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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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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制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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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娘亲的几次呼叫后,伙子最终还是回到了屋子中,木质的大门嘎吱的响起,隔开了吴有为和这一户人家的牵连。天晃的快,又是一个瞬间黑暗袭来。苍白的蜡烛泛着白光,吴有为稍微靠近了几步,四周静的可怕,风都没有一丝。

    当吴有为即将走到赵栓家门口的时候,那白米饭中树立的筷子毫无征兆的倾斜,吴有为看的清澈,一瞬间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的盯着那白米饭,紧接着便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那一碗白米饭压得结实,正中树立一根筷子,吴有为察觉到筷子倾斜的第一时间便停下脚步驻足,他以为是自己走路带风,吹得筷子倾斜,可是没想到,当自己停下脚步之后,那倾斜的筷子砰的一下,竟然斜着从米饭中弹了出来。

    吴有为绝对不会看错,那筷子百分百是弹出来的,就好像有人一下子扯出筷子,然后毫不介意的给扔到了一旁一样。

    筷子吧嗒的弹了两下,饭碗周围那一圈纸灰正好被弹开一个口子。筷子落地好似一中年男性咳嗽一样,响的尤为明显。

    吴有为伸手感受了一下,周围一点风都没有,绝对不是风吹倒的筷子,而且风也不可能从碗底吹上了,将筷子吹出去,这一切都不合常理。

    虽然说跟着师傅的时候处理了不少白事,见过了不少死人,但是,死人是那种两眼一摸黑,火化一把灰的类型,根本没什么可害怕的,可是眼前这一幕不一样了。

    这个村子怪异吴有为已经知晓,但是那种怪,说白了可能是村庄中的村民保守,亦或者性格孤僻另类导致的,最起码情理中,科学上,勉强能够说得通。

    但眼前这一幕,怎么解释?吴有为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初来乍到第一次感觉到了惊恐,莫不是真有鬼神在作怪,还魂归来吃上那最后一口送行饭?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吴有为第一个想法,双手互搭,对着赵栓门口三连拜,后退三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没惊扰楚蓝,吴有为翻墙入院,驴子已经成了自家人一样,见到吴有为回来,只是哼哼了几声,便不再理会。吴有为本以为自己悄无声息,可还是惊扰到了楚蓝。

    草屋内蜡烛光亮起,楚蓝拿着蜡烛开门,吴有为自然也不能盘踞在草垫之上不作为,稍微整理了一下,便来到石桌旁坐下。

    “留的饭食,有点凉了,凑合一口吧。”

    楚蓝一只手擎着白蜡,一只手端着碗,说着话,将碗递给了吴有为。

    吴有为结果,囫囵一吞,三口解决这一碗粥,今天的粥粘稠很多,应该是楚蓝拿着钱买了些粮食。吴有为一抹嘴,道了一声谢,楚蓝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在楚蓝收拾碗的时候,吴有为突然注意到,今晚楚蓝点了一支新蜡烛,有些意外。

    “这是新蜡烛?家中还有留存?”

    吴有为问了一声,随后抬眼向茅草屋内望去,只是天黑的太彻底,屋内情况一无所知。

    “村子中老蜡匠今天又出了一批新蜡,我白天的时候听到消息,又过去抢了一些回来。”

    楚蓝淡然应答,丝毫不感觉这丧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老蜡匠?”

    吴有为第一次听到这种称谓,这几天的时间,吴有为确实将这个村子逛了个遍,但逛遍了不代表能够认识所有人,很多人家都警觉的很,白日中也是大门紧闭。吴有为自然不可能挨家挨户敲门去打招呼。

    “是啊,河师傅家里一直靠做蜡为生,这苦河村几乎所有人家都会去河师傅家买蜡烛,加上河师傅岁数也大了,一般都被人称作蜡匠。”

    楚蓝收拾了碗,重新回到石桌旁,两个人一言一语,有的没的互相交谈着,渐渐便忘了时辰,直到楚蓝打哈欠,吴有为才发觉不妥,连忙让楚蓝回去休息。楚蓝应允,拿着蜡烛回了屋,吴有为也是摸索到了草垫之上,想了想傍晚那诡异的事情,晃了晃脑袋便入了梦乡。

    早起之后,没有看到楚蓝的身影,石桌上依旧是粥加野菜。吴有为吃完了才发觉事情不太好处理。楚蓝明显不在家,而房门也没有上锁,饭吃完了,可是这碗怎么解决?任意的放在石桌上,等待楚蓝回来收拾会很不礼貌,而冒然将这些东西收拾到屋子中,则更冒失,毕竟闯入一独身女子房内,不管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

