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快到了。请殿下往里走几步，岸边危险。”萧慎扫了一眼天色，忽然开口，让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如意顿时闭紧了嘴唇，恢复属于公主的高贵模样，举止娴雅的走到一边。
踏燕还不知道自己惹出来多大麻烦，眼见如意不看自己就往另一边走，欢快的甩着尾巴往她身边凑，不断用鼻子拱着如意的肩膀和脸颊向她表达亲近之意。
如意摸了摸踏燕长长的马脸，低声埋怨：“都是你，这一次太不小心了，要是让父皇猜出来你不是马场繁育出来，而是王忠林故意买来进献的野马，父皇非杀了你不可。”
踏燕像是对“杀”这个字十分敏感，当如意说出“杀”字的同时，他猛然竖起耳朵、尾巴也停在原位，露出一副警惕的模样看着如意，好像等待她接下去的命令。
如意一愣，忍不住回头对身边唯一一个人讨主意：“萧慎，你看呐，踏燕的反应有点奇怪。我每次说‘杀了你’，他都很紧张。”
随着如意的话，踏燕再一次绷紧身体，但他像是明白了现在的主人对自己没有一丁点杀心似的，很快放松一身肌肉，亲昵的又开始对如意左右磨蹭起来，惹得女孩娇笑连连。
萧慎谨慎的控制着视线，不让眼眸流露出对九公主的渴望，但他的眼神仍旧不受控制的不断追逐着九公主的一举一动。
九公主真的很喜欢这匹马，所以，或许我能帮点小忙让她不会失去这份礼物。
“殿下，依臣之见，此马恐怕原本属于蛮族的某位汗王。”萧慎恢复八风不动的模样，声音平稳的开口。
“嗯？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我觉得王忠林肯定养不出踏燕这样的好马，所以他为了在万寿节上讨好父皇而从临近的蛮族部族购买名驹，也没这么大胆子猜测王忠林敢直接从蛮族汗王手里买马进献给父皇。”震惊之色铺在如意精致的小脸上，越发让她毫无瑕疵的的五官生动活泼。
萧慎将她的容颜一帧一帧的珍藏在脑海中，口中没有一丝停顿的为如意解惑：“不，臣猜踏燕不是王忠林直接从蛮族汗王手里买过来的，而是他与蛮族汗王身边的臣子有联系，通过那位不知名的蛮族臣子买了踏燕——臣听外祖父说过，蛮族有向各部族大王进献名马和金刀的习俗，以示对方是天下无敌的英雄。而汗王会当着自己部族臣下的面征服名马，再用金刀在名马身上刻下烙印。但若发生了汗王无法征服名马的尴尬事情，无法被征服的千里驹就会被人带下去宰杀，烹制成菜肴发给在场所有人共同享用，来增加蛮族男子无法被征服的悍勇之气。”
蛮族虽然在大周君臣口中始终扮演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反派bss形象，但如意确实很少听说他们的具体风俗。萧慎仔仔细细的讲解顿时让如意大开眼界，她认真的把萧慎的意思吸收理解，随即恍然大悟的说：“所以，只要买通专门负责宰杀蛮族官员，自然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许多名马了。”
“正是如此。”萧慎点点头，弯腰在草丛里翻找片刻，很快挖出一段草根送到如意面前解释，“就是这种草，它在草原有个名字叫‘千日醉’，牛马吃下都会变得昏昏沉沉的，失去了机灵劲儿而看起来跟驽马无异，但只要吃过一次，牛马就再也忘不了千日醉的味道，都很厌恶这种草根。我猜踏燕曾经被喂过这种东西。”萧慎说着把托着草根的手送到踏燕面前，踏燕果然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咬着如意的衣袖就把她往后扯，像是害怕他们一人一马会被那截草根害死似的。
萧慎丢开草根，去河中洗过手才重新回到如意面前，“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被强行喂食过千日醉。”
“那……”如意听完萧慎的猜测，反而拧起眉头。
如果踏燕只是王忠林从蛮族买来讨好征和帝的一匹名驹，如意自然不会让自己的爱马出问题，但若他是王忠林从蛮族某位汗王的近臣手中买过来的，事情的性质便完全不同了。
“通敌”的罪名非同一般，如意绝不会为了一匹马而让可能会给大周带来兵灾的佞臣留在朝堂里面，她不能姑息养奸。
征和帝必须知道王忠林做了什么！
“萧慎，你别藏起来了，陪我一起等父皇，这件事情由你来对父皇一五一十的解释，不要做任何隐瞒。”如意收起娇憨的一面，绷着一张芙蓉面面对萧慎的时候竟然颇具威严，显露出她生而高贵的一面。
可萧慎没有感受到任何男性尊严被冒犯的不悦，反而因为能够和九公主并肩而立的等待征和帝出现而跃跃欲试。
正说着话，震得地面颤动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如意顺着声音望去，不过片刻之间，征和帝和刘贵妃已经一脸急切的冲在最前方出现在如意视野之中。
“父皇，母妃，让你们担心了，儿臣不孝。”如意说着垂下脸，露出愧疚的神色。
刘贵妃翻身下马直接冲到如意面前，一把将她拢在怀里，浑身的感受着女儿失而复得的幸运；征和帝脚软得被全福搀扶着才好不容易下了马，虎目瞪着如意，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如意的身体，确定女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才慢慢放下心，有心情责备不知道轻重乱跑的小女儿。
“朕让你留下玩耍，不是让你胡乱折腾的。禁卫军告诉朕你被马顺着河水带走了找不到人，朕险些被你吓死！”
如意撒娇的抱住征和帝的手臂左摇右晃，连声撒娇：“幸亏父皇留了暗卫给我，多亏有萧慎在，他懂野马的习惯才好不容易找到我的呢。”
“野马？”征和帝立刻抓住如意故意说出口的重点，阴沉着一张脸重复。
如意垂下头，像是害怕似的缩起肩膀，轻声说：“父皇，我不懂，不明白怎么会这样……父皇，我、我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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