，去厕所洗了个手后，便回到客厅开始吃早饭。
突然，沈约想到了他在昨夜看到的画面，他问方夜道，“像是昨晚，每个人都会看到自己么？”
“对啊。”方夜点了点头，“每个人在‘观我‘时，看见的都是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投影，或许那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样子。”
沈约的脸色突然古怪起来，他问道，“只可能是自己吗？”
方夜点了点头。
“你难道没有看见？”方夜问道。
“我确实看见了一个人。”沈约答道，“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不是你？有没有搞错啊。”方夜也是一脸疑惑，“是不是气质变化太大认不出来？”
“不，那个人绝对不是我，不是什么气质不相似之类的，而是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脸。”沈约一边回忆一边说。
“那这倒是奇怪了。”方夜也来了兴趣，他说道，“你试试看可不可以运用法则？”
沈约闭上眼睛尝试了一下，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他摇了摇头，“不行，但我感觉身体似乎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那看起来还是失败了啊，真是奇怪，昨天的那枚元素之石没有破碎啊，它明明在你掌心中消融了。”方夜眉头紧锁，“按理来说你已经成功了。”
“我是那三分之一？”沈约绝望。
“不不不，若是那三分之一的话元素之石根本不会有反应。你是那三分之二，而且很有可能是其中少数对世界感悟大于阵法压制的人。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说，相应的元素之石握在手里便会破碎，但昨天风之元素石在你的手中消融了。”沈约细细思索。
“那我现在可以召唤狂风什么的喽？”沈约道。
“就是奇怪在这里啊，我也不懂你为什么不行，元素之石消融，证明昨夜你身体应该已经积累了元素。”方夜无奈的摆了摆手，“我都以为你昨晚成功了，今天还打算再去协会给你申请级权限呢。”
但凡领悟到规则的成员，权限最低都会是，-是给那些普通员工准备的，限制自然不少。
“权限高有什么好处？”沈约可是知道方夜的权限是b+，他也想听听有什么福利。
“也就是加点工资，以及开放一些档案之类的。”方夜道，“而且协会还有一套针对成员体内元素的测评，-代表没有，说白了就是普通人，而级别越向上体内元素便越精纯深厚，我们都将其称作‘霍尔指数’，简称‘指数’。而指数与权限这两种分法会有重合，所以权限也可以说代表了实力。”
“那么就是说权限越高的人也就越强？”
“大部分情况应该都是这样，但行政部和监察部会有权限比指数高得多的情况，当然执行部也有指数比权限高的。”
“那指数最高是什么级别？难道是a+？”沈约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部长的权限就是a+，估计指数也差不了多少。理论上讲指数最高应该是sss+吧，但世界上绝对没有那种东西。”方夜说，“先说说这项规则是怎么制定的。1八70年协会创立，当时的会长是年仅35岁的林纳德·霍尔，他以达到玄黄古阵限制的极限为标准，制定了现在这套等级制度，而那个的标准就是s级。”
“当然，我国也有一套古老的分法，古人把境界分为九重，分别是，明辨、识灵、慧通、绝象、忘形、苍流、止水、常无、寂空。其中苍流境便等同于指数s级，可以摆脱阵法的压制，古法划分中除了第一重境界‘明辨’只代表以外，其余每一境界都大约等于指数的两小级，比如‘识灵’大约等于+至b-，‘慧通’大约等于b至b+。但可惜的是，因为这个划分方式比较模糊，现在连国人也少有使用了。”方夜口才很好，听他讲述并不会觉得累。
沈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的听。
“回到话题，指数是s级的就已经很少见，达到的人便摆脱了玄黄古阵的压制，s级本身便是标准，世上又哪来的sss+？权限倒是有sss。”方夜耸了耸肩，“而且一味的积累元素肯定是不行的，没有感悟的话吸收元素的效率实在太低，就算是不吃不喝的练一辈子也达不到a。”
