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片沉默。
常溪暮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人生于他太会开玩笑了,不到十六,生活就起起伏伏数次。
“犹记得当年云老前辈谈及时,你祖父身体算是康健。既然你父亲习武,习的还是常家的刀法,你祖父的身子骨应该熬得过这些年,这会还健在。”
许青山似乎没看出少年的震惊和心绪不平。
“不过当年是云家和常家一起隐居的,你想找回族人,怕是需要去问云老前辈。可惜老前辈如今卧床不起。”
云沧海的确厉害,可敌不过人和毒药,如今中毒卧床,继承人韩明带着徒弟跑了,门派内内斗不断,就是不知他还能活多久了。
罗清欢担心的看着他,“溪暮?”
许青山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女大不中留也不是这么不留法。
常溪暮摆手,深吸几口气后,看向许青山。
“多谢许谷主告知这件事,不过言归正传,我们还是说说鹤漓派的事罢。”
“适才谷主谈及当年门派隐退真相,朝廷绝对逼迫黄折月和我师父退隐江湖是吗?”
许青山惊讶这子如何这么快就振作起来,正想刺激一两句,就见罗清欢不悦的瞪着自己,顿时心塞,没了兴致。
秦青螺聪慧,知晓此刻默默听着就行,绝对不插手前辈和后辈之间的恩怨。
“对,当年朝廷的确是这般逼迫他们,不过因不归长者的插手,朝廷也不好说真的让两位都离开,要求是至少离开一个门派。”
毕竟当年十大门派中任何一个门派,都有着以一敌百甚至敌千的能耐。武学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是寻常士兵了解不到的。
“就在这时,黄折月提出了一个法子。”
直觉告诉几人,这个法子也许就是日后黄折月和王清虚之间爱恨交织的源头。
“黄折月当时直接说,大可和清虚道人联姻,随后将两个门派编制到一个门派内,日后江湖还是只有六大门派,而无相派和蓬莱派可以不分你我。”
罗清欢太清楚这位师祖的性子了,师祖的自尊心如何高傲,当年能说这种话,怕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也是想借此机会向王清虚表明心意。
能够让她做出这种事,看来她当年是爱惨了王清虚。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是,蓬莱派隐退了,那么王清虚必然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清虚道人拒绝了,”许青山的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他以老妖婆来称呼黄折月,可见内心不满,“黄折月大怒,甚至说出终身不会嫁人这种话,为的就是逼迫清虚道人。”
“而当时云老前辈也跟着提议,他可和无相派联姻,让无相派和鲲鹏派成为一家,那么蓬莱派也不必隐退了,这个提议又被黄折月拒绝了。”
“情啊爱啊就是这样的,就算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无法避开,世人不知清虚道人的想法,可他接二连三拒绝黄折月是真。云老前辈再怎么爱黄折月,甚至为其终身不娶,也得不到黄折月的心。”
许青山说罢,半是警告的看向常溪暮。
“老一辈都没法理清楚情啊爱啊,你们年轻人就更别肖想了。”
常溪暮不为所动,“这段感情看似复杂,实则很简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师父不爱黄折月,不接受黄折月,这是师父的权利。黄折月一再勉强也无用,当然,这话也可以送给云老前辈,不过是不爱罢了,感情没有那么复杂。”
许青山差点爆出口,他亦想到了自己和罗子规的感情,是即便相爱被迫分离,如今自己也要做当年老妖婆做的事情吗?
前辈们的感情固然让人唏嘘不已,可都已经成为往事了。
三位老前辈终身都没有嫁娶,而王清虚当年去无相派接人时,也拒绝再见黄折月一面,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是黄折月执着不放就可以挽回的。
许青山:“总而言之,当年朝廷和江湖商量过后,就有四大门派离开了。”
“不过四大门派不仅要隐退,还要保卫国土,就不能不得到支援。负责和他们联络的是朝廷,这是朝廷的控制权。可若是门派出事,朝廷是不会管的,到时候能够帮忙的还是各门派。”
“于是当年不归长者出面,制定了几条规矩。如果蓬莱派出事,那么临近的雁行堂一定要及时告知,距离最近的镜湖派和忘忧谷必须赶过去。”
“后来镜湖派和鹤漓派遥海相隔,所以一旦鹤漓派出事,忘忧谷和镜湖派会最先收到消息。”
“至于落雁派和清远派,他们如果出事吗,会去帮忙的当然是浮山派。浮山派距离无相派和沉渊派都不算远,到时候还可以请求支援。”
这算是解答了他们的疑惑,这是前辈们早就约定好的事情。其他门派不会知道隐退四大门派的求救信号,自然会无动于衷。
“可是,”常溪暮疑惑,“雁行堂何德何能有这个资格?这时候因地理位置吗?”
几乎是留下的六大门派会帮助隐退的四大门派,可蓬莱派很特别,居然是由雁行堂报信。
“嗯,怎么说,”许青山仔细回忆,“的确有地理位置的原因,蓬莱派距离其他六大门派都有一定的位置。不过我记得当年建议这一点好像是浮山派。”
“我也不记得是不是不归长者说的。总之因有浮山派的名头,清虚道人并没有拒绝这一点。”
可想来也知道,除了不归长者,谁能命令雁行堂。
常溪暮的面色变得凝重。
事实呢,蓬莱派出事的时候,雁行堂根本没请求支援,甚至还赶往武林大会陷害常溪暮,以至于五月三日的大火成了噩梦般的存在。
雁行堂有问题,浮山派有问题,是否代表,金不归也有问题?
他不敢细想,又忍不住细想。
罗清欢依旧担忧的看着他,他们俩查到的部分事情是不可以告诉外人的,此时不是一个开口的好时机。
许青山有些酸。
“你们找到这儿来,就只是问鹤漓派出事的事情?”
常溪暮回过神来,摇头。
“不,前辈,晚辈还有一件要事请求您。”
许青山想拒绝,他不想看到这子,可自家女儿在一旁虎视眈眈,大有他不答应就起身走人的样子,他只得点头。
“你说吧,事到如今,你想知道的往事我都可以说,不过,很多事其实我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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