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的姑娘们都起得迟,莲生快晌午时才去见萝湄,萝湄半披翠烟色锦衣,睡意未消慵懒依靠在床边,刚吩咐莲生去买些翡翠芹香虾饺来吃,还未说完一双大手自身后伸出搂着萝湄的纤腰倒向床里,萝湄娇呼一声媚声入骨,尹卓枫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身子覆在萝湄身上道:“吃甚虾饺,爷这有更好吃的喂与你吃。”说罢那半披的翠烟色锦衣便如一团彩云飘飘然飞落盖在莲生头上,莲生缓缓拿下锦衣,不敢惊动帐内叠在一起翻滚的两人,轻手轻手转身走出去关上房门。
婢女小蝉在门口偷笑道:“你若是再早来一会怕是会扰了姑娘和尹公子的兴致呢。”莲生好奇道:“这尹公子既是喜欢姑娘为何不娶了姑娘回家。”小蝉忙道:“咱们姑娘倒是想要跟尹公子走,只是尹公子总是不提,听说尹公子家是京城的,家中应有些权势,要我说怕是姨娘小妾一堆吧,在这还能对咱们姑娘用心些,若真要是跟了他回家,扔在后院只怕转眼就忘了这个人吧。”看莲生懵懂的样子便住了嘴不再与她说这些男女之事。莲生小跑着买回萝湄要吃的翡翠芹香虾饺,交给小蝉,白天晌午过后本就没有客人,又因昨夜没睡好回到房里倒头便睡下了。
莲生是被惊叫和杂乱的脚步声惊醒的,听到门外乱做一团莲生推门而出,见楼里的姑娘和院里的仆妇们都围在二楼一个房间,莲生走近,一个官差模样的人指挥差役驱赶门口围的一群人,透过人群缝隙莲生看到门口一只血淋淋的断臂,再往里却见一条雪白的大腿伸出卧房的门口,屋内鲜血溅了满墙,看房门口的牌子写着白牡丹,这是白牡丹的房间,死的人是白牡丹。
白牡丹也算是满春院的老人了,长得稍有些姿色,尤其是小曲唱得婉转悠扬很受一些公子老爷们的喜爱,在满春院里也算是小有名气。院子里人私下议论,纷纷猜测是仇杀还是情杀,莲生对生死没兴趣转身默然上楼,小蝉缩在楼梯走廊角落里发瑟瑟发抖,看到莲生小蝉抱住莲生渐渐不再发抖,莲生任着小蝉抱着陪坐在楼梯走廊角落里。
白牡丹死的事发生在白天,因为几乎没有客人,是以没有惊起太大波澜,春三娘把白牡丹的事交给官差去办,再三叮嘱若有人提起白牡丹便只说得了急病去了。夜晚华灯初上,满春院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嚣,人来人往欢歌笑语不断。
莲生蹲在三楼的角落里,面前一碗红豆薏米甜汤,对台上的歌舞和台下调笑漫骂充耳不闻,莲生抱紧双臂,只觉得刺骨的寒冷在心底升起,而这份冷来自面前那只红豆薏米汤中不变变幻的影像。
明月高悬,透过敞开的碧玉窗照进房内,萝湄赤着身一条被撕断的右臂扔在身旁,美目睁的大大的满是泪水,直直的瞪着房梁,嘴里欲说些什么,血从断臂处殷殷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蔷薇花绣缎裳,白皙修长的腿血渍斑斑大张着,一个长着狗头人身的怪物在萝湄身上耸动,萝湄的身子随着狗头妖而起伏,眼睛却一直瞪着房梁,忽地狗头妖加快了速度,狠狠地一挺身后伏在萝湄身上,缓缓抬头,血红的圆眼盯着萝湄露出流涎的犬牙和锋利的尖爪猛地向萝湄抓下,撕开了萝湄的小腹低头埋萝湄雪白的小腹上啃咬起来。
萝湄疼得张大嘴却无一丝声音发出,只是盯着房顶流下泪来,顺着萝湄的视线,莲生看到在房顶上一个穿翠绿色滚月牙边银丝绣海裳花罗衣,梳着仙人髻的女子坐在房梁上,似看风景般悠闲地晃动着小腿,笑意盈盈地看着萝湄,看到狗头妖啃咬萝湄更象是看到有趣的事情,两眼发光笑意渐深。
莲生跌坐在地上盯着那碗汤,是那个青松观密室里第十五个女鬼。白牡丹原来是死在狗头妖手中,萝湄也会死,莲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若是没有萝湄自己的这双腿会断,也不会有现在吃饱穿暖的日子。莲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盯着那碗汤,直到小蝉找到莲生。
见莲生魂不守舍小蝉便将莲生送回房内,莲生直挺挺往床上一躺便不再动,脑中满是汤里的幻影该如何化解。逃?不可能,这里没有密道而萝湄是满春院的头牌,逃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杀了那狗头妖还有那个梳仙人髻的女鬼?自己却没有那个本事。翻来想去也不知如让萝湄躲过这场祸事。
思量着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忽听到一声惊叫:“来人,快来人啊,死人了!”莲生霍地从床上蹦起冲出房门,见人群涌向三楼,莲生只觉血气直冲头顶,心似从口中跳出,拨开人群飞奔到三楼,待上了三楼看到人群中的萝湄,莲生方顿住脚步松了一口气。
死的是人是花月,花月长相柔美,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最是擅长跳舞,起舞时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纤腰柔臂更是如弱风拂柳般惹人怜爱,住在满春院的三楼也是与萝湄齐名的头牌。
莲生刚走近,便听到前面人群一阵呕吐声,挤进人群入目便是铺天盖地的血色,花月赤身躺在地上,双臂断裂扔在身体两旁,身上被啃咬和利爪划破的体无完肤,两条修长玉腿上大张着印着道道爪痕,腹上一个大窟窿,血迸溅得四面墙均是,内脏碎肉扬的满屋。屋中除了东面墙上的一幅画上没有血渍到处都是血淋淋的,纵是看到汤中幻影莲生也被这真实的场景吓到,春三娘惊叫着喊下人速去报官,满春院的客人们受到惊吓纷纷离开,热闹繁华的满春院一下子便得寂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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