“况且在大阵对人于世界感悟的压制下，平常人达到b都是极难的事。”方夜继续说道。
“哦。”沈约点了点头，他倒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非常之人，实际上他觉得到也不错，起码会运用元素还是很炫酷的不是么。
“那每一级之间差距大吗？”沈约又问道。
毕竟一个斗帝都能打一大票斗圣呢。沈约这样想道。
“其实也不怎么夸张，如果不算对规则感悟的差异，一级之差大概一个打两。比如说白痴b和两个白痴b-差不多，但白痴b-想走的话，白痴b也绝对拦不住。”方夜答道。
沈约在心里默默地换算了一下，吃惊的说道，“那要是这么算的话，部长岂不是一个顶500多个普通人？”
“你这算法真是暴力，部长都给你搞成单位了。”方夜笑着说，“但按理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五百人中每个人又不一样，有人强壮有人瘦弱，根本不能那么来比较。而且你尚不知道部长对规则的理解如何。”
“其实在对世界感悟有巨大差异的情况下，就算是两个人积累的元素量相同，实力也会不一样，这就像你即便和刘胖子拿一样的拍子，你也打不过他啊。但总的来说，a级以下，若是指数相同，实力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差的太远，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平常人罢了。”方夜道。
“但这些年追踪b打，b追着a打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啊。”方夜叹了口气，“总之小说里那套都是骗人的，人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怎么可能那么粗暴的就划分成好几阶呢，而且同一阶的人实力还设定成一样，全是扯淡。”
“那元素岂不是用完还得重新开始练吗？”沈约想了想然后问道。
“呃……怎么可能，比如一个人要从升到+，要增加的便不只是元素，还有储存的上限，这可远比用完体内的元素再吸收要难得多了。比如指数是b，大多数人在这个等级的人用完元素最多半天就能恢复，但要提升到a的话，很多人却几乎此生无望。当然恢复也会有快慢，那自然是对规则感悟越深的人越快喽。”
真是巧妙的规则。沈约默默地将方夜的话记下了。
“对了，从今天晚上起你就要开始试着积累元素了。”方夜道，“虽说你的情况尚且不明，我没法交给你运行元素的心法。但你可以先试冥想，你应该可以感觉到道四周的元素，那青色的就是风，你只要把它往你的体内聚拢就可以了。当然你可能积累的很慢，而且无法运用法则，但攒点元素还是好的。”
“那我还有可能使用法则吗？”沈约一直对异能什么的可羡慕的不得了。
“少玩手机多读书，体悟世间勤动脑喽。”方夜答道，“不过就算如此，经过昨晚的觉醒，你的体内应该也已经积累了元素，即使是无法使用规则调动他们，身体素质也比平常人要好一些，大概一个打两没啥问题。”可方夜想了想又道，“不，就算是身体好、反应快也没用，你的战斗技巧太差了，随便一个当兵的估计都能打你两个。”
“哦……”
“好啦，我们是文职人员，几乎没什么架要打，最多是跑路防身，你也够用了。”方夜拍了怕沈约的肩膀，安慰道。
“嗯嗯，谢谢。”
“嗯，放心吧，你的情况我会研究的，可毕竟从来没有人会在‘观我’时看到别人，想解决恐怕不容易。”方夜面对从未有过的状况也很好奇，但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但这件事不要告诉协会，有人问起就说你觉醒失败了。”方夜深思熟虑道，“如果你被协会检查的话，昨晚的事可能会瞒不过去。”
沈约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也知道法则不能被泄露的原因了，倘若有人公然对外宣布人可以控制规则的话，他几乎便是社会公敌。”方夜道，“我是你的引路人，你要是出了问题，我也会受到牵连的。”
沈约自然也不会想看到世界大乱之类的情况，再说就算他想，也没有那个能力啊，谁会相信他的疯言疯语？他又不能变出一阵风。
于是沈约继续点了点头。