    考虑再三,吴有为决定任其放在石桌上,背上自己的布袋便出了门,今天他要去看看楚蓝说的那蜡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无穷无尽的制作这种白蜡。

    晃晃悠悠的在村子中走着,村里很多人对自己还是持有戒备状态,吴有为不以为意,阳关道,独木桥各走一边而已。今天吴有为长了个心眼,路过那些大门紧锁的人家的时候多留意了一下。楚蓝没有告知自己蜡匠的家在哪,所以只能自己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找了一上午,吴有为在一户人家门前站定。

    木门没有锁,吴有为顺着门缝往里面看,发现了一个抱着蜡烛不断忙碌的孩子,数量不少,吴有为确认了这便是那制蜡的老蜡匠的家。深呼吸一下推门而入,正好与从屋里跑出来的孩子装了个对脸。

    娃娃怀中抱着一大捧的丧蜡,盯着吴有为,而吴有为微微一笑后,便开始打量院内的情况。院子不大也不,旁边搭着木架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堆丧蜡,数量根本没办法确定。

    “二爷,有怪人来了。”

    娃娃愣神了刹那,随后回头望向屋内喊了一声,慢慢将怀中丧蜡搭到木架子上,忙完这些拍了拍手,眨巴着眼睛,心翼翼的打量起吴有为。

    屋子中不知道什么人在忙些什么,叮叮当当的响了好一会,一个白胡子老头才拄着拐杖出来。

    看到老头的第一时间,吴有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在第一次进入苦河村的时候,吴有为发现第一件怪事那就是整个村庄中没有老人,加上这段时间不断地在村庄中游荡,确实没有见到过老人,吴有为已经将这件事看做苦河村的第一个谜题,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老者,而且明显年事已高,这老人的出现,推翻了自己所有的猜测,所以当吴有为看到老者的时候,错愕的不知所措。

    “要买多少蜡?”

    老者稍微抬眼看了下吴有为,念叨了一句便不再搭理,一手拄着拐棍,另一手则拎着一旱烟枪,时不时的提起眯上一口。

    “老先生这蜡怎么卖,都有什么种类的啊。”

    这个年代,蜡烛有着大用,照明、取火都用这东西,吴有为神色迷茫了一下,听到老人家发问,连忙调整跟着搭话。

    “红蜡祖上不做,白蜡一铜板十支,鬼蜡一铜板一支。”

    可能是旱烟味道不太好,老头子吐了个烟圈,然后靠着立柱不断地敲打着老烟枪,依旧没有太过在意吴有为,只是象征性的应答了一声。

    红蜡表喜,白蜡奔丧,这些吴有为是知道的,但鬼蜡吴有为还是第一次听说。旁边打量吴有为的娃娃在听到老头子说话的时候,走到一旁木架上拿出一支普通丧蜡和另一支有花纹的白蜡,递到了吴有为面前,吴有为接过一看,吓得差点把手上的蜡给扔出去。

    丧蜡没什么问题,就是常见的那种,可是这花纹白蜡却是不寻常。同样尺寸的丧蜡,上面竟然用黑墨油刻画出一个个恶鬼的模样,缠绕在整个白蜡之上,吴有为将其握在手中久不言语。

    “老先生,这鬼蜡是做什么用的?”

    等了好一会,吴有为才抬头询问起来,师傅的记录中从来没有这东西,而且以前去其他村庄也从没见过这种蜡烛。

    “鬼蜡当然是给鬼之路的呀,那些死去的人如果丧蜡不能把魂儿领回家,那就要找大神过来点鬼蜡,召集鬼儿把魂儿给勾回来。我说的对不二爷。”

    闭眼沉思的老头子没说话,旁边的娃娃抢先开腔。

    老头子没理会娃娃的插科打诨,反而是睁开了眼仔细的打量起吴有为来,吴有为被看的发毛,不知道哪里不对,但肯定有地方出了纰漏。

    “姓什么?”老头子看着吴有为问道。

    “吴”。吴有为老实应答。

    “不是村子里的?”老头子又吸了一口烟问道。

    “外地路过这里,暂时还没出村。”吴有为隐瞒了一下,并没有说自己如今住在楚蓝的家中,前几天已经看出来楚蓝同这个村子中的人关系都不好,他没办法确定这个老头子属于哪一面的,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争端,吴有为一笔带过。

    “娃子,开门送人,说了多少次,不卖给外人的。”

    老头子听完吴有为的话,提起烟枪指着娃娃教训起来,随后拄着拐杖直接回了屋。

    本来在旁边呆着看戏的娃娃突然被教训了一顿,也是不爽起来,鼓着嘴盯着吴有为,不断的伸手指着门外让其尽快离开。

    吴有为将手中蜡烛递给娃娃,无奈一笑出了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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