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常溪暮一口否定。
“这件事绝对没有罗掌门的参与。”
即便为这深切的信任感到心动,罗清欢依旧理智清晰的提醒他,“万事皆有可能。”
她理智,对方感情用事,亦或是言,常溪暮不愿意相信世上最后愿意关怀自己的人也在欺骗他。
“不说这个了。”
常溪暮示意对方看向绢布。
“我虽未习得破解之法,可秘籍上有记载,我们心些就好。”
罗清欢顺势而下,不再提及此事,手持着剑,警惕着看着四周,提防一切可能的异变。
晌午过了,海面虽有风,可日头正烈,因要破阵,不方便去船舱里躲避。
常溪暮甚至还分心递给了罗清欢一条纱巾。
“谢谢。”
罗清欢接过纱巾,自己没用,反倒展开,抬起来,放在常溪暮头颅的上方,遮拦一二。
常溪暮不愧在奇门八卦上极有天赋,研究大半个时辰后,差不多有了把握,者才开始破阵。
破阵意外的顺利,两人又顺流前往蓬莱岛。
已入蓬莱岛的地域范围,迷雾散去,岛屿的景色也逐渐展露在人前。
那场大火太大了,整座岛屿都被烧了。葱郁的树木倒塌了大半,为数不多倔强站立的,也多半光秃秃了。更别说那些房屋里,在废墟里摇摇晃晃,更多的是堆叠在一起。所谓琼楼玉宇,敌不过一把大火。
而原本,临海的建筑物不易着火才对,可见这场大火烧起来时,利用了甚么。
常溪暮并不记得岛上有火油一类的东西。
他没多想,怀揣着复杂的心思上岛,踏上这个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地方。
故土被废,人不在,独留他一人,天地之间,成了笑话。
罗清欢一直都很紧张的看向常溪暮,担心他情绪起伏过大。
如今正是修炼的关键时期,任何心境的变化都会影响到修炼,到头来亦极可能反噬。她愿意一路跟来,提防的就是这种情形的发生。
两人从最外围登入,直奔蓬莱派的山门之处,山门也倒塌了,牌匾被烧得焦黑,都看不清上边的字迹。
常溪暮犹记得,牌匾是师父的亲提。
“奇怪,”就算内心伤悲,常溪暮也知此刻不宜悲风伤月,“一路走来,我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按着郭老的话,当日踏上岛屿,血流成河,而他离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岛上就燃起了大火,也不见其他船只离开,那么,岛上的尸体呢?
有人可以在一炷香的功夫里收拾好?
罗清欢:“不过两日,即便因海风更快成了白骨,也该有踪迹,没准,这事有蹊跷。”
常溪暮抿唇,不多言,他们两人将禁地之外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找到。
至于曾经的血流成河也因大火成为焦土,看不出分毫。
罗清欢:“更奇怪的是,我们没有找到船只。”
既无东夷人的船只,也无蓬莱岛的专属船只。
情况分为两种,要么东夷人顺利离开,船只消失不见,要么船只也被大火波及。
他们更希望看到后者,事实如何,需要调查。
不得不说的是,这场大火烧毁了太多的证据,尸体又不见了,让他们查无可查。
“只能去禁地了。”
常溪暮的声音在颤抖,这种类似近乡情怯却又远胜于此的情绪让他近乎迈不开步子。
他在脑海里想象着郭老描述过的场景,根本不敢相信如同仙人的师父满身是血的样子。
师父受了重伤,有箭伤也有刀伤。
是东夷人的话,对方会忍术,说不定会让师父防不胜防。
可当初就连自己对付东夷忍术的法子,都是师父教的,师父不会比自己差才对。
郭老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又想到了郭旌旗说的话,中毒,即便是污蔑,污蔑中也许就带着一半的真相。
比如大火,比如中毒。
若是如此,倒可以解释师父的狼狈。
谁敢给师父下毒?
东夷人?
叛徒?
“溪暮。”
轻灵的女音在耳旁响起,一只更为白皙柔顺的手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
“事不宜迟,我们去禁地看看。”
常溪暮深吸一口气,改道禁地。
整个岛屿都是蓬莱派的,这禁地便不像是其他门派那般,是背山或是在门派地底下而建。
蓬莱派的禁地最整座岛屿的最中央,占地面积也很大,从外边看过去,只能看到怪石林立。
最中央,这很奇怪,毕竟就连门派的山门都是更靠近海边。只是蓬莱派是清虚道人的一言堂,当时他做出决定,无人敢反对,最多在心里腹诽几句。
至于怪石林立,更奇怪,岛屿上不是没山,可多在东南角,中央地带原本是没山的,是后来师父亲自带人去建立的,用的是从海里打捞起来的怪石。至于那些奇花异草,都是师父的珍藏。
由此,门派内又有人说,这禁地就好比是师父的后花园,他们移居岛上十几载,师父就用心建造了十几载,几乎将一腔热情都交付给了禁地,也难怪不让弟子们进去。
作为少数进去过的人之一,常溪暮年少时就知道,那禁地里的景色是多么的美妙绝伦,是人工制造出的,堪比鬼斧神工的存在,是师父的心血。
当然,最让人觉得神奇的是,那条暗河。
年少时不太理解,可如今恰逢大乱,他又隐约明白了师父的所作所为,就像是,预见了如今的灾难,提前留下一线生机,为此耗费了十几载。
师父一直都很冷清,和徒弟们的关系都不咸不淡。加之当初一意孤行要退隐,也让不少人有怨言。有人一起之气离开了蓬莱派,也有人不舍得蓬莱派的绝学,勉强留下来,只有较少的一部分是真心实意跟着师父的。
如今想想,当年师父归隐是迫不及待,而自己也成了因素之一。说不定日后这灾难也是因自己而起,师父算是替自己背锅了。
两人速速来到郭老提到的地方,因大火瞧不见分毫,只能径直入内,昔日的心血不复存在,焦土之上的亡灵却是连尸骨都不见踪影。
“往这个方向走。”
常溪暮熟练的带路。
“禁地内其实有个地宫,需要破解阵法才可入内。虽说我幼时在这方面有天赋,可直到我离岛之际,都不曾破解,每次都是师父亲自带我去的。”
他幼时就琢磨出了岛屿外的阵法,可对禁地内的阵法束手无策。如今想来,说不定禁地的阵法更为厉害,没准东夷人根本进不去,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郭老亦提及当时东夷人要求师父交出甚么,师父还要死守着禁地,他想,说不定天无绝人之路,这禁地最终如了师父的愿,成了师兄姐弟们的一线生机呢?
如今他的实力足以将这阵法破开,且发现,这个阵法并无外力的痕迹。
“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有人进入,那一定是直接进入的。”
他所知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师父罢了。
“说不定,”常溪暮不由得红了眼眶,“说不定大家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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