“好啦，快点吃完然后去收拾一下，支队的任务已经下达，我们得赶在中午之前到那里。”
说完方夜站起身，走出了房间，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
※※※
沈约洗了个澡，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出门，但一碰到太阳便又蔫了。
“快点，已近十点多了。”方夜启动了他的小破车，在驾驶位上挥着手。
沈约坐到了车上，却发现车里更热，就这一会的功夫，他的脸上已经划下了汗珠。
而且更糟糕的是空调坏了。
“嘿嘿，这个点去做任务说不定还能蹭顿饭呢。”方夜贼笑着，“资料上看这家挺土豪的，妥妥的狗大户啊，总算是能吃顿好的了。”
哟，感情一直把你委屈的。
可沈约已经热的快要发疯，他实在是懒得说话，只是嗯嗯了两声。方夜却也不介意，继续专心致志的开车，似乎热浪对他全无影响，好像与沈约不在一个空间。
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挥汗如雨，沈约总算是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汀蓝菀。
汀蓝菀小区距离市区稍远，但胜在环境怡人，所以倒也算是个理想的居住地。
在和保安一番交涉后，方夜的小破车驶入了小区，然后停在路边的空位上。
“走喽。”方夜精神十足的下了车。
沈约却感觉自己在车里呆了这么一会就已经中暑了，他有气无力，瘫着身子下了车。
七月的上海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它能让一切没有空调的生物都变成狗。
沈约跟着方夜走到二单元的楼下，却发现省的按门铃了，因为正好有人打开了门。
沈约抬头望去，发现那是一个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出头，扎着马尾，穿白色短袖，七分牛仔裤，背黑色单肩包。她的相貌得倒是很好看，但面容有些消瘦，而且神情太冷了，站在她身旁似乎连温度都会下降不少。
沈约看到了女孩，女孩也回头看见了他们。
女孩无视了沈约，眼神与方夜刹那间交会，他们两同时皱了皱眉头。
“嗨，美丽的小姐。”方夜露出和善的笑容，向女孩伸出了手，“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么？说不定我们是一路的呢？”
别说，这么看方夜还真有些好看，可以算是阳光帅气了。
可女孩对方夜并不感冒，她只是伸出了手与方夜轻轻地碰了碰，然后便迅速的收回。
女孩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她只是淡淡地道，“你好。”
然后便转身走进了大门。
方夜拉着门站在原地，直到女孩走远。
沉默许久后沈约问，“怎么了？”
“她也是窥道者。”方夜答道。
“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沈约刚才也看到那个女孩了，但他却可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掌握规则的人气质会与普通人有差别，你见多了也能分辨的出来。”方夜解释道，“就好像将士和文人一眼便能区分开来一样。”
“哦哦，这样啊。”沈约道，“那我们还要上去么？”
“去当然得要去的，但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啊。”方夜道，“我本以为这里所谓的灵异事件是在扯淡，毕竟心里有鬼的总是觉得什么都灵异，要不就是得罪了人，有人故意捣乱。但现在看来是真的有问题，那个姑娘说不定是我们的同行，这栋楼里出问题的恐怕不止一家。”
“当然也有可能我们都是同一个人请来的。”方夜分析道。
“喂喂喂，什么鬼啊，我们不是来做任务的么？怎么又扯到灵异事件上去了？”沈约瞬间感觉天气都凉了几分。
见鬼的这份工作还能不能辞退啊，灵异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可怕了好么？
“这不就是我们的任务么。”方夜幽幽地地道，“放心啦，世界上哪来的鬼啊，只不过是常人无法理解规则罢了。再说鬼有什么可怕的啊，聂小倩不是萌萌哒的么？”
可我又不是宁采臣啊，书生可以遇见身娇体柔的鬼妹子，自己只会碰见黑发糊脸的贞子好不好。
沈约缩了缩脑袋，有点不想上去。
但方夜拉着沈约进了门，他们走到电梯前，发现左侧的电梯停在十六层，而右侧的电梯就停在一层。
“唔，她去十六楼了，看来跟我们不是一路的。”方夜看着电梯上的数字道。
说完方夜便上了电梯，沈约也跟了上去。
“那个……应该没什么事吧？”沈约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你还想发生什么事么？”方夜笑了笑，“比如……遇见命中注定的聂小倩？”
沈约顿时满脸黑线，他已经打消了与方夜继续说话的念头。
这厮调侃人的功夫真是一绝。
可老子是真的有在紧张啊好不好！认真的那种！
片刻间电梯便已经停在了21层。
这一层只有一户，也就是所谓的‘大平层’或者说‘平墅’。
21层业主姓霍，他也是本次任务的委托人，不知其具体从事什么行业，但据业主本人说是搞房地产的。
方夜按了门铃，过了好一会门才打开。
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推开了门，她的身材很好，长得也很妩媚。
她问道，“请问你们是？”
“你好，我们是霍先生请来做调查的。”方夜道。
“哦哦，我老公就在里面。”她笑了笑，然后将将沈约和方夜带到了客厅。
客厅很大，装修风格也挺华丽，但却不是酒店风，而是很细腻的欧式风，看起来还算有几分格调。
方夜走进客厅，最先看到的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低着头坐在沙发旁的小板凳上，即便方夜走来也不理不睬，就像一团空气一样。
而沙发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和一个老头。
中年人带着眼镜，说话不急不慢，显得斯文有礼。
而老头穿着长衫，留全白胡须，道骨仙风，似乎上了年纪。
老头和中年人侃侃而谈，好像宾主尽欢。
女人立刻坐到了中年人的身边，她挽住了男人的手臂，柔声道，“又有客人到了，是来处理问题的。”
“麻烦二位了，请坐。”中年人客气的说道，但身子还是坐着，并未起身。
沈约坐在了离中年人稍远的地方。反正他又什么都不懂，也无需他去搭话。
方夜的目光环视周围，最后落在了那个老头身上，他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对着中年人道，“霍先生好。”
霍先生也笑了笑，他对方夜介绍道，“这位是彭大师，你们是同道中人，想来认识。”
方夜看见了彭大师，彭大师自然也看见了他。
那位被称作彭大师的老头心中一沉，目光闪烁。
撞上同行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好不好对付。
彭大师瞟了方夜一眼，见其不过二三十岁，便道，“你是哪家的小辈啊？”
“小生初出茅庐，确无从属，还望请教大师法渊。”方夜笑着，倒也显得谦谦有礼。
“老夫年轻时曾在江西得张真人传法。”彭大师一脸感慨，“真人所学我不过领悟十之一二，实在是有愧啊。”
彭大师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着方夜，眼神可谓不凶神恶煞。
可别惹事！要不然准没你好果子吃！
像是看懂了彭大师眼神所表达的意思，方夜立刻一脸震惊的道，“敢问您说的那张真人……，可是龙虎山六十三代天师的小叔张道否张真人？”
虽说彭大师也不知道那张道否是何许人也，但他也不会说破，只会顺着往下说。
“正是。”彭大师一脸正色的道。
“张道否张真人如今都有130岁了吧，彭大师你可还曾见过？”方夜一脸仰慕的道。
“恩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是许久未见了。”彭大师满脸悲伤，一边还用袖子抹了抹眼眶。
彭大师满脸哀容，但心里却对方夜的配合很满意，他心道：你小子还算懂事，给你口饭吃也不是不行。
过了好一会，彭大师似乎才从悲伤中恢复过来，他对霍先生道，“霍先生你的问题尽管说出来就好了，我和这位小友定会替你解决。”
“那实在是有劳大师了。”霍先生颔首。
而彭大师眯了眯双眼。心中暗道：
正戏